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的寝室里,灯光熄灭,陷入了黑暗,慕萧萧小声地对林徊说了句“晚安”,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徊躺在床上,对着她的方向,笑了笑。
她侧过身,借着从窗户倾泻进来的银白色月光,打量着手心里的草莓发夹。
发夹的色泽早就已经没有当年那么饱满了,那一颗镶嵌着的草莓装饰被手摩挲得格外光滑,在冷白的月光下,折射出细微的光泽。
她扬起嘴角,把发夹放到了唇畔,轻轻地吻了一下。
江崇。她无声道。
隔壁床,陆允儿翻了个身,黑夜里,她睁开了双眸,幽幽地泛着冷光,忽然问:“林徊,你和江队有些不对劲……”
林徊继续把玩着手心里的草莓发夹,目光有些懒洋洋的,没有吭声。
陆允儿说:“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我理解你的想法,只不过,我比你克制,因为江队不是那种玩得起的男人。林徊,你要知道,他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有你一条裙子的价格高。”
林徊闭上了眼睛,示意她闭嘴:“我要睡觉了。”
陆允儿气得牙痒痒的。
林徊却睡得格外香甜,她只有一个不解的想法——陆允儿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她俩是一样的人?
而男兵寝室里,周诚刷了刷微博,立马关注了处于绯闻中心的林徊。
他将她最新发的微博截图,发给了江崇的微信:“江队长,这是您在陪您的小野猫散步吗?”
江崇看了一下,没理他。
周诚话多又烦人。
江崇眉头皱起,研究了一下微信的功能,把周诚的信息屏蔽了。
他盯着手机桌面的微博图标,许久,粗粝的手指点击进去,发现这个账号只关注了林徊一个人,首页只有她。
他看到了她发的那张照片,也看到了底下的猜测,更看到了充斥着整个屏幕的谩骂。
他的唇线绷得很紧,黑眸沉沉,淬了冰一般。
林徊醒得很早,她的脚受了伤,但只剩下几天的特训不能落下,她在慕萧萧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去了食堂。
大家都已经到了,几个特种队员也罕见地跟他们一起在同一个食堂吃饭。
周诚对林徊还挺热情的,他原本站在江崇的旁边,见到她来了,意味深长地朝她轻笑了一下,又朝江队长哼哼了两声,让开了位置。
张导扒了口饭,问:“我给你搬张凳子?”
林徊扶着桌沿,受伤的腿虚虚地踩在地上,说道:“不用了,大家都站着,我坐着挺奇怪的。”
“那你能吃吗?”
“能,我扶着桌子就好。”
张导是个粗犷的男人,心思不细,林徊这么说,他也没多问了,只快速地吃完饭,就急急忙忙地让几个演员开始今天的训练——搏击。
今天还是一对一教学,林徊仍由江崇负责。
没一会,食堂里就只剩下江崇和林徊了。
江崇吃饭的速度很快,林徊只艰难地喝了口玉米粗粮粥的时候,他已经洗完碗,面无表情地站在了她的旁边。
林徊说:“你扶着我,我脚疼,站不稳。别说坐椅子,我不想坐。”
江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静默了几分钟,才伸出了手臂。
他臂膀处的肌肉结实、粗壮,林徊白皙的手指握了上去,五指不能合拢,她笑了一下,用白皙的手指轻轻地点着。
江崇冷眼看她:“如果不吃,立马开始训练。”
林徊真没什么胃口,她喝了大半碗粥,还剩下一半,于是,用食指把碗往江崇的方向一推。
“我不吃了。”
江崇垂眸,眉头隆起:“不能浪费粮食。”
“可我吃不下,或者我强迫自己吃完,然后你给我奖励?”
江崇没理她。
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厚实的胸膛,他还是没吭声。
她伸手拍了拍他坚硬的胸肌,偏偏要他理她,声音软糯:“江队,我真吃不下了,我腿疼,没胃口。”
江崇盯着她,沉默了好半晌,才说:“部队食堂不允许剩饭。”
林徊想也不想:“那你帮我吃。”
江崇半天没动,目光深沉又冷淡,眉头蹙起。
林徊瞪着他:“你嫌弃我?我都不嫌弃你……”
她冷笑一声,有些生气:“你说说,你嫌弃我什么。说得好像想吻我的人,不是你一样。”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食堂窗口里的大妈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江崇眉间的褶皱越发深,冷眼看着她。
她咬紧了后牙,还要说些什么,他忽然伸出手,端起碗,微仰起头,两三下就把剩余的粥喝光了。
林徊一愣,直直地盯着他因为咀嚼而上下滚动的性感的喉结。
胸口微热,她慢慢地笑了起来。
江崇喝完,就拿走她的碗筷,转身帮她清洗。
林徊从后面拉住了他:“等等。”
江崇的眉头蹙起,垂眸看她。
下一秒,她就勾着他的脖子,半挂在了他的身上,软软的红唇猛地贴上了他的薄唇。
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嘴角,像舔果冻一般柔软的触感。
她就这样贴着,不再深入,漂亮如黑玛瑙一般的瞳仁,直直地盯着江崇的眼睛,眼里映着他深邃的轮廓。
她的眼睛微弯,潋滟成一汪温柔的湖水。
江崇眉峰一凛,掐住她的腰肢,就要往外推,忽然想起她的腿受了伤,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就停住了。
林徊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笑了起来。
是真的开心地笑。
笑意如清水一般,眼尾的笑意旖旎着蔓延开来。
她后退了一些,细长的手指从他的脖颈处,慢慢地移到了他的唇畔,羽毛一般轻盈地掠过,就收回手:“刚刚的吻,是你吃完饭的奖励。”
江崇硬朗的线条越发冰冷了,他扯开她的手,转身去洗碗。
流水声哗啦啦,他拿着碗,动作利落地冲洗着上面的油渍。
林徊声音柔软而清透,偏偏在流水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一字不落地钻进了江崇的耳朵里。
她笑:“哦,你还喜欢我,是不是?”
搏击训练仍旧在室外,就在距离食堂不远处的一片黄土空地上。
风吹来,尘土弥漫,黄沙飞扬。
从训练场远远地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和军人们铿锵有力的吆喝声:“一!二!一!二!”
张导坐在了摄像机前,戴着耳麦,看到了江崇,冲着喇叭喊了声:“江队。”
江崇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身材板正,行了个军礼,宽肩、窄腰,紧实的肌肉将黑色的特战队服撑得壮硕。
张导说:“林徊那腿可以吗?”
江崇扫了一眼她腿上的伤口,林徊说:“没事的,就皮外伤,已经包扎好了,训练没什么问题。”
张导也就客气一问,如果林徊说要休息,他就要狂躁了。
他把镜头调整一下,对准了林徊和江崇:“今天就拍你们,到时候看下能不能做成花絮。当然,到时候,江队的脸会打上马赛克。”
他说着,手里卷起剧本,打在了林徊的额头上:“丫头,你从小身体素质好,游泳好、跑步快,有舞蹈功底,听说还有几分跆拳道功底,今天让我瞧瞧。”
林徊懒懒地道:“那要让您失望了,就我这废腿。”
两个副导演已经去跟拍沈域他们了。
电影拍摄时为了追求更好的视觉效果,武打戏都会使用威亚,训练也是如此。
几个工作人员上前,忙上忙下地给林徊戴上威亚,调整了好一会,确认了最适宜的角度后,慢慢地往后撤退。
江崇腰板挺直,他站在林徊的面前,面色看不出喜怒:“等会威亚一吊起,你就抬高右腿,曲起左腿,上身往后靠,腿扫过我的手,双手紧紧地握拳,用力朝我的脸颊落拳。”他顿了顿,声音沉稳地讲解着要点,“落地时微微曲腿缓冲,不过仍旧会冲击到你膝盖上的伤口。”
张导皱眉,想了一下:“林徊,你等会不必真的踢。”
林徊一开始也不想真踢的,一是怕对自己膝盖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二是她对着江崇,踢不下去啊。
林徊不是第一次拍打戏,自然知道吊威亚有多痛苦,为了营造逼真感,威亚的线条一般都很细,演员会被勒得很疼。
而且,刚开始吊威亚,演员和控制威亚的工作人员还需要一段磨合期。
林徊现在就感受到了这个痛苦。
她和那个工作人员默契度不够,要么,她准备好了,工作人员却迟迟不吊起威亚;要么威亚已经吊起,她却来不及踢腿。
几番下来,她的腰肢被勒得生疼,膝盖的伤口经过这么多次的拉扯,只怕又裂开了,一阵刺痛传来,她疼得额头冒出了冷汗。
面前的江崇却神色冷然,看她的眼神淡漠又陌生,仿佛全然没有看到她的疲惫和疼痛。
再次被吊了起来,林徊疼得郁气重重,江崇还是面无表情。
她咬紧了后牙,盯着江崇的眼睛,配合着威亚,利落地出腿,想也不想,那一腿狠狠地踢中江崇的左手。
顺势借力,她抬起另一只腿,毫不犹豫地朝他的下颌踹去。
江崇眉目未动,大掌罩住了她的脚踝,轻轻一挪,就控制住了她,她踉踉跄跄地落在了地上。
林徊更生气:“江队,你能不能别动,让我好好训练一下脚法!”
张导一愣:“林徊你这提的什么要求啊?人家江队能让你白白地打吗?”
下一秒,就听江崇说:“好。”
张导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成、成、成,爱咋打咋打,你们继续训练。”
林徊是真的把所有气都撒了上去,踢江崇的力道一点也不含糊,面目还有些狰狞。
“砰!”
死土八路!
“砰!”
臭当兵的!
“砰!”
穷鬼!
张导看得啧啧称奇,心想,完全看不出林徊这么拼啊,腿受了伤,还这么卖命。
搏击训练的最后一个动作,是为了电影里一个镜头的拍摄——女主和敌军头领的近身搏斗。
江崇被林徊摁倒在了沙地上。
林徊曲腿,跨在江崇的身体两侧,居高临下,黑白分明的眼眸冷冷地盯着他,动作粗鲁地拽起了他的衣领。
江崇神色平静,仿佛被人拽着衣领的不是他:“近身搏击,速度和力道是取胜关键,拽对方衣领的同时,就要立马握拳出击。”
“如果对方反击,将你压下,你就从侧边勾拳。”
他说一句话,林徊就立马跟随出拳,力道凶狠,他却轻而易举地接下了她所有的挑衅,继续讲解动作要领。
林徊有种重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胸口堵得很。
江崇越是淡定,她的无名火越是旺盛。
几个回合下来,林徊没有力气了,她垂眸瞥了江崇一眼。
残存的日光被她遮去了大半,他的五官笼在阴影里,半明半暗,只看得到微微冷硬的轮廓线条。
她目光往下,身材魁梧,再往下……
林徊收回了目光,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没有化妆,眉眼显得清淡,可是天生上扬的眼尾笑起来带着妖娆的妩媚。
江崇意识到了什么,嘴角紧抿,脸色沉了下来。
林徊抿了抿唇,抬眼对导演说:“张导,我累了,休息一会好吗?”
说完,她就直接坐在了江崇的身上,带着水光的瞳仁柔情似水地注视着他,然后,笑着往他的小腹处磨蹭了一下。
她似笑非笑地要站起来,因为膝盖受了伤,又失了力气,一下子又坐回了原地。
江崇终于闷哼出声,紧绷着脸。
林徊笑着,眼睛清亮,无时无刻不在勾人,她很小声地问:“江队,您疼不疼呀?要不要我帮你揉揉,可不能坏了,那可是我的东西。”
江崇的瞳仁里已经浮现了浓浓的警告:“林徊!”
林徊得意地轻笑,爬了起来。
训练结束后,林徊就感受到了膝盖的疼痛,吃完饭,天就差不多黑了,基地正好今晚会播放露天电影。
林徊本来不想去的,但想着她还从没跟江崇看过电影,咬牙忍着疼去了。
结果,江崇根本就没来。
露天电影播放的是一部经典革命老片,里面的演员几乎都是现在的骨灰级老戏骨。
林徊旁边就是陆允儿,她正在和导演感慨:“前辈们的演技才算得上演技,当年他们拍戏,吃的苦只怕更多。”
张导点点头:“那肯定是,以前条件更艰苦。”
陆允儿:“不像现在,小鲜肉、小花们拍戏受点伤,都要让粉丝心疼半天,演技又上不了台面,圈内风气堪忧。”
林徊最烦这种女人了,陆允儿要是真看她不爽,那就堂堂正正地说。八壹中文網
沈域看了林徊一眼,温和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时代在改变,也不是说粉丝心疼不好,以前的粉丝没有渠道了解演员的辛苦,现在有了,难免会心疼,也算给辛苦工作的演员,一点慰藉。”
陆允儿有些难堪地脸红了。
林徊漫不经心地听着,还是没看到江崇的身影,她决定先回宿舍,跟导演说了一声,就弓身穿过人群。
忽然有人叫她。
是周诚。
他坐在小板凳上,长腿勾了勾旁边的凳子,用下巴指了指,邀请林徊坐下。
林徊挑眉,坐在了凳子上。
周诚说:“你和我们江队,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林徊:“是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林徊瞥了他一眼,转头继续看简陋的屏幕上穿着军装的情侣,弯了下嘴角:“我想睡他。”
周诚:“……”
现在的女孩都这么奔放吗?
林徊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她侧眸,盯着周诚:“周队,轮到我问你几个问题了,你快速回答我,可以不?”
周诚微微眯着眼睛:“跟我们江队有关?”
“对,肯定不涉及国家机密。”
“成。”
“江队结婚了没?”
“没。”
“除了我以外,他还有其他喜欢的女人吗?”
周诚:“江队没说他喜欢你吧?”
林徊眼眸弯弯,显得有些无辜:“我这么好看,他不喜欢我,那他还是个男人吗?”
周诚笑:“他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但他是不是男人,我知道。”
林徊眨眨眼,掀了掀唇:“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是男人?”
周诚垂眸看她:“你的江队啊,电脑上有个上锁的文件夹,你懂得,男人的硬盘里,就那种片子……”周诚双手盘在胸前,略有深意地说道,“江队每次看着那个文件夹,眼睛都是闪亮亮的,就是太抠门了,不让我们一起看。”
林徊站起来,说:“当兵的也看这个?这是传播淫秽物品,我得跟组织汇报。”
周诚:“……”
这姑娘刚烈啊。
林徊回到宿舍,疼得受不了,她小心翼翼地脱掉了迷彩裤。
经过一天的摩擦,粗糙的布料几乎陷入了伤口里,她一扯,疼得直抽气。
她换了一件宽松的背心,裸着两条细长的白腿,坐在自己的床沿上,弓身,给自己膝盖的伤口上药。
药水刺激伤口,传来一阵阵刺痛。
她疼得想骂人,还是咬着牙齿,继续给自己的伤口擦药。
门外有人敲门,林徊皱眉,喊了声:“没锁啊,进来。”
门外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推开门,林徊没听到慕萧萧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想就知道是陆允儿回来了。
她抬起眼,想说些什么,目光却顿住了。
门外进来的人,是江崇。
江崇黑眸沉沉地扫了她光裸着的腿一眼,声音越发低沉,像是故意压着嗓音:“林徊,如果刚刚进来的不是我,你也这样?”
林徊心里难得一咯噔。
她更是难得地在他面前有了些许的不好意思,她扯了被子过来,遮住了自己只穿着内裤的下半身,嘴里还很倔:“那有什么,别人看到了也没什么呀。不还穿着内裤吗,又不是什么都没穿,我拍摄性感照片的时候,穿得更少。”
江崇的眉目越发深沉,薄唇抿成了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
喉结上下滚动,他关上宿舍的门,还特意上了锁,才走了过来。
林徊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他没吭声,蹲在了她的面前,大手捏住了她遮着腿的被子一角,作势要掀开,林徊按住了他的手:“你干吗?”
他下颌的线条冷硬,没说话,强硬地掀开了被子,露出了她膝盖的伤口。
他从口袋里摸出药瓶,打开,取了根棉签,蘸取,声线冷冷的:“别动。”
棉签轻轻地涂抹在伤口处,带来一阵如针扎般密密麻麻的刺痛,林徊蹙眉:“这是什么药?”
“不会害死你。”
“我要是膝盖留疤了,拍不了戏,我就赖你一辈子。”
他没有接话,细致地上完了药,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穿上裤子。”
林徊找出短裤,当着他的面,在被子下艰难地穿上了,只是,她还没完全掀开被子,江崇就已经背过了身。
假正经。
林徊扯了下唇:“好了,我穿好了。”
江崇沉默了半晌,又瞥了一眼她的伤口,重新蹲下。
他的口袋就像是一个百宝箱,他拿出包扎带和棉花,手法熟练又利落,用绷带缠着她的膝盖,淡淡道:“这两天,别再碰水。”
“嗯。”林徊盯着他的发顶,忽然想起了周诚的话,问他,“听说,你有一个硬盘的资源,还不肯跟别人分享?”
江崇包扎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从容不迫地包扎:“周诚告诉你的?”
林徊说:“你真的喜欢看那些啊?”
江崇没回答。
林徊嗯了一声:“男人好像都喜欢看。”
她抿了一下唇,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光:“看那些多没意思,我给你分享一些新的片子。”
江崇正在绑最后的结,听到林徊的话,眼眸变得幽深,手上用力,勒住了她的伤口。这一下太过突然,疼得她差点眼泪都流出来了。
江崇抬头,漆黑的眼里像含着冰,静静地盯着她:“你的资源?”
“嗯。”
“谁让你看的?”男人的眉眼好像覆了一层霜雪。
林徊不在意,弯着唇看他:“江崇,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已经不是十八岁的人了,我长大了。”
江崇眉目不动。
林徊拿出手机,点开他的头像,二话不说,给他分享了好几张照片,以及一个小视频。
她用下巴指了指他的手机:“你看看我给你的资源。”
江崇低眸,看着手机,微信的界面跳出了几张图片,图片慢慢加载着,然后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女人穿着薄薄的纱衣,妆容精致、红唇潋滟、眼眸漆黑,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身上只有一套白色蕾丝吊带小背心,外面罩了轻薄的纱,长腿上又穿了双白色的性感蕾丝袜,刚好勒住了大腿处,若隐若现,皮肤白得晃眼,圆润又小巧。
是林徊。
而那个小视频,是她拍摄这些照片时录下的,活色生香,动态的妩媚和旖旎在眼前弥漫着。
林徊还在笑:“怎么样,我的资源是不是比你的资源好?拿去吧,不用跟我客气。”
江崇收了手机,抬眸,看不出喜怒:“你为杂志拍摄的?”
“不是。”
江崇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听到这两个字,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
“我自己找女摄影师拍的。”林徊眼睛一眨一眨的,撑着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你猜猜这是几岁的我?”
江崇的喉结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林徊说:“这是我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拍的,我每年都会去拍一套。等回去了,我给你发前几年的。每次拍的时候,我都在想,迟早有一天,我会见到你,然后把这些照片发给你。就算你结婚了,我也要让你看到我每一年的变化。”
她停顿了一下,才说:“其实,我更想的是,让你后悔,错过了我这么多年。”
宿舍里,安静了下来,他能听到她轻浅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隐隐传来的士兵们操练的声音。
灯光明亮,林徊的眼里潋滟,漆黑如夜幕,有着江崇清晰深刻的轮廓,她问:“江崇,你后悔吗?”
江崇下颌的线条紧紧地绷着,眼窝深深,向来平静无澜的眼里,难得泛起了丝丝波动。
窗外有月光,冷白,清淡。
林徊忽然站了起来,伸手就拉住他的衣领,一跃,双腿毫无顾忌地盘在了他精瘦的腰上,紧紧地贴着。
她细长的手指掐着他的下颌,仰头,倏地就倾覆在了他薄薄的嘴唇上。
她的心脏不停地震颤着,不敢呼吸。
那双湿漉漉的黑瞳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无辜、天真又诱人,她那不安分的手却胡乱地在他的身体上游走着。
江崇黑眸一沉,猛地伸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扳过身,抵在了宿舍的桌面上。
动作突兀又用力。
桌上的东西一阵晃荡,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他低头咬住她的红唇,勾住了她,手掌用力,把她按向了自己,温暖干燥的大手搂紧了她。
林徊难耐地蜷缩了一下白嫩的脚趾,耳朵发热,眼睛清亮,泛起了水雾,回应着他的吻。
江崇的眼眸深邃似旋涡,黑得几乎看不到光,他像是发了狠,将所有的狠劲都发泄在了林徊的身上,手上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然后再狠狠地揉进他的身体里。
林徊有些疼,眼里却一片柔软,瞳仁黑得发亮。
面前这个男人,是她的江崇。
她七年来念念不忘的江崇。
操场上,士兵们的训练结束了,一声尖锐的长哨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江崇的动作停了下来,眼里的欲望慢慢消散。
他垂眼,瞥见她红肿的唇,瞳孔一缩,眉头紧紧地皱起,猛地收回了手。
林徊呼吸不稳。
江崇却冷静了下来。
面孔的线条依旧冷硬,五官凌厉,他伸手,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她的手指,把她重新抱回了床上,不知道是不想看她,还是不敢看她,转身,蹲下,拾起了方才被他扫落的东西,重新整整齐齐地摆回了桌面上。
他站着,挡住了从窗外倾泻进来的月光,高大的轮廓边缘模糊了一道微光,声音还沙哑着:“林徊,你好好休息。”
林徊抿唇,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后悔亲我了?”
江崇攥了下拳头,淡淡道:“……没有。”
“那你这是什么反应?”
江崇掀了掀薄唇,唇线微绷:“没什么反应。”
林徊冷笑,方才还在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地消散:“这叫没什么反应,那什么叫有反应?”
她说着,抬起没有受伤的那条腿迅速地朝他的裤裆踢了过去。
江崇绷紧了唇,手疾眼快地扣住了她的脚。
林徊挣扎了两下,就如同被困在枷锁里一般,丝毫都动不了。
江崇垂眸,她的脚很小,还没有他的手掌大,此刻就被他握在粗糙的掌中。她的皮肤很白,脚背上能够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脉络,脚趾头因为生气,往上翘着,小巧圆润,透着漂亮的粉色。
如果不是被他的手抓住,那现在她的脚就会踢在那里。
他喉结上下微动,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身体里隐隐沸腾。
林徊盯着他,眼里有嘲讽:“怎么?江队又良心发现,觉得愧疚了?觉得亲了我,就对不起你伟大的姐夫,对不起你姐姐了,是不是?”
江崇没说话,紧紧抿着嘴角,手臂的肌肉也绷着。
“江崇,你怎么不想想,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江崇还是不吭声。
僵持沉默了许久,等林徊冷静了一些,他手上的力道才松了松,两腮微动,嗓音低沉,还是那句话:“你好好休息。”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林徊的眼圈红了一会儿,她随手抓了个枕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枕头砸在他的背上,又因为力的作用,重重地反弹落在了地上。
林徊骂:“臭当兵的了不起,有本事你再跑啊,我看你这次还能跑到哪里去,王八蛋!”
江崇并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往前走,大手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拧。
林徊攥紧了拳头,眼眶微热:“江崇,你就是一个懦夫!懦夫!”
江崇直接打开了宿舍的门。
冷空气渗透进来,寒风席卷。
外面夜色沉重,他黑色的身影像是要被深沉的夜吞噬了一般,消失在她的眼前,然后再像七年前一样,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林徊的呼吸停滞了几秒。
她忽然感觉好无力,所有的怒火都失去了发泄的渠道,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坠入深海。
她叫他:“江崇。”
江崇的脚步微微顿住。
“我不会一直等你,我没有下一个七年可以等你了。”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明明很轻,却重若千斤一般,沉沉地击中了江崇的心。
他眼眸暗沉,指节泛白,青筋暴起,还是打开了门,大步地跨了出去。
房间里重新陷入了寂静。
林徊垂下了眼睑,灯光照在她的睫毛上,打下了浅浅的阴影,她唇畔的弧度含着讥嘲,鼻尖发酸,眼泪就快要忍不住流出来。
她眨眨眼,好久才克制住。
唇畔挂着若有似无的讽刺,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她闭着眼,调整了许久,才慢慢地消化了负面的情绪,盯着门的方向,从口袋里掏出草莓发夹,抬起手,蓄力了半天,猛地一挥手,却什么也没有扔出去。
那个草莓发夹还被她紧紧地攥在了掌心里。
她真是太没用了,就算再生气,也不舍得扔掉他送的破发夹。
一旁的手机在震动,林徊抓过手机,随意地扫了一眼。
有人发来了一条短信。
宋莹:“林徊,你微博上发的照片上的那个人,是江哥哥吧?”
林徊冷笑,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点击了发送——“是我男朋友”。
宋莹就是当年节目组送来交换的山村女孩,和林徊同龄,却和她一点都不一样。
林徊叛逆野性,她却乖巧懂事、安安静静、勤奋努力、成绩优异,还贴心。
多年来,宋莹一直生活在林家,她上大学那一年,林沅安帮她把她老家的奶奶都一起接到了林家养老。
宋莹本科经济学毕业后,就一直在林氏工作,对外,基本就是林沅安的半个女儿了,格外讨人喜欢。
但林徊一点都不喜欢她。
不仅因为她得到了林沅安绝大部分的关注,更因为,江崇的姐姐、她的继母江媛一直想把宋莹介绍给江崇。
这些年,林徊不知道江崇的踪迹,但是江媛和宋莹一直知道他的地址,甚至常常给他写信。
宋莹回了短信:“林徊,你别太任性,你知道你爸爸和江阿姨都反对你和江崇在一起。”
林徊觉得她道貌岸然的样子真可笑,回道:“哦,不叫江哥哥了?我说你跟他也没怎么相处过,怎么就喜欢上了他?喜欢他什么?穷?跟你一样出身贫寒?还是你觉得这样可以讨好你的江阿姨?”
宋莹没再回复她了,估计是已经气得不行。
林徊的指尖滑了一下屏幕,停在一个号码上,看了下时间还早,便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听了起来,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徊徊老师。”
林徊的眉眼浮现了笑意:“妞妞,你在看书吗?”
那年,江崇离开了山里,不知去处,林徊也被家里人接走,临走前,她给妞妞留下了她的联系方式。
她第一次接到妞妞打来的电话,是在大一的时候。
电话里的妞妞哭得撕心裂肺:“徊徊老师,奶奶醒不来了,他们说奶奶死了。徊徊老师,我很害怕,妞妞以后没人要了,是不是……”
林徊被她哭得鼻尖泛酸:“不是。”她咬咬牙,“……我要。”
她买了机票,转了车,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山里。
村干部正在为妞妞的去处烦恼,林徊是千金大小姐,妞妞又紧紧地搂着她哭,他们犹豫了一下,就同意她带走妞妞。
但真正难的是,出了大山后的妞妞,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的户口和学校都是大难题。
林徊和林沅安妥协了。
她答应林沅安,每周乖乖回家,在外面好好表现,而林家负责处理好妞妞的户口,安排妞妞读书,妞妞也不必入林家的户口,一人独户就好,保留原名柯甜。
大一下学期,林徊开始出去做模特和接戏,从她大二下学期开始,妞妞的所有费用就由她支付了。
妞妞今年刚刚上初一。
她跟林徊分享了一下最近学校发生的事情,然后就问她:“徊徊老师,我看到你发的微博啦,你是有男朋友了吗?长得帅气不?”
林徊回过神来,弯了弯眼睛:“我供钱让你读书,不是让你去八卦,少玩手机,玩手机也别天天看那些关于我的新闻。”
妞妞故作叹息:“我这是关心你,怕你没人要。”
林徊忽然有了倾诉欲:“妞妞,你还记得七年前的江叔叔吗?”
妞妞哼了一声:“记得啊,江叔叔突然走了,你哭了好久鼻子。”
“……”林徊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有些柔和,“妞妞,我又遇到他了,你说他看到你,会不会很惊讶?”
林徊洗漱完,在床上躺了好一会,陆允儿和慕萧萧才回来。
几个人各自忙各自的,慕萧萧正在自拍,陆允儿收拾东西去洗澡,林徊在刷微博。慕萧萧说:“徊姐,你们工作室还要人吗?把我签过去吧,南衾姐的公关能力太厉害了,才一天,你的负面新闻就少了很多。”
程南衾是林徊的经纪人。
林徊有些懒散地笑:“我多能惹事,就我一个,已经够她烦的了。”
她继续刷微博,慕萧萧已经拍好了照片,忽然跑到她的床边,凑近她,神秘地眨眨眼:“徊姐,你猜我今晚发现了什么?”
林徊连头都没抬,顺着她的话,说:“你发现了什么?”
“你跟江队今晚都没在看电影啊,你后来离开了,是不是去见他?”
听到江队二字,林徊终于抬起了头,漂亮的眼里似笑非笑:“你又知道了?”
慕萧萧兴致很高,眼睛闪亮:“我有追男秘籍哦。”
她说着,拿过林徊的手机:“你看一下这个情感博主,她有好多撩汉指南。”
点进了博主的主页,第一条微博就是一篇文章——《如何才能撩到男神,征服他》。
慕萧萧点开文章,给林徊看。
林徊扫了几眼,这些套路都不适合江崇,她刚想退出,慕萧萧又来拿她手机:“徊姐,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套路啊?我还看到另外一篇,给你找找。”
慕萧萧拿手机的手指正好按在了屏幕右下角。
那是点赞的位置。
林徊怔了怔,心想,完了,程南衾是真的要打死她了。
慕萧萧也吓到了,她连忙又按了一下,取消了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林徊这样的流量小花,微博的动静时刻都有人在看,早已经有人截图了她点的赞,不出一分钟,各种营销号就开始发微博。
——林徊点赞撩汉指南,徊老司机带带我。
林徊本来就是招人黑的体质,黑粉们又出来蹦跶了。
“早说了,她就是老司机。”
“这次荡妇又要怎么甩锅呢?说被盗号,还是说手滑?手滑可说不过去,这篇文章阅读量也不高,总不会主动出现在主页让她点赞吧?”
“不黑,林徊真是爱炒作,最近热搜都是她,真烦人,什么破演技也值得到处吹。”
“不知道林徊这一次的目标是谁?沈域、乔森然,还是夏晗?求徊姐放过身边的男性吧,不正经地谈恋爱,就知道勾引人。”
慕萧萧吓得快哭出来了:“对不起,徊姐,都是我的错。”她着急,“徊姐,我发条微博跟大家澄清一下吧。”
林徊按住她,笑:“不用,你发了微博会更乱,网友只会觉得我甩锅给你。”
既然已经没法改变了,林徊反倒无所谓了:“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你回自己床上休息吧,不用在意。”
林徊关掉微博,靠在了床头,淡定地等着程南衾打来电话。
不到半分钟,她的手机就疯狂地震动了起来,屏幕上“程南衾”三个字如同催命符一般,不停地闪烁着。
林徊按下了接听键。
程南衾压抑着怒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林徊,微博大号是你登录的?”
“嗯。”
那头声线绷着:“我有没有告诉你,平时登小号,有宣传工作才登录大号?那天你发了军靴的照片,我就想说你了。”
林徊说:“忘记了。”
程南衾气得不行:“你一句忘记,给我造成多大的麻烦!你是嫌你的黑粉不够多吗?平时就被人说成这样,你还点赞这样的微博!这不是坐实了黑粉们说的吗?”
林徊没有说话,盯着自己受伤的膝盖看。
程南衾还在质问:“林徊,你究竟为什么去看这样的微博,这微博有什么好看的啊?你要是想看,你和我说一声,我给你买本书,成吗?是不是和你那天发的微博有关,你喜欢上那个军靴男了?还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徊的声音就淡淡地响起:“是。”
程南衾一愣:“是什么?”然后才反应过来,火气直冲上脑袋,一时供氧不足,她觉得眼前一黑,“林徊!你真有喜欢的男人了?就照片上那男人?是沈域?!你敢喜欢他!你是想被他家粉丝喷死吗?”
“不是。”
程南衾一噎:“那是谁?”
“江崇。”
程南衾想了半天,从知名演员到知名企业家,再到任何一个名人,没有一个名字叫江崇的,她怒火攻心:“我不管你喜欢上谁,马上给我断掉这个心思,你还在事业上升期,你不能在这时候公开恋情!”
林徊就算想公开,也要等她追到他啊。
她随便地应付了几句。
程南衾气得挂掉了她的电话,只留下一句威胁:“林徊,你信不信我拿刀砍死你!你把我气得皱纹都长出来了!最后在基地的这几天,你给我好好表现!不然,我一定砍死你。这次我一定不会手软的,不然,你试试看!”
慕萧萧从她的被窝里探出了一个头,小心翼翼地眨着眼,说:“徊姐,呜呜呜,南衾姐生气了吗?她看起来好凶……我……我不敢去你们工作室了……”
睡前,林徊还在生闷气。
她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月亮,重新拿起了手机。
江崇还没睡,周诚正在和他谈事情,桌子上他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提醒微信有消息进来。
周诚一瞥。
林徊:“男人时间短,哪家医院看得好,推荐北京……”
江崇的眼神冷了下来,抿紧嘴唇。
周诚意味深长地朝他看了一眼:“崇哥,你们关系匪浅啊?”
江崇暗暗地咬紧后槽牙,攥起了手机,没有说话。
这个丫头。
周诚懒洋洋地站起来,轻挑眉毛:“要是有需要,嗯?你懂得,跟我说,我给你介绍几家医院……”
江崇冷着脸,眼神凛冽,两腮紧绷。
周诚笑了,握拳捶打了一下他鼓起来的腮帮:“看不出来啊,竟然……”他一边说,一边伸懒腰,往外走去。
快要走出门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神情有了几分认真。
“阿崇,那丫头……就是你这么多年,一直在等的人吧?你早该定下来了,但那丫头还年轻,性子未定,你们不仅年龄差了这么多,还有很多问题……”他顿了顿,“你攒了这么久的钱,未必都有她一身行头的价值多。”
周诚走后,江崇立在桌前许久。
他的拇指摩挲着屏幕,轻笑了一下,发送了四个字:“胡说八道。”
发送失败。
微信界面上,显示出一行字。
——林徊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江崇冷嗤:“……”
臭丫头。
江崇也没再加林徊为好友。
林徊见到他的时候,还在生气,神情有些冷淡。
她昨晚睡得晚,膝盖又疼,睡眠质量不太好,一早起来昏昏沉沉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一睡不好,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冷淡,眉目如霜,如同隔了层朦胧的雾气,透着似有若无的距离感。
慕萧萧偷偷看了林徊一眼,原本想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下,把话吞咽了下去,她还是不要去触霉头好了。
夏晗只觉得,营销号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就这样一副淡漠的模样,哪里有什么勾引,他倒是想见识见识徊姐勾引男人的样子。
林徊双腿站得笔直,背脊挺着,目视前方,明明视线正对着江崇,眼里却没有他。
江崇看了她几眼,收回视线,冷冷地说道:“原本今天要进行跳伞训练,考虑到你们的安全问题,张导决定,不进行实地训练,只进行动作指导。”
张导补充:“你们先学好动作,等真的拍摄的时候,还会有动作指导。”
慕萧萧问:“还是江队吗?”
张导瞥她:“想得还挺美。”他扬了扬下巴,指了指场边一直跟着他们学习的武术指导,“是武术指导,江队没空一直陪着我们。”
周诚笑得闲散:“你不关心周队啊?”
慕萧萧笑得甜甜的:“哪能啊。”
“那你关心关心我。”
慕萧萧眨巴着眼睛:“周队,你会跟着我们吗?你跟着我们的话,江队会经常来看你吗?”
周诚:“……”
跳伞训练前,要热身,负重一公斤,跑五圈。
张导知道林徊脚伤越发严重,看了江崇一眼:“林徊脚伤,要不这五圈就不跑了。”
江崇没说话,林徊语气淡淡:“要跑。”
她说着,就加入了几个人的队伍。
陆允儿他们已经跑到了前面,林徊落在后面,牵扯到膝盖的伤口,她下意识地皱了眉。
咬着牙根,抿紧薄唇,她继续跑。
前面的沈域脚步慢了下来,他侧眸,问道:“腿伤还好吗?昨晚结束太晚,就没去打扰你。”
林徊说:“没事。”
脚上绑的沙袋有些沉重,她跑得微微吃力。
沈域瞥了一眼她的脚,又看了一下她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没有说话,和她保持着一样的步伐。
到了第三圈的时候,林徊的嘴唇变得苍白,紧紧地抿着。
汗珠顺着发丝,落在了她的睫毛上。
她一眨眼,汗珠碎裂,眼前变得有些模糊。
沈域知道她倔,也知道她不会同意他帮忙,所以只是陪着她跑,凝视着她的侧脸,默默地鼓劲。
他声线平缓,带着温柔:“林徊,别看地上,抬头看前方,只剩下半圈了。”
林徊一直都咬着牙齿,不敢松懈,气息也有些喘。
她抬头,瞥到了站在终点线的那个挺拔的身影。
那个身影,不论何时,都站得笔直,肩膀宽阔、肌肉壮硕,只是站着,就像是一座山,也像山一样严肃,难以接近,眉眼没有情绪。
林徊憋着一股气。
在最后的一百米,她突然鼓足了劲,加速奔跑了起来,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一定要跑完。
慕萧萧他们早就跑到了终点。
夏晗把手握在了嘴边,做喇叭状大喊:“加油!加油!”
慕萧萧喘着气,弯腰,撑着自己的膝盖,她已经没有力气喊了。
陆允儿嗤笑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
林徊跑过了终点线,腿一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沈域,立马伸手扶住了她。
沈域的动作自然又绅士,他低声问:“你还好吗?再撑一会,我扶着你,走一会缓缓,不然,很容易供血不足而晕倒。”
林徊垂着眼睛看地上,她的胸口因为喘气不断起伏,耳朵里轰鸣作响。
她却清晰地辨认出了那双军靴踏在地上的脚步声。
江崇的声音低沉:“你们跟着各自分配的教官,去训练吧,把她交给我。”
沈域看了看林徊苍白的脸色:“江队,她应该不太舒服,我带她休息一会吧。”
江崇抿唇,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了沈域扶在她腰间的那只手。
好半天,林徊才缓过了眩晕的劲。
她没看江崇,只抬眸看了看沈域,眉眼弯弯:“不用了,我没事,不用休息了。”
沈域闻言,松开了她。
江崇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蜷缩又松开:“腿没事?”
林徊站直了身体,仍旧不看他,淡漠道:“谢谢江队关心,我好了,可以开始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