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在机场待了整整五天，才有了回国航班。
她下机后，立刻打车前往医院。
刚拖着行李箱冲进奶奶的病房，就瞧见老太太眼眶通红靠在床头，显然这几天哭过，伤心过，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奶奶……”程岁站在地板上，有些无措，她小心翼翼看着对方的目光。
生怕得到和其他人一样的指责。
一声略显沉重的“唉”响起，程岁的鼻头一酸，快走几步冲过去，埋头在她怀里。
哑着嗓子解释：“奶奶，我没有那样做，新闻是假的。”
“我信！我信岁岁！”沈慈安回复的很快，没有半分迟疑。
程岁眼里的热泪要涌出来时，被她强行逼回去。
沈慈安安慰了她一会儿，目光沉重，从被子里拿出几张照片递过去：“岁岁，告诉奶奶，这是什么？”
程岁接过照片看了眼，里面的场景是她和陆厌在miss酒吧的拐角，她正俯首在陆厌肩头咬牙印，动作十分暧昧亲昵。
沈慈安深深叹口气，凝重道：“岁岁，你和小陆不是分手了吗？如今小陆也有了未婚妻，你怎么……”
像是怕说了重话，她几经斟酌犹豫，还是开口：“怎么还和他纠缠不清呢？即便你再喜欢小陆，他也是别人未来的丈夫，你应该和他保持距离，不能像照片中这样亲密，这……不好。”
程岁跪在病床边，脸上一阵阵发热，她垂头，哽着嗓子道：“嗯。”
沈慈安也不舍得见她这样，便将照片收起来，主动开口：“岁岁，我们离开海港市吧……我身上的病去哪儿都能治疗，没必要一直留在这里，而且只要你还在这，小陆那孩子就能随时联系上你，即便是为了小陆以后的妻子着想，你们也还是先离远一些吧。实在不行，可以等他结完婚，你再带我回来。”
程岁喉咙发痒，她始终不敢抬头，心里估摸着那批特效药回来的时间，才缓缓出声：“奶奶，最多一周，我就带你走。”
沈慈安没再说话，病情上来，很快就睡着了。
程岁起身，给她盖好被子，然后独自走出病房，站在窗边，给李康打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似是一直守在手机旁边。
“岁岁……”是李康先出的声，语气比较为难。
程岁听出不太对劲，她伸手紧紧扶着窗沿，屏息，安静听。
“刚才那位大牛给我来电话了，他看到了新闻，很生气。他说要收回之前与你的合作，不打算放那批药给你了……”
“师哥，我是被冤枉的！”程岁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猛地开口辩解，却显得很是苍白无力。
李康叹气声传来：“我也和他说了，但他并不相信，他说你的人品不再值得他为你冒那么大的风险。岁岁，别再指望那批药了，等会儿我们实验室见，我把卡退给你。”
“师哥！师哥！”程岁连忙大声喊，可对方已经将通话挂断。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程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窗边来回踱步。
她紧紧攥着手机，指节用力到发白，满脑子都在想要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她可以蒙受冤屈，但不能没有那批药。
那可是奶奶的救命药啊！
程岁转身往外跑，出门打车前往实验室。
她希望见到李康后，可以和他好好说说，求求情，问问能不能让她和那位大牛单独联系一下，然后她再问问李康，他手里还有没有当初她给他发文件的备份，也许比赛场上的那件事，还会有转机。
出租车抵达实验楼后，程岁下车，她没进去，而是在外面迎着冷风站着等。
可足足等了两个小时，等到浑身没有一点热乎气，也没看到李康的身影。
反而等到一则来电，让她去医院，说李康出车祸了。
手术室外，站着许多人。
程岁看到李康妻子的瞬间，立刻走过去，刚叫了声“嫂子”，就被狠狠用力推开。
“你走！你离开这里！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李康怎么会出车祸？”
“他怎么会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工作二十多年，还要替你承担污名骂名？”
“如今一切都毁了，这让我和两个孩子怎么活啊！”李康妻子哭个不停。
程岁低头站在旁边，一脸凝重与担忧。
李康妻子却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手，用的力道很大，将她的手攥得生疼。
一脸哀求道：“程岁，你自己做错事，那就要勇于承担责任，你不能让其他人和你一起挨骂啊？当初是李康给了你工作机会，是他邀请你进实验室，你奶奶的病情我也知道，可你知不知道，他为了求那位大牛，费了多少心力和人情？”
“甚至为了帮你十万块，在家里正缺钱的时候，他还把车卖了。这份恩情，你不能说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啊。”
程岁认真听着，看着面前隐隐有些崩溃的女人，点头。
李康妻子将黑卡放到程岁掌心里，盯着她的眼睛，字字说得清晰又残忍：“李康昏迷前，还叮嘱我把这张卡还给你，你说他对你这么好，做尽了师出同门的情分。你是不是应该对着媒体承认是你自己犯的错，不要让李康与实验室的其他人和你一起承担啊。”
此话一出，走廊站着的其他人都看过来。
目光中带着乞求和期盼，都希望程岁能主动承担错误，不要连累他们。
程岁觉得被握住的手很沉重，她看着这些人的目光，讷讷道：“可是……我真的没有抄袭……”
李康妻子慢慢弯下腰，哭着对她说：“你就认了吧！认了吧！即便你是清白的，可你明显是惹上大人物了啊，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清白，就毁了实验室的所有人，难道所有人的名誉还比不上你的清白重要吗？”
其余人也慢慢逼近，纷纷异口同声说着许多话。
“我家里都指着我呢，我的事业不能出现一点问题。”
“我坚持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获奖，为了荣誉，你不能让我背污点啊？”
“程岁，我们都对你不错吧，求你了，你就承认了吧！承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