燃烧的大火、流离失所的人群、不停歇的枪声,回忆在昏迷中的安德森脑海中不断闪回,他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记忆中,少年的安德森躲在柜子里,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在屋子外,凶神恶煞的佣兵正在屠杀他的家人,强暴他的姐姐。
他的泪水不断滑落,但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终于,外边的哭喊声、惨叫声逐渐停歇,他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漆黑的枪口。
地下密室之中,安德森猛然惊醒,从铁床上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还活着?”
安德森带着疑惑环视周围的环境,即使地牢内没有灯光,可他还是一眼看到了隐藏在阴影当中的程天宇。
他正倚靠着墙壁,等待着安德森的醒来。
“醒了?”程天宇慵懒的声音从阴影处传了过来。
安德森没有回答,而是第一时间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在那种情况下,自己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已经完全看不到血肉,取而代之的是齿轮与零件,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安德森目光下移,他的身体大部分已经被改造成了机械装置,看起来像是联邦电影中的终结者。
“这是怎么回事?”安德森向一旁的程天宇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我可能不能这么轻易让你死了,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程天宇笑着说,向安德森抛出一个物件。
为了救他,程天宇可是费了一番的功夫,利用【百药川】的医术治疗他的外伤,利用【智械城】的义体技术修补了他的残躯。
安德森利用机械手接住,举手投足没有任何的阻塞感,仿佛是自己的原生物件,他低头看向手心,是自己的十字架项链。
“你想问什么?”沉默片刻的安德森抬头发问,他猜不透眼前的这名地狱魔王,他与自己遇到的所有恶魔都不同。
“先别着急,试试你的新身体,虽然比不上之前,但应该也差不了多少。”程天宇走到安德森的身边,扫视着自己的“杰作”。
安德森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的心念一动,机械右手便变形重组为了一把连射弩炮。
随着安德森的一挥手,一排银制的细短箭矢便深深没入了墙壁之中,射速之快比起现代枪械也不遑多让。
“谢谢…”
安德森对几个小时前还是敌人的程天宇吐出了生硬的感谢。
“先说说为什么‘天使之髓’会在你的身体里吧。”程天宇见安德森已经没有大碍,便单刀直入。
“我是一名孤儿,来自一个战乱频生的小国家,在一次小规模的战争中,我失去了我的家庭。”
安德森没有直接回答程天宇的问题,而是说起了自己的曾经,程天宇也没有打断他,而是静静的听。
“教会的医疗骑士团参与了针对我祖国的人道救援计划,其中一位牧师拯救了我。”
说道这,安德森握紧了手中的十字架项链。
“那名牧师如同我的父亲,照顾我的生活,教会我如何战斗,指引我加入教会,成名了一名猎魔人。”
说道这安德森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微笑,程天宇却沉默不语。
“我一直信奉着圣言行事,我坚持自己的信仰,以为教会是代替神明在人间行走,是正义的一方,可是我错了。”
安德森说道这,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似乎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会议。
“上万名孤儿,全部是教会的祭品!为的就是那个所谓的人造天使计划!我被我当成父亲的牧师亲手送进了实验室。”
“那一刻我的信仰崩塌了,我一直以来的坚守竟然是一个笑话!我一直视为家庭的教会竟然也隐匿着污垢!我当成父亲的人居然是一名侩子手!”
安德森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着喊了出来。
“可讽刺的是,最终居然是信仰崩塌的我活了下来,成功的与‘天使之髓’适配。”安德森露出苦笑。
“那是教会的2号圣遗物,来自一位死去的天使之王,教会希望能够借助它创造出属于人类的终极武器,从而摆脱天堂的控制。”
“活下来的我决定,不再听从教会的安排,而是遵循我内心的正义,守护人间的秩序…”
安德森没有接着往下说,但程天宇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安德森又一次成为了教会的棋子,利用他来杀死程天宇。
“哈哈哈!”听完安德森故事的程天宇发出肆意的笑声。
“你笑什么?”
“秩序?这真的是你希望看到的么?今天的华都市死了多少人知道么?联邦对外宣称是地震引发的,而真正杀死他们的就是你!”
程天宇伸手指向了安德森,安德森沉默的低下了头。
“你所遵循的正义、秩序,反而害死了更多的人。”程天宇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拷问着安德森的内心。
安德森露出了凄惨的表情,他出生在战乱中的国家,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而今晚,他亲手将这种痛苦带给了更多的人。
“来为我工作吧。”程天宇突然发出邀请,语气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安德森诧异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程天宇认真的脸庞。
“这个世界上,无论是正义还是邪恶,都能找到生存之道,但唯独不接受虚伪。”程天宇走到了安德森的面前,面罩下的神情炙热。
“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秩序,你只有站在最顶端,才有资格来讨论秩序,在此之前,所有所谓的秩序都是虚伪。”
安德森有些动摇了,教会做的不对,自己也做错了,难道对方——一个魔王说的会是对的么?
“来吧,加入我,我来带你走上顶端,我们重塑这一切,我们来制定新的秩序,一个不被阴谋操纵的世界。”
程天宇说着,向安德森伸出了手,恍惚中,安德森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那名医疗骑士团的牧师,也是如此将他拉出了战争的泥潭。
安德森自己还没有察觉,他已经握住了程天宇的手。
至此,猎魔人安德森彻底死去,而身为改造战士的安德森获得了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