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帅和迦梨把陈义山等引到一片深水处,那水的四周都是地下岩层,环绕起来,犹如峭壁耸立,壁上都是厚厚的黏泥污垢,哪里有什么字迹?
冰娥看了一圈,便骂道:“该死的业障,真敢骗我师父?!”
殷元帅连忙抚摸着一片岩壁,说道:“就在这里!陈大仙,不信你自己来摸!”
陈义山便狐疑着凑上前去,伸手摩挲那岩壁,果然,泥垢之下,掩盖着一行字迹。
殷元帅喃喃说道:“我在这泽底百无聊赖,没什么事情可以打发时间,于是便把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了,能摸的地方都摸了,无意中在这里发现了字迹,只是我身为幽魂,没办法清除掉这些泥垢罢了……”
陈义山掌中灵气迸发,如刀一样“唰”的刮过,那岩壁上的泥垢登时被清除干净。
冰娥和垕土娘娘都凑过去看,但见上面刻的字迹是:
“父子反目,至亲成仇,唯有身死,可消冤孽。陈义山身死道消处。”
陈义山看罢,手脚瞬间冰凉,浑身也瑟瑟发抖起来。
冰娥与垕土娘娘的脸色也都变得煞白!
殷元帅阴测测的说道:“陈大仙,我没有骗你吧?这是谁故意刻在这里,诅咒你的,说你会身死道消在这里呢。”
陈义山默然不语,神色阴沉的可怕。
垕土娘娘却怒道:“哪个混账东西,敢诅咒我儿?!什么狗屁身死道消处,我且看看,谁有那本事,能叫我儿身死道消在这里!”
说着,垕土娘娘就准备毁了那岩壁,却被陈义山伸手拦住了。
他幽幽说道:“干娘,不必动怒。”
垕土娘娘道:“儿啊,这必定是无聊之人所为,不必挂怀!说不定,就是这两个幽魂捣的鬼!”
殷元帅急忙辩解道:“我们都是幽魂,只能施展一些魂系法术,可没有本事进行实物攻击,更不可能在这岩壁上刻字!”
“不是他们所为。”陈义山目视冰娥,道:“你也看出来是谁刻下的自己了吧?”
冰娥呆呆的点了点头。
垕土娘娘急忙问道:“是谁?!”
冰娥却不语,像是不敢回答似的。
陈义山苦笑了一声,说道:“是我自己留下来的。冰娥认得我的自己,而干娘你与孩儿相处时间还短,没见过孩儿的笔迹,是以不认得。”
垕土娘娘悚然动容,惊问道:“孩子,你干什么诅咒自己?”
殷元帅却狐疑道:“看这些泥垢的厚度,这字迹只怕刻在这里有几千年了啊,陈大仙,你出道也没几年吧?”
陈义山没有搭理他,只是对冰娥和垕土娘娘说道:“走吧,咱们下去。”
“师父,你——”
“没事的。走!”
言罢,陈义山撇下殷元帅和迦梨,当先往泽底潜去,冰娥和垕土娘娘面面相觑,随后也连忙跟上。
殷元帅和迦梨望着他们的背影,嘿然发笑。
迦梨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你捣的鬼?毕竟在我来之前,你就在这里了。”
殷元帅“哼”道:“当然不是,你有这本事吗?露一手给我瞧瞧。”
迦梨说道:“那你高兴什么?”
“幸灾乐祸啊!”殷元帅狞笑大:“你没看见陈义山方才的表情吗?他怕死了!说什么是自己刻的,分明是大言欺人!他才出道几年?这字迹少数也有三千年了!显然是一个修为数千载,道行极高的大能刻在这里,表明要干掉陈义山!嘿嘿~~~陈义山只怕离死不远啦!”
迦梨眼睛一亮,道:“他今天刚好来了,说不定他的死期就在今天!”
殷元帅道:“所以,不值得高兴吗?”
迦梨笑道:“值得值得!”
“哈哈哈哈~~~~”
——
不提殷元帅和迦梨在那里幸灾乐祸,只说陈义山、冰娥、垕土娘娘一路下潜,直趋云梦泽的泽底,期间相互无话,只是各存心事。
水中的吸扯力量越来越大了,随之而起的,还有极度的严寒以及一股莫名的躁意!
陈义山和垕土娘娘都有先天元炁护持,根本不惧那水中的严寒,而冰娥本就是雪原冰魄,更是不怕。
只是那股躁意,让冰娥觉得分外不安。
垕土娘娘忽然开口说道:“是了,一定是女魃!这种感觉,只有在靠近她的时候,才会有的。”
陈义山还在想那行字,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字迹是神分身刻在那里的,意思也相当明显——
神分身与陈香之间出现了极大的嫌隙,从父子变成了仇雠,神分身最终身死道消,才化解了父子之间的冤孽……
可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神分身与香儿怎么就反目成仇了呢?
还有,如果神分身是在云梦泽底身死道消的,那他的魂魄呢?
肉身可灭,道行可消,魂魄也被打散了吗?
香儿至于如此残忍?
陈义山想不明白,只是感觉道一阵一阵的凄凉。
渐渐的,水中有一大圈漩涡显现,那情形,一如江中禁地,陈义山有了经验,毫不迟疑,当先往那漩涡中掠去,垕土娘娘和冰娥也都紧随其上。
漩涡之下,乃是一段曲折却极为宽阔的穴道,先下后折而向上,继而又陡然下落,泽水在此处便告枯竭。
相连的,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空旷干燥的长长隧道了。
隧道中黢黑,也不知道绵延多长,陈义山心情不佳,闷着头只管往前疾行,垕土娘娘与冰娥也都默默的跟着。
疾行了一个时辰之后,陈义山的心情已缓和下来,但见前方有光亮耀动,他飞奔几步,便看见了一圈先天元炁所凝聚的结界在那里熠熠闪烁。
陈义山松了口气,说道:“就是这里了。”
冰娥骇然说道:“师父,咱们在这地底走了有千余里之遥吧?”
陈义山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这上头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冰娥摇头道:“弟子猜不出来。”
陈义山说道:“上面便是大江。”
“啊?!”冰娥惊道:“原来云梦泽的泽底能一直通连到这里?!”
陈义山“嗯”了一声,说道:“咱们走的这一条通道,在千百年前,只怕还是一条地下河道,但是慢慢的,被女魃的燥气旱气侵害,变得干涸了。”
冰娥问道:“那咱们为什么不从地上走,从大江里下到这里,而要从云梦泽底走干涸的地下河道而来?”
陈义山说道:“为师从江中去过,却险些被那女魃暗算,大约是结界出现了漏洞,女魃未必是全然被困住的,所以,只能绕道,从云梦泽这边过来,探探情况。”
冰娥“哦”了一声,说道:“那女魃居然想害师父,看来也是个坏东西!”
陈义山尚未搭话,忽听一道难听刺耳的嗓音传来,干巴巴的问道:“是哪个贱人在暗中说老娘的坏话?!有本事站过来,叫老娘瞧瞧你的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