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升起那么一点希望。
即便知道结果如何，警还是要报，救还是要求，就算是死前的最后一场慰藉。
萧照夜只觉得恐惧在全身蔓延滋生，青筋爬满手背和脖子，脸部的肌肉都在可见的颤抖。
他疯狂地朝电话大喊：“奚沉卿！你还在听吗？沉卿，你说句话，你别害怕，我马上就到了。”
电话那头是奚沉卿微弱勉力的声音，“萧照夜，我快不行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萧照夜鼻尖瞬间发酸，心头的恐惧被逼到极点，就像是活生生的人就逼到绝路一样的绝望，他的声音蓦地哽咽，害怕将他完全席卷。
“沉卿，你再坚持一下，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到了。我求你，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上乞求的哭腔。
奚沉卿无力地躺在地上，虽然她看不见，但也能够看到外面被火光映出的天空。
汽油燃烧的刺鼻味道越来越浓烈，也越来越接近，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根本无法自动忽略。
她的脸颊因为在粗糙地面上的挪动，摩擦出可怖的黑红交错的痕迹，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拧开闸阀。
她说，“萧照夜，我恐怕坚持不到你来了。”
此时哪怕这烂尾楼附近能有一个人，便能够将她从生死火海中救出，可惜她注定熬不过今晚。
不会像电视剧那样有人为她从天而降。
萧照夜听着奚沉卿无力到绝望的回答，整个人都开始摇摇欲坠，那眼中的泪珠大颗大颗砸落。
他的哭声隐忍又压抑，“沉卿，你不要胡说，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就要到了，我一定可以赶到将你救出来的，相信我，你再等等好吗再等等……”
江鸣握紧方向盘以最快的速度行驶，几乎到了让人无法捕捉车身痕迹的地步。
空气中尽是汽油燃烧的味道，阵阵尖锐的疼痛让她保持着基本的清醒，却无自救的能力。
不知是不是要死了，那些过去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缓慢播放，从前根本不会吐露的心迹在此刻无法控制翻涌沸腾。
她说：“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雪花在月光的掺杂下，真的特别特别美。你看到了吗？”
萧照夜捂着嘴痛泣好一阵，嗓音带着哽咽的沙哑，“……嗯，我看到了，如你所说，真的很美。”
“今夜是十五吧？”她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无力。
“对，是十五。”
电话那头传来奚沉卿一声苍凉的笑，几乎让他心疼得弯下腰，“月圆之夜也是团圆之夜，是个挺好的日子。”
萧照夜心中被无力和后悔占满，“沉卿，如果我知道放你走，会将你推入这样一个深渊之地，我就算是受尽千刀万剐也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可惜了，只会是一样的下场。”
她答应过杭储殷不会将他绑架她的事说出来，但是既然要死了，就代表她所想的那些复仇计划都不能实现了。
那便给萧照夜送上几句锥心刺骨的话，算是不能向他报复所应得的利息。
“萧照夜。”她唤他的名字。
萧照夜泣不成声几乎连声音都快没了，“我在，我一直都在。”
“你今天是不是去廊下镇了？”
西郊这条公路车辆来往很少，公路附近也没有村落农庄，唯一的目的便是通往廊下镇的地方。
萧照夜神色僵硬，整个人都是懵懵的，心中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声颤不已，“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到你了。”
奚沉卿短短的几个字几乎让萧照夜颤抖得连手机都握不住。
电话里面的沉默夹杂着隐忍的哭腔，她便知道目的已经达成。
她扯出一抹笑，“当时我就在旁边的灌木丛里，看着你的车从我眼前飞驰而过，本来是想叫住你的，只可惜这是上天给我安排的结局。”
萧照夜呼吸都停止了，整个人都陷入呆滞，忽然想起白日里那心口骤然传来的尖锐刺痛。
难怪！难怪！
难怪他当时觉得是那么心痛。
原来是他深爱的奚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