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沉卿沉默一瞬,“来过一次。”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顾敛继续问,“他找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他做了一桌子的菜,被我给毁了,然后我叫保安把他赶出去了。”奚沉卿如实告知。
顾敛声音复杂,“我从前倒是撞见过几次他在厨房里按照菜谱学做菜,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你,果然风水是轮流转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奚沉卿笑意不达眼底。
顾敛欲言又止,奚沉卿尽收眼中,“怎么了?”
“这些年我隐约察觉萧照夜的心神有些不稳定。”顾敛说的特别委婉。
两人似乎都没将一旁的商砚衡放在心上。
奚沉卿听出顾敛话语中的几分不对劲,微微蹙眉,“什么叫做心神有些不稳定?”
顾敛放下手中的刀叉,神色变得认真,整个人都有些正襟危坐的模样,“你走后的第一年,他乘坐直达的火车去了拉萨,然后又去了f洲西撒哈拉支农,这些事你知道吗?”
“略有耳闻。”
西撒哈拉,f洲最艰苦的地区。
“从西撒哈拉回来他便又在西藏待了很久,那两年都是萧宁谙暂管萧氏,他留在西藏支教,有一次我给他打了视频通话,我真的没想到那时的萧照夜活脱脱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牧民,后来沙尘暴来袭,视频被迫中断,从此便再也没联系过,直到一年前他重新回到s市,起初我也察觉他的不对劲,不过也没放在心上,日积月累,我越发觉得他……”顾敛眸色复杂,没再继续往下说。
奚沉卿也隐约猜到顾敛的弦外之意。
原本想要漠不关心的她考虑到顾敛的主动提出,不得不应付几句,“去看医生了吗?”
顾敛讥诮,“你觉得他会去看医生吗?”
“这种事,需要得到应有的重视,制定完整有效的治疗方案,一对一的心理师指导。”奚沉卿眼睑低垂,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顾敛看出她的不在意,掩去眸中的复杂之色,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商砚衡,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他这样高傲的人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的,我曾经试着有意无意提起过两句,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当时的神情,那也是我第一次觉得他不是我认识的萧照夜。”
奚沉卿继续沉默。
顾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奚沉卿挖了一勺冰淇淋送进口中,清凉香甜瞬间溢满整个口腔,“心理病症便如同天上的星星,每个人多多少少总有那么一点心理问题,不过是分个轻重缓急而已,表现出来一些异于常人的奇怪举动或者与往日截然不同的作为也都属于正常现象。这世间众生孤寂,应怪众生未见过你,说到底若非生活的恶意,又怎能体会到人生的乐趣,清醒的堕落往往是最可怕的。”
风穿堂而过,夏日的炎热不减反增,她的语气确凿不移,神情冷静似水,仿佛在陈述着与自身毫无关联的事实。
奚沉卿真实的想法让人看不出,顾敛所有的重心都在奚沉卿的身上,谁都不曾注意商砚衡紧绷的下颚线和眸中的晦涩难言。
顾敛似有似无提了一句,“你好像挺了解的。”
刚说出口,他便彻底后悔了。
在对上奚沉卿乌黑的瞳孔,心头狠狠一惊。
忽然有些坐立难安,顾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声音很低且小心,“沉卿,你……”
“全好了。”奚沉卿打断他。
怀孕的时候奚沉卿便有产前抑郁症,再经历之后那么多的突发情况,一切都成了一个未知数,知道真相的永远只有她自己。
顾敛没在说话,他知道奚沉卿不想提这件事。
“值得庆幸的是。”奚沉卿无所畏惧与他对视,坦然的出声,“我一直理性的看待所有的事情,但可悲的是我是一个感性的人,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我一样没能逃过。你告诉我萧照夜去拉萨和西撒哈拉的过往,是认为他的不对劲和旅程有关吗?”
“你觉得呢?”顾敛反问她后便又开始自问自答,“我查过关于心理疾病的资料,也问过这领域著名的心理师,大同小异,得到的只有一个结果。”
“什么?”
“创伤后应激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