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照呈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调,“我听说嫂嫂在调查我?”
奚沉卿神色微顿,果然和裴寂说的一模一样。
她不慌不忙,“那又如何。”
萧照呈微微凑近看她,“不如何,不知嫂嫂可还满意自己看到的?”
奚沉卿明白,他说的应该是他和季桑联合起来要了季丞性命的事。
她没继续搭理萧照呈,挑眉看了一眼俩人手中争抢的水,“放手。”
萧照呈却好像铁了心一般,“我若是不放,嫂嫂又当如何?”
奚沉卿已经快失去耐心了,“萧照呈,我最后再说一次,放手。”
萧照呈不但不放手,指腹故意地摩擦着奚沉卿的指骨,眼眸中有一抹淡淡的猩红和疯狂开始持续席卷。
他越发靠近奚沉卿,奚沉卿眼眸微微一眯,准备出手。
可下一秒,忽然冲出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一拳下去直接将萧照呈打倒在地。
随之奚沉卿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起。
她站在来人的身后,是商砚衡。
商砚衡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头上的绷带依旧未曾拆去,只在外面随意地套了一件夹克。
他将奚沉卿护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死盯着萧照呈,“我警告你,别碰奚沉卿。”
他的眼神锋利暗沉,冷得就像是冬日里零下的温度。
萧照呈从地上站起来,拇指指腹轻轻擦去嘴角的血,看着忽然出现的商砚衡,恨不得食其肉。
他忽然笑了。
一个低贱卑微什么都不是的下等人,居然敢对他动手!
奚沉卿凝视着萧照呈的笑,立马转换位置,站在了商砚衡的面前。
萧照呈眼中的猩红越发重了。
会议室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江鸣和戚璟也在此时冲进会议室,看着眼前的一幕顿住脚步,却谁都不敢发表言论。
奚沉卿拉着商砚衡的手,便往外走。
“股东大会暂停,时间另行通知。”
“是,奚小姐。”
萧照呈看着奚沉卿离开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车内。
奚沉卿假装没有去看商砚衡,“你怎么来了?”
商砚衡偏头望着她,从始至终目光就没离开过,就像是粘在她身上,“我醒来后,没有看到你,便来寻你。”
奚沉卿的声线有些偏冷,“你现在应该好好待着医院里好好养伤,而不是到处乱跑。”
这是奚沉卿第一次用如此冷冽和刚硬的语气和商砚衡说话,语气中还带着责怪。
商砚衡眼睑低垂,“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
奚沉卿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可是想起昨晚的事,心头浮起的那一丝歉疚顿时也就没有了。
从萧氏大厦到医疗中心足足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车内一片寂静,俩人都没在说任何一句话,商砚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奚沉卿的神色,没敢提起昨晚的事。
半个小时后,车子稳稳当当停在医疗中心的门口。
一路上,商砚衡都静静跟在奚沉卿身后。
病房里吉恩已经不停地来回焦急踱步,下一秒见奚沉卿带着身后的商砚衡出现,连忙应上去,“奚小姐,还好您和商先生一同回来了,方才商先生强行离开医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给您打了电话都没人接。”
奚沉卿看了眼手机,有些歉意地点点头,“抱歉,没电了。”
吉恩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担心商先生出什么事。”
奚沉卿走过去掀开被子,完全就是一股命令式的语气,“过来!躺下!”
商砚衡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乖乖按照奚沉卿说的做。
奚沉卿转身就要离开,商砚衡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卿,你要去哪?”
“洗手间。”
商砚衡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放了手。
奚沉卿走进洗手间,看到镜子上皲裂开来的裂缝,细眉紧蹙,忽然想到什么,她走出去,站在床边,俯瞰着商砚衡。
商砚衡被她看得有些心慌,“沉卿,怎么了?”
“手。”
商砚衡瞬间心领神会,将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朝着奚沉卿伸出去。
奚沉卿继续保持着耐心的性子,“另一只。”
商砚衡分明犹豫了。
奚沉卿去拉他那故意隐藏的那只手,上面有很多道不大不小的伤口,原本之前的砸伤也变得更加严重了,又红又肿,淤青铺满,让人看得不免心中一惊。
商砚衡有些无措地看着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奚沉卿,“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奚沉卿自胸中发出一抹轻叹,“商砚衡,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商砚衡明显顿了几秒,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答她的问题。
奚沉卿望他眼睑低垂的样子,就像是受训耷拉着脑袋的金毛,心中隐约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异样,虽然他们都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可终究也是一个需要时间化解的沟渠。
奚沉卿沉默良久,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并嘱咐让吉恩照顾好商砚衡,便离开了,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商砚衡的心慌到了极点。
奚沉卿是真的生气了。
奚沉卿走出病房,容错正好从拐角处走过来。
她有些略微诧异,“你是特意等我的吗?”
容错将手中的中性笔插进白大褂的口袋,“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商砚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看他不像是会如此冲动鲁莽行事之人,有些什么还是说开的好。”
听完容错说的话,奚沉卿第一反应便是容错是来为商砚衡开脱的。
奚沉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似乎格外关心商砚衡?”
容错既然敢开这个口,定然是想好了说辞的。
他看着商砚衡好不容易有如今的战绩,自然是不希望因为此事功亏一篑的。
“我看你挺在乎商砚衡的。”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奚沉卿根本没有怀疑的理由。
“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的。”
奚沉卿沉默片刻,“他的手受伤了,你给他看看吧。”
“嗯,你放心。”
奚沉卿走出医疗中心,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室的位置,并没有发动车子,只是靠在身后,伸出手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大脑便是混乱的浑浊,其实她也不愿相信,可事情就像是这样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商砚衡看起来的确不是如此冲动行事的人。
为了避免真的冤枉了商砚衡,再加上其中也有自己的颓废潦倒在,她还是决定打电话给裴寂,让裴寂去查查商砚衡住的那间卧室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病房里,容错正在给商砚衡的手进行冰敷。
商砚衡有些落寞地看着窗外,“怎么办?这一次,她真的生气了。”
容错明显顿了几秒,他跟在少主身边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他轻咳两声,“少主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沉卿小姐不会怪你的。”
商砚衡看向他,剑眉微蹙,“你做了什么?”
容错有些犹豫,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我往您在相吾公馆住的卧室里放了一样东西。”
“说。”
“……是迷情药。”
商砚衡瞳孔狠狠一缩,音量都不由得高了几分,“容错,你到底想干什么?!”
容错站起身,微微低头,“少主,只有这样才能够打消沉卿小姐对您的怀疑。”
商砚衡十指蓦地收紧,平静的神色中难免出现一抹挣扎,“这是在骗她。”
此时他心中的自责愧疚越发重了。
为什么就没有忍住!
可是在深爱的人面前,岂是想忍住便能忍住的。
容错缓缓解释,“少主,总归对沉卿小姐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您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有了如今的结果,实在不能半途而废。”
商砚衡隐约察觉什么,“出了什么事?”
容错低垂着眼眸,“少主,您出来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家主那边已经开始怀疑了,再加上二少一直吵闹着要来s市,这段时间,西西里岛和费城两边的人都开始有动作了,似乎在谋划着些什么,如果您不亲自坐镇的话,恐会有大事发生。”
商砚衡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容错看着商砚衡沉重凝滞的样子,有些不忍,“少主,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说。”
容错深吸一口气,“家主与封家进行了交涉,封绾小姐两周后会来s市看您。”
商砚衡的声音平淡得出奇,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就让她来不了s市。”
容错略微惊异,“少主,那可是封家的小姐!晏氏与封家几百年的世交,如果封绾小姐出了什么事,恐不好收场。”
商砚衡的语调变得锐利起来,“不过一个封绾!只要让她来不了s市即可,又没说要她的命。”
他掀起眸,盯着容错,“能做到吗?”
容错依旧有些犹豫,神色中透露出几分难色,“少主,您真的想清楚了吗?要对封绾小姐出手,其实就算封绾小姐来,只要您像上次和奚月相见时一样,是不会有人看出一点破绽的。”
商砚衡又何曾不知,“我不能再引起沉卿的怀疑了,否则我可能真的不能再待在她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