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岁冲上去的那一瞬，陆厌恰好回头。
他单手将程岁搂在怀里，刚要一脚踹开拿水果刀的男人时……
突然，心念一动。
他收回腿，抬起自己的右手臂，抵挡了这次攻击。
鲜红的血流下，男人被陆厌一脚踹走。
程岁有些害怕，她下意识往陆厌怀里缩。
“没事岁岁，别怕……”
陆厌左手捂住她的眼睛，带着她往出走。
临走前，他从抽屉里翻找出空药瓶装进口袋。
警车很快抵达，那四人被带走，程岁被陆厌带去医院。
沈慈安抵达医院时，先一脸紧张查看了程岁，没在她身上发现一点伤口后，才稍微松口气。
这才将目光落在陆厌身上。
“小陆，你的胳膊……”
陆厌坐在床上，白色的衬衫上沾着几滴血，右手臂刚被包扎好，看起来伤得很严重。
他还没说话，程岁就急切出声：“帮我……”
程岁说不明白，只这两字，沈慈安便猜到了原因。
陆厌唇角露出浅淡笑意，温声道：“我没事的奶奶，你带岁岁回去吧。”
沈慈安牵着程岁的手，纠结问：“你自己在这？”
陆厌颔首：“医生说我需要在这住两天院。”
其实只伤到手臂，根本无需住院……
沈慈安又道：“那等会儿有人来照顾你吗？”
陆厌摇头，笑得有些勉强：“没关系，可能就是吃饭和倒水比较费事，我自己可以的。”
“那怎么能行？”沈慈安面露担忧，关心道，“你受伤了怎么能把你自己留在医院？”
陆厌缓缓垂眸，看起来有些可怜：“没事的奶奶，我习惯了。”
沈慈安叹口气，看向程岁，出声叮嘱：“岁岁啊，你在这里帮忙照顾陆先生，好不好？奶奶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等会儿就回来。”
程岁听不太懂，她只明白‘好吃的’是什么意思。
顿时，高兴点头。
沈慈安又看向陆厌：“小陆啊，让岁岁先留在这照顾你……”
“不好吧……”陆厌语速缓慢回应。
沈慈安还是执意让程岁留下，她自己离开了。
陆厌见人走了。
背靠床头，一扫适才的脆弱，视线落在程岁身上，低声道：“过来。”
程岁走过去，规规矩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张着大眼睛盯着他看。
陆厌伸手，拍了拍床上的空位，循循善诱：“困不困？”
程岁折腾一晚上，听此，下意识打了个哈欠，眼前似拢上一层水雾。
“上来。”陆厌又道。
程岁听话‘哦’了声，起身，脱掉鞋子，往床上爬。
vip病房的单人床，并没有多么宽敞。
程岁双臂交叠趴在上面，脑袋歪着瞧陆厌。
陆厌身子下滑，与她贴近一些，却仍背靠床头。
他把自己受伤的右手臂递过去，语气不明道：“好疼啊……”
程岁手肘拄床，抬头问：“怎么办……”
陆厌黑沉沉的眼眸没有丝毫变化，只道：“亲亲它。”
程岁学着电视节目里的情节，低头，在他右手臂上轻轻落下一吻。
陆厌左臂半搂着她，手指从她发丝间，有一下没一下梳拢，他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像是自言自语：“岁岁在小黑屋里，是不是很疼啊？”
程岁没有回应，在他怀里睡着了。
陆厌垂眸瞧了眼，将她搂紧，闭眼，抱着她也沉沉睡去。
沈慈安拎着保温饭桶前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面容颇为严肃。
约莫十多分钟后，才走向前，轻轻拍了拍程岁。
程岁迷迷糊糊醒来，音色有些软：“奶奶……”
“嘘！”沈慈安摇头，让她不要出声。
然后把程岁领走了。
陆厌醒来时，晌午的暖阳透过窗玻璃照射进来，他下意识搂紧怀里的岁岁。
却发现触感不对。
低头去瞧，居然是一个抱枕。
陆厌坐起来，身上的衬衫有些微褶皱，他顾不上这些，拿起手机给沈慈安拨打电话。
想问问她，是不是把程岁领回家了？
但他打了三遍，也没人接听。
陆厌只好点开程岁佩戴的手表定位行程图，看了眼上面的轨迹。
显示……
程岁在一家川菜馆待了快半个点。
陆厌直接给她打过去电话。
但她没接。
陆厌在医院待不住，干脆掀开被子，下床穿鞋去找她。
海港市的秋天，雨说下就下，很快就弄湿了街道。
陆厌左手转动方向盘，抵达那家川菜馆时，开门下车。
他车上没伞，大衣丢在了那个车库里，此刻上身只着一件衬衫。
陆厌想跑几步，快点进入川菜馆，可刚往前没两步，就透过窗玻璃看到了程岁。
她坐在窗边的位置，旁边坐着沈慈安。
她俩的对面，坐着一个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穿着格子衫，面容清俊的男人，还有一个老太太。
陆厌停下脚步，顿时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这是一场相亲局。
程岁身上穿着姜黄色的高领毛衣，正在低头吃毛血旺，辣得忍不住用手往嘴边扇风。
看起来，活灵活现的很可爱。
戴眼镜的男人看着她笑，主动给她拧开一瓶柠檬水递过去，十分殷勤。
那种目光和姿态，是男人都懂得的……喜欢。
陆厌站在斜对角的廊檐下，靠着墙，静静瞧着，眸色却越发冷。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每吸入一口尼古丁的气息，就感觉五脏六腑都空得发酸发涩。
饭局结束时，他的脚边已经堆满了烟头。
四个人走出餐馆。
程岁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单独打车离开，看起来要去往下一个约会地点。
陆厌向前迈步，正要追过去时，沈慈安从后喊住他：“小陆！”
他停下脚步，转头去看。
沈慈安独自走过来，话里带话道：“那个男生和岁岁小时候就认识，他一直都喜欢岁岁，知道岁岁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嫌弃。
他家里的情况我清楚，中等偏上，家境殷实。
他家里的长辈我也认识，可以说是知根知底。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这是最适合岁岁的归宿。
我觉得挺好的，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