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松山墓园外的长街。
一辆黑色大g隐在树干后，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指尖夹着烟，视线沉沉，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向远处。
墓园出口，有人走出……
看身形，是成年男人。
对方上了辆越野车，驶离。
陆厌指尖微动，弹了弹烟灰，音色淡淡道：“跟上。”
纪朗立刻启动车子，踩油门跟着。
半小时后，越野停在码头。
车上的男人下来去了轮船。
陆厌咬着烟，伸手压低帽檐，开门下车。
游客们依次排队上船，陆厌看了眼票上的目的地，是去往c市的。
依次检完票后，陆厌跟着男人，去了第二层的包厢。
男人刚进去，还没来得及关门，就从门缝外伸出一只手。
手指修长有力，阻挡了他关门的动作。
“你……”
对方刚发出一个音，陆厌顿时手掌用力，将门推开，强行挤进去。
他掐着男人的脖颈，使其被迫贴墙站着。
包厢内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却镀不出一层暖意。
陆厌伸手扯掉那人的墨镜和口罩。
看清楚后，却眉头一皱。
愣了……
姜南浩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陆厌后，眼睛瞬间睁大，他又惊又喜地大喊：“姐夫！”
话落，也忘了陆厌掐他脖子这件事，红着眼睛激动去抱他。
“姐夫！你没死啊！太好了！”
陆厌僵站在原地，头一次有些无所适从。
姗姗来迟的纪朗，看到这幕，也惊呆了。
这是……什么鬼？
幕后之人是姜南浩？
十分钟后。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
姜南浩显然在松山墓园时就哭过了，他此刻眼皮肿着说：“姐夫，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和我妈妈得知你死的消息后，都十分担心，不光是担心你，主要是……担心我姐……”
说起程岁，姜南浩更加难过了。
“我知道了关于我父亲和……你们之间的事，也知道姜南浔……不，程岁她，不是我亲姐，可是我和妈妈一直都拿她当一家人的……”
纪朗看这话题越跑越偏，便出声把话题拉回来，问他知不知道那家酒吧的事。
听到这，姜南浩陡然变得精神。
他看着陆厌说：“姐夫，我这次回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你生病的事情我听说了。”
“你怎么知道的？”陆厌出声问。
姜南浩有些犹豫道：“是……通过我父亲。”
“啊？姜修远没死？齐泽不是说把他炸死了吗？”纪朗拍桌惊讶。
姜南浔摇头：“父亲生性多疑，他早在轮船行驶途中就换了一艘，这才躲过了劫难。”
纪朗听后，心生怒火，哀叹坏人真是遗臭万年！
“继续说。”陆厌音色沉沉。
姜南浔点头，又道：“父亲打算让我接手他的事业，可那些事业都太脏了，我不喜欢……我妈妈也不同意，所以在知道你的事情后，就让我来给你送药，这个药是我假借接手研究所的名义，让人花了力气刚找出来的，应该就是齐泽给你服用的药……”
“妈妈说，姐姐是有名的脑科医生，她拿到原药后一定会有办法救下你。于是我一路赶来，却没想到，得到的是你的死讯……”
陆厌看着放在桌上的那瓶药，伸手去拿，握在手里，沉甸甸。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少年，缓缓道：“谢谢。”
姜南浩忙摆手笑着说：“没事，不用谢……姐姐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人，这是我妈妈让我告诉她的，可惜这次回来，我没能与她见面。”
三人又聊了几分钟。
在轮船发出第一声长笛音时……
陆厌起身。
离开前，侧首道：“帮我向林阿姨问好。”
姜南浩傻笑着点头。
纪朗和陆厌离开包厢，下船返回车边。
纪朗眉头紧皱问：“陆建业还活着，这件事怎么处理？”
陆厌倚车门站着，单手拨开打火机盖子，点了支烟后，徐徐出声：“有人比我更恨他。”
“嗯？”纪朗一时没听懂。
陆厌缓缓吐出烟雾，音色低沉道：“把消息，透露给柳蓉吧……”
纪朗点头应下，几秒后，视线移向他手里握着的那瓶药上，叹气道：“早知这么快就能拿到原药，就不让岁岁……”
话，戛然而止。
陆厌垂眸，昏暗光线落在他侧脸上，看不清具体情绪。
纪朗要转移话题时，才听他慢慢开口。
“我不后悔。”
陆厌牙齿逐渐用力，将烟头滤嘴咬瘪，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天际，漆黑……不见月色。
比起不知会何时到来的生机，他更害怕程岁与他承担风险。
海边突然刮起狂风，陆厌伸手将鸭舌帽摘下，转身，开门上车。
……
怀宁路38号。
白家公馆。
二楼右侧的卧室，程岁躺在床上，双手抓床单，闭眼紧皱着眉，看起来十分痛苦。
像是被噩梦环绕。
在额头冷汗涔涔时，她倏地睁开眼皮，嘴唇微张，无声喘息，平复心悸。
但脑袋里却空空如也，做的噩梦也瞬间想不起来。
程岁从床上缓缓坐起，她穿拖鞋去到阳台，拉开窗帘，往下面看。
街道很安静。
只有两侧路灯散发光亮。
她额头抵在玻璃上，感觉自己的心不知为何，空落落的。
这时，街角突然驶来一辆车。
就停在白家公馆前面那条路上。
副驾驶的车门开了。
有一个高大身影的男人走下来，站在车边，抬头，目光直直看过来。
与他对视的那一瞬，程岁的心陡然漏跳一拍。
她怔怔看着。
可男人却只停留几秒，就又上车走了。
程岁独自在地板上站了好久。
直到那张脸在脑海里与记忆慢慢重叠……
是，是今天在墓碑上看到的那个死者。
程岁的瞳孔瞬间放大，她小心翼翼退后一步，机械转身。
路过床边时，顺手拿起自己的枕头。
抱着，边晃动脑袋，边往外走……
她要去找白淇淇一起睡。
这大晚上的，她恐怕是见鬼了……
走廊光线昏暗，程岁离开卧室后，一路小跑冲进白淇淇房间，躺在空出来的床位上。
同时，还在副驾驶坐着的陆厌。
双手抱臂，冷着一张脸。
莫名其妙打了好几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