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柯瑜只是嚣张跋扈,但不是抵死不认。
比起柯瑜的藏头匿尾,戚璟温柔表象的外壳就显得比较坦荡大方,“没什么大事,就只是撞了一下,说来商先生的手受伤,也都是我和柯瑜的不是,前几天不小心追尾了奚小姐的车,才导致商先生为保护奚小姐而砸伤了手。”
原来如此。
奚月和容错总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听清楚了,容错起初还觉得奇怪,商砚衡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柯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待会我和戚璟应该去看看商砚衡的。”
“别去!”
“别去!”
容错和奚月几乎是异口同声。
话音刚落,容错和奚月就看向了彼此,很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好不容易奚沉卿和商砚衡有独处的空间,可千万不要有人在此时去做电灯泡,否则岂不是功亏一篑。
柯瑜和戚璟都不知道该看谁了,只觉得眼前的俩人奇怪得很。
柯瑜好奇地问,“为什么别去?”
“因为、因为……”奚月手指转着绕圈,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还是戚璟主动给她解了这局面,“商先生需要休息,我们这个时候就不要去打扰了,等商先生出院后,我们应该亲自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才对。”
柯瑜点点头,觉得戚璟说的挺有道理。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我姐和砚衡哥不会在意这么多的。”奚月不经意道。
左不过伤的不只是手。
戚璟的性子和容错有些异曲同工之妙,“责任在于我们,无论如何都是应当的,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这样啊,那柯瑜姐、戚璟哥,你们先就医吧,我公司还有点事,我便先走了。”
“好。”
“再见。”
奚月看向容错,俩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任何事,“走了啊容错哥。”
“路上慢点。”
奚月目光不动声色从戚璟和柯瑜的身上淡淡移开,那一抹欲言又止的晦暗艰涩谁都没有注意到。
戚璟和柯瑜似乎又……在一起了?
那如果她姐要对戚璟出手的话,那么肯定会牵连到柯瑜的。
她一定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奚月有些失神地在走廊上漫步,前面迎来推平车上的抢救人员,医生跪在推平车上正奋力地给病人做心肺复苏,一行人拼命地与死神赛跑。
“前面的人快让开!”
“车上有重伤员!请自觉躲避!”
奚月抬眸看的时候有些来不及了,虽然及时躲避,但也差点被撞倒。
而这因为这么一撞,奚月下意识地看向了不远处对面绿树成荫的走廊。
似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快速闪过。
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人有点像——萧照呈。
她摇摇头,迫使自己保持最理智的清醒,只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诊室里,容错盯着奚月离开的方向有些失神,很难让人窥探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商砚衡所在病房的住院楼在医疗中心的北部,而门诊诊室在南部,医疗中心的出口则是正东方向,所以奚月真的只是碰巧路过?
“容医生,你还要在那里傻站多久?”
柯瑜不满的声音传来,容错这才回过神,低声地说:“抱歉。”
容错开始给戚璟检查手背上的伤,结合着传过来的相关资料,语气略微偏淡,“这只是简单的砸伤,切莫用力,多休息,再养一周左右也便痊愈了。”
柯瑜眉心紧蹙,显然有些不满,“就这样?”
“我开点药,你们按时涂抹即可。”说着,容错啪啪啪在电脑键盘上敲下几个字,随着打印机的吞吐,一张用药单便好了。
容错将用药单递给柯瑜,“记住,别用力,按时涂抹。”
柯瑜依旧难以置信,“这就可以了?”
容错双手一摊,笑意浅淡,“那不知柯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柯瑜啪的一声将用药单拍在桌子上,“不是我们等了那么久,耽搁了那么长时间,你就用一两盒药将我们给打发了?还有,这药怎么这么贵,一万多一盒,你们不去抢啊!我看你们这就是黑心医院,还有你,什么招牌,什么一把刀,江湖骗子吧你!我告诉你……啊——”
戚璟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直接把柯瑜给拦腰抱了起来。
“戚璟!你混蛋,丫的你放开我!”
戚璟一边朝着容错赔礼,一边将柯瑜往外抗,“实在抱歉啊容医生,她今天没有吃药,犯病了,您千万别和她计较。”
“戚璟!你说谁犯病了,你找抽吧你!放开我!”
男女力量悬殊,而此刻戚璟的男友力彻底爆棚,直接将翻了个身,微微弯腰,单手就将柯瑜抗在肩上,离开了诊室。
容错看着眼前一幕,听着渐行渐远的怒骂声,眼眸升起一抹柔和的缱绻,却在想到戚璟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看柯瑜和戚璟的亲密熟稔,显然是存在一些难以言述的关系,在容错看来,柯瑜是个单纯天真被家里人宠坏了的千金大小姐,而戚璟是个心思极重的人物,精通谋、智、算,很难不保证戚璟是有目的的靠近。
柯家是清朝时期满洲大姓之家,在大清灭亡腐败之际,民国初年之时,柯家以古董发家,瞬间抢占了当时民国大都数古董行业的产业,占据主导地位,而如今柯家在古董界的地位已然是泰斗的存在。
近几年,柯父在其泰山大人的推送下参与中央政府部门工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担任了中央组织部的副部长,并且同时瞎管担任中央税务总局、港澳事务工作室的书记委员,成为z国上下人人争相讨好的香饽饽。
柯瑜是名副其实的富n代、官n代,有不少世家子弟、豪门公子都曾上门提亲说媒,可惜柯瑜是个直性子,若她不爱,定然不嫁,哪管其他功名利禄。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如果说戚璟一丁点旁的心思都没有的话,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容错忽然想起他第一次正式见到柯瑜,还是在三年前萧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上,她的脸颊有不自然的潮红,眼神迷离,那是被烈酒熏出来的景象。
柯瑜其实长得很漂亮,虽然与奚沉卿相比的确是差了一些,但在一行人中也是极为出色的存在,如果不说话,静寂而沉默,会有几分弱柳扶风的美浮现,很难让人不生出怜惜感,可惜,柯瑜是个活脱的烈性子。
她当时把他当做了奚沉卿的新欢。
其实,不去看柯瑜嚣张跋扈的性子,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柯瑜的品质,便会发现柯瑜的三观、素养、家教是出于优秀的存在,自然与其父母也是息息相关的。
没有因为嫉妒奚沉卿样样比自己优秀就心生害人的心思,也没有因为自己喜欢萧照夜所以就对奚沉卿百般使出陷害的手段,更没有在奚沉卿和萧照夜离婚、被赶出奚家、万念俱灰之时落进下石,反倒是满腔的心疼、同情、惋惜。
甚至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外,连奚沉卿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到场,柯瑜却和萧照夜顾敛守了一整夜,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这样的柯瑜配得上所有人的喜欢,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人。
希望在日后的生活中,依旧初心不改、摒弃随波逐流,她,还是那个柯瑜。
病房外的枝桠在盛夏中疯狂蔓延,外层有些斑驳的墙,是嘉会医疗中心特意涉及的艺术氛围,笔直树立的通水管道有满绿的牵牛花藤顺着爬上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白紫色的牵牛花盛放,迎接着枯竭的光影。
枝蔓在风中摇晃,折射出来的晕影映出奚沉卿静谧柔和的侧脸,此时的她拿了纯白油漆的椅子坐在商砚衡的旁边,拿着冰袋用着适中的力度轻轻冰镇着他的手。
他们都能切身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那晚的事。八壹中文網
奚沉卿低着头,商砚衡也低着头。
他抵着眸看她,从始至终只看她。
病房里的气氛是有些静默而沉寂的,他们又离得那般近,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商砚衡另一只手藏在身后有些无措地搓捻着,他终于是率先对这凝滞的气氛缴械投降,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前两天的股东例会有发生什么事吗?”
奚沉卿摇摇头,如实回答,只是也未曾像从前般抬眼看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是商讨几个重要项目的人员裁定和利润分红。”
商砚衡发觉似乎只有涉及到这些严谨的事上,奚沉卿才有可能在此时与她多说几句,“那结果怎么样?有没有合你的心意?”
奚沉卿略微顿了几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商砚衡注意到她的细微情绪,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却听得有些目瞪口呆,身后藏匿的手也越发局促。
奚沉卿面色未变,拿着冰袋换了个冰敷的角度,“人员裁定自然是以我主,至于项目的利润分配还尚未进行,只能令寻一个时机,等下次的股东例会。”
商砚衡刚想要问为什么项目的利润分配没有进行,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当时似乎是中场休息,他因听了容错的话,从医院赶到萧氏大厦,当时会议室外全是外姓股东,但独独不见奚沉卿的身影。
而冲进会议室看到的便是萧照呈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他愤然出手打了萧照呈,当时奚沉卿当机立断带他离开回了医院,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股东例会才没有继续进行下去。
商砚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深邃的眼眸浮现几分肉眼可见的慌乱,“……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