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到费城几近要飞十八个小时,为了赶上燕隽的生日,奚沉卿订的是凌晨的航班。
深夜二十四点的时候,商砚衡送奚沉卿来到海北国际机场。
因为s市是z国最繁华的城市,所以即便是深夜,这个时候机场的人还是很多。
此时,机场的广播传来催促的声音——
“前往m洲费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ua3680次航班即将起飞,请还没有登机的旅客尽快登机,谢谢。”
费城那样不安全的地方,商砚衡不知道奚沉卿要去见什么人,虽然很担心,但也没有开口,他知道奚沉卿不是普通的弱女子,事事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况且,他尊重奚沉卿的决定。
不过他可以通知晏家在费城的人保护奚沉卿。
奚沉卿踮起脚尖在商砚衡的唇上落下一吻,接过行李箱,“我走了,等我回来,拜拜!”
商砚衡忍不住嘱咐,“小心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奚沉卿朝他挥挥手,走进了贵宾专用登机通道。
直到奚沉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登机口,商砚衡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神,走出海北机场大厅。
这时,电话响起来。
商砚衡拿出电话,是容错打来的。
“喂。”
【少主,两天后就是上帝之矛少主燕隽的生日,请帖已经发过来了,地点在费城,您看您要不要派人送份礼物过去?】
商砚衡剑眉紧蹙,“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容错分明一顿,【要不要派人送份礼物过去?】
“上一句。”
【地点在费城。】
商砚衡顿时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你再说一遍地点在哪?”
听筒那边的容错估计被吓得战战兢兢,【……地点在费城。】
奚沉卿去的地方正是m洲的费城。
而且时间刚好对得上。
所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此时,头顶响起飞机的轰鸣声。
商砚衡抬头看,正好看到从s市飞往m洲费城的飞机。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三年前,他救了奚沉卿,但因为自身受伤昏迷,所以没能亲自照顾奚沉卿,所以奚沉卿才会成功离开,让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晏珩筠找不到的地方,找不到的人,那应该只剩下西西里岛的king和m洲上帝之矛的少主,也是费城的主人——燕隽。
他记得没错的话,容错和他提过一句,那三年中,奚沉卿去过费城。
所以,奚沉卿离开自己后加入了上帝之矛。
上帝之矛,全世界最厉害的杀手组织。
所以,一直奚沉卿通话的那个没有备注的来电人是燕隽!
难怪他查不到奚沉卿的行踪!
难怪奚沉卿的身手变得这般好!
商砚衡完全坚信自己的猜测,奚沉卿是上帝之矛的王牌成员,是被燕隽一直纠缠喜欢的人,奚沉卿此次要去的地方就是费城,奚沉卿要去参加燕隽的生日会,奚沉卿口中说要见的那个朋友就是燕隽。
电话里传来容错焦急的声音。
【少主!少主!您怎么了?您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商砚衡当机立断,“容错,通知沈识檐、陈北书、循然、寅礼、阿什尔和姜时淮,让他们各自带上最得力的精英跟我一起去费城。”
容错微顿,【少主!您要去参加燕隽的生日会吗?】
商砚衡声音很冷,神情冷暗沉寒,“奚沉卿去费城了。”
电话那头的容错显然有些不解,【奚小姐去费城和燕隽的生日会有什么关系?】
商砚衡眸色暗烁,“奚沉卿去参加燕隽的生日会了,她就是燕隽口中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姐姐。”
此刻,容错在那边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商砚衡甚至燕隽的为人手段,他不担心奚沉卿受伤,因为在一次聚会中,他和西西里岛的king都是亲耳听到燕隽对奚沉卿有多么多么心疼和不舍,因为奚沉卿救过他。
燕隽不会伤害奚沉卿,但他担心,以燕隽的占有欲,奚沉卿这次去了费城可能就回不来了。
—
m洲,费城,燕家城堡。
只要燕家的人才知道这是一座以奚沉卿名字的城堡。
城堡很有中世纪宫廷的风格,如同神邸古堡的皇宫,暗色的金碧辉煌立于山顶,一簇一簇的类似圆锥体的样式,层峦叠嶂,后方直通大海,巨大的豪华游轮静立。
这才是真正的寸土寸金,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燕家城堡是燕隽在费城的总部,所以格外富丽堂皇、占地千顷,通地铁、公交、汽车、轮船各种交通工具,因为燕家的人几乎都住在这里,里里外外至少十万人,这里是燕家的核心。
上帝之矛在全世界是出了名的狠角色,无人敢惹,而燕家与晏氏同音异字,因为地理位置不同,被称为北晏南燕。
燕家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有钱。
特别特别有钱!无法估量的存在!
燕家城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张灯结彩、铺满红毯、鲜花环簇。
外行的人只以为是燕隽的生日所以搞这样打的阵仗,而其实是为了迎接奚沉卿的回归。
奚沉卿的名字在这里很少有人知道,因为她在这里叫jane。
因为奚沉卿答应了燕隽会回来m洲陪他过生日,所以原本定在游轮上的生日晚宴取消,燕隽找人去应付宾客,待在城堡里等待奚沉卿的出现。
城堡中心,是以奚沉卿名字命名的宫殿。
无比宽阔的大厅两侧树立着大大的圆柱体,灯光明亮,两侧都站满了人,个个屏息凝神,簇拥着坐在真皮沙发中央的燕隽。
燕隽才二十一岁,比奚沉卿整整小了三岁。
他有着无可挑剔的身材和五官。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有道不尽的风流多情,好像一眼就能把人看透,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坠入深海破碎的星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当初的奚沉卿就是被这张脸给骗了。
可就是这样一副让任何人都放下戒备的面孔,底下泡的是令人发指的残忍和阴晴不定。
如果说萧照呈是变态,那燕隽就是变态中的变态,准确来说应该是暴君中的暴君,因为燕隽对女人不感兴趣,从来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他扬言要为奚沉卿守身如玉。
燕隽有病,他有人格分裂症,最大的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杀人,特别喜欢看人被活活折磨至死。
燕隽的父母和姐姐为他遍寻名医,为他治疗,无论用尽何种方法都是无济于事,不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愈发严重,甚至伴随着自残的行为。
可是自从遇到奚沉卿,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奚沉卿在m洲的三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陪着燕隽的,而有奚沉卿在的日子里,燕隽的病从未犯过,但只要奚沉卿一离开,燕隽就又开始犯病了,对自己的自残特别严重。
正因如此,燕隽的父母恳求奚沉卿不要离开燕隽,无论奚沉卿提出任何要求,起初奚沉卿碍于燕家对她的恩情,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奚沉卿几乎半年都没有出过城堡,但后来的奚沉卿不信邪了,趁燕隽睡着悄悄离开,当晚,燕隽就拿匕首直接插进了自己的心脏,差点没救回来。
燕隽玩弄着手中的枪,这是燕家最先研制出来的手枪,精巧但子弹容量比寻常多出一倍不止。
忽然枪声响起,子弹划破风声。
一个护卫应声倒地,不过没人敢吭声,只是有专门负责的人默默将尸体拖下去。
所有人吓得浑身一肃,生怕下一个少主要杀的是自己。
燕隽漫不经心,仿佛无关紧要,只是碾死一只蚂蚁。
这已经是燕隽今晚杀的第十三个人了。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但奚沉卿依旧没有出现,
所以,燕隽很生气。
燕隽拿起手机,这是他第一百零三次给奚沉卿打电话。
但接过都是一样的,关机!
燕隽直接将手机扔出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他拿枪对准旁边站着的莉莉安。
莉莉安看着黑乎乎的枪口,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成为一具尸体,“少主!求求别杀我!”
“闭嘴!”燕隽很不耐烦,“你!打电话给卿卿!”
莉莉安连忙照做,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关机。
莉莉安小心翼翼解释:“少主,jane姐可能在飞机上。”
燕隽没有说话,只是下一秒枪声响起又有一个人应声倒地。
今晚的人很齐,贺兰温言、西蒙森都从d国赶回来,慕白和莉莉安也都待在城堡。
时间一点点流失,现在已经是二十三点半了。
再过半小时就是明天了,就不是燕隽的生日了。
燕隽拿着手枪疯狂射击,显然又犯病了。
“啊啊啊啊!!!!”
燕隽最大限度的宣泄自己的不满。
虽然习以为常,但周围人还是怕得不行,都在祈祷奚沉卿能早一点到达。
就在时间分针缓缓靠近十二点的时候,所有人包括燕隽都以为奚沉卿不会来了。
忽然,外面有人喊了一声。
“jane小姐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救星来了!
立马有人将大厅横七竖八的尸体拖下去。
原本一脸嗜血阴沉的燕隽忽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换上那副单纯天真的乖巧模样。
变脸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城堡外准备的烟花开始在天空中持续不断地炸起来,一声声齐齐的文豪声传来。
这是燕隽为了迎接奚沉卿准备的,他这人就是喜欢排面,阵仗大。
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在燕隽整理着装起身迎接中,奚沉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刚踏入这里,奚沉卿便闻到很浓重的血腥味。
不用猜,肯定是燕隽。
奚沉卿的心沉了几分,他依旧如此。
所有人包括奚沉卿最要好的贺兰温言、西蒙森、莉莉安和慕白等几人都齐齐鞠躬,“jane小姐好!”
奚沉卿顿了一下,她知道这是燕隽的手笔。
奚沉卿无视燕隽,没有和燕隽先打招呼,而是看向贺兰温言、莉莉安等人,依次打着招呼。
贺兰温言和莉莉安等人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能和他们先打招呼呢?
燕隽的脸色不可避免地沉了一下。
贺兰温言和莉莉安等人忙给奚沉卿使着眼色。
奚沉卿自然是明白的,终于看向了燕隽,看着燕隽那张熟悉的风流多情的脸,像星星的眼,深知这副令人怜爱的面孔下是怎样的残忍狠辣。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燕隽便伸出双手,朝着奚沉卿走过来,想要拥抱奚沉卿,“卿卿!”
在即将被燕隽抱住的那一瞬间,奚沉卿一个弯腰躲闪就避开了。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连呼吸都停止了。
唯有奚沉卿有这样的地位,燕隽对奚沉卿几乎是有求必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燕隽站在原地,握紧拳头。
奚沉卿随便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俩口,她一路都没喝水、差点渴死她。
贺兰温言、莉莉安、西蒙森、慕白等人疯狂给奚沉卿使眼色,让奚沉卿去哄燕隽,可奚沉卿就跟没看见似的。
其实,上次燕隽朝奚沉卿吼,奚沉卿还是有些计较的。
这个便当做惩罚。
奚沉卿看了眼依旧站在原地的燕隽,如果自己不去哄他,恐怕他能站到自己松口。
最终,奚沉卿想着今晚是燕隽的生日,还是如众人所愿。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伸出手在燕隽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燕隽立马转身。
奚沉卿主动朝他张开双臂,“抱歉,航班晚点了,我迟到了,你别生气,祝你生日快乐。”
燕隽其实很好哄的,只要奚沉卿愿意哄他。
燕隽瞬间眼睛发亮,一把抱住了奚沉卿,紧紧地、大力地。
众人默默想:看!这就是救星!
奚沉卿把燕隽当弟弟看待,没多想什么。
燕隽仿佛要把奚沉卿揉进骨子里,奚沉卿招架不住,直接往后退,到最后直接被燕隽按倒在了沙发上。
“起来!”
燕隽埋在她颈窝的头摇了摇,表示抗拒。
此时,所有人都在看着奚沉卿和燕隽。
奚沉卿觉得好不自在,“再不起来我生气了!”
燕隽立马起来,他最怕的就是奚沉卿生气,因为奚沉卿一生气就不和他说话。
这招当真是屡试不爽。
奚沉卿把风衣外套脱掉,燕隽像是个孩子般抱住奚沉卿的手臂,“卿卿,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奚沉卿没回答燕隽。
燕隽声音有些幽怨,“看样子是没想了。”
奚沉卿才不会惯着燕隽,她看向贺兰温言和莉莉安他们,“坐啊!站着干什么!”
谁敢与燕隽平起平坐。
奚沉卿看向燕隽,燕隽只要奚沉卿在他身边,其他的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卿卿让你们坐就赶紧坐!”
贺兰温言和莉莉安、西蒙森和慕白几人才敢颤颤巍巍坐下来。
若不是奚沉卿,平日里哪享受过这种待遇。
奚沉卿看了燕隽一眼,想要抽张纸巾,可手臂被燕隽紧紧抱着,就像她下一秒会飞了似的,她无奈之余,只能拿一只手去抽出一张纸巾。
奚沉卿对着燕隽的脸某个位置轻轻擦拭。
燕隽也不动也不问,就像个布偶似的任奚沉卿摆弄。
奚沉卿看着他风流到极致的脸,笑起来却是那么天真纯粹,不由得微微一愣。
燕隽看到奚沉卿的眼神,微微调侃,“卿卿!是不是被我帅到了?”
奚沉卿答非所问,似有感慨,“想当初我就是被你这张脸给骗了。”
当初就是因为这张脸,她把燕隽当做孩子,他和奚月有着一样的年纪,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她才会因为他的病留下来,直到她看到燕隽把那些人吊起来让鳄鱼一点点吃掉,他在她面前装得太好了,转念想想,她也是够蠢的,居然会相信燕家的少爷,杀手组织的少主是单纯的。
燕隽微微一顿,含着笑自然而然靠在奚沉卿的肩膀上,声音似有几分撒娇,“真希望能够骗你一辈子!”
其他人看着燕隽这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嘴巴震惊得能塞下一个鸭蛋,虽说已见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为之震惊。
奚沉卿停下手中的消毒纸巾,低头垂眸看了眼前抱着她的手靠在她肩上的燕隽,将纸巾中擦下来的血迹给她看,“现场清理了,你自己的现场却忘记清理了。”
燕隽看到纸巾上的血迹微微一顿。
随后一记眼神射向一旁坐着的贺兰等人,居然没人提醒他!
贺兰温言被看得寒毛都直竖起来。
忽然,奚沉卿的手绕回去,将燕隽藏在身后的枪给拿出来,“过生日就别动刀动枪了,不吉利。”
燕隽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奚沉卿有些无奈,“燕隽,我走后你是不是就再也没有吃过药?”
其他人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因为燕隽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提起他有病的事,上一个连肠子都被扒出来了。
不过眼前的人是奚沉卿。
燕隽有些别扭,“卿卿,我没病!”
奚沉卿直接推开燕隽,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力道紧紧缠住,就像蛇一样,怎么也挣不脱,“你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
奚沉卿忍不住吼了一声。
燕隽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很委屈的样子,“卿卿!今天可是我生日!”
虽然知道燕隽是装的,但这一招屡试不爽。
奚沉卿还是心软了。
“蛋糕切了吗?”
“没有。”
奚沉卿看了眼腕表的时间,离十二点只有十分钟不到了。
“我去推蛋糕。”
这一次,燕隽倒是松开了奚沉卿,因为他想要的便是奚沉卿一边推蛋糕一边为他唱生日歌。
奚沉卿一离开,贺兰温言、莉莉安四人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
燕隽脸上原本委屈娇软的神情忽然就被变得阴郁沉冷,趁着这个空隙,他从内衣口袋里拿出一小包药粉,递给莉莉安。
“想办法让卿卿喝下去。”
若不是他递过去的东西,卿卿不会喝,否则他肯定亲自动手。
这一次卿卿回来,他就不会让她离开了。
他舍不得对卿卿对粗,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了。
卿卿不能走!一辈子都只能待在他身边!
莉莉安包括其他人都是大惊失色,想起上次的事。
以前燕隽为了得到奚沉卿,给奚沉卿下过药,而且是欲火焚身的情药,虽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直接把奚沉卿惹毛了,她直接离开了这里。
燕隽怎么找都没有找到。
后来还是以死相逼,燕隽父母和亲姐去亲自登门道歉求回来的。
莉莉安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少主!万一和上次一样、”
燕隽一记眼神过去。
莉莉安想死的心都有了,疯狂道歉,“对不起!少爷!是我的错!”
燕隽的声音几近没有一丝温度,“这件事你若是没有完成,那你就只能成为鳄鱼的夜宵了。”
莉莉安只想撞墙。
其他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燕隽太凉薄冷漠,他从不在乎什么情分,连他的亲生父母和姐姐都是一样的态度。
这样的事,他真做得出来。
忽然,大厅里的灯全都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奚沉卿推着蛋糕车缓缓走出来,唱着动听婉转的生日歌。
所有人跟着唱起来,很轻,都不敢盖过奚沉卿的声音。
毕竟奚沉卿才是主角。
燕隽看着奚沉卿满脸的笑,就像一个孩子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奚沉卿推着蛋糕车走到燕隽身边,一曲生日歌完毕,她微微一笑,“生日快乐!燕隽!快许愿吹蜡烛吧!”
时间刚刚好。
燕隽听着奚沉卿的话,双手合十并拢,乖乖闭上眼睛许愿。
奚沉卿看着燕隽,和奚月的年纪,是真的把他当亲弟弟看待,她希望燕隽能像奚月那样,自立、坚强、健康、乐观、明理、友善!
可惜,他是燕隽,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像奚月那样的人。
奚沉卿与贺兰温言、莉莉安等人相视一眼,彼此都是有些无奈的神情。
很快,燕隽睁开眼睛,所有人立马恢复恭敬的神色。
燕隽将蜡烛吹灭,由奚沉卿为首,掌声响起。
奚沉卿将刀子递给燕隽,“切蛋糕吧!”
燕隽乖乖照做,奚沉卿将燕隽切下来的蛋糕分给众人。
难道!他们还能吃到少爷亲手切的蛋糕!这都是jane姐的功劳!
沙发上,奚沉卿沉默着吃着蛋糕,不知在想什么。
燕隽离她很近,“卿卿,你想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
奚沉卿没看他,默默提醒,“说出来就不灵了。”
燕隽只好乖乖闭嘴,因为他许的愿望是——
我要让奚沉卿嫁给我。
其实,哪有什么灵不灵,奚沉卿又哪里猜不出他许了什么愿,只不过她不想听。
随后,燕隽又满心期待的问,“卿卿,你没给我准备礼物吗?”
奚沉卿放下手中的蛋糕,抬手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响指,随后边有人将礼物拿上来。
是一盆花和一个巨型人高的玩偶。
奚沉卿努力保持微笑,“给你做了一只泰迪熊,还有你不是喜欢勿忘我吗?这是我给你亲手培育的。”
这个品种的勿忘我,很难培育,几乎要花上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能培育出来。
所以,从上一年燕隽的生日结束以后,奚沉卿就开始准备了。
奚沉卿送给燕隽亲手制作的泰迪熊,她也曾送给燕隽,她是真的把燕隽和奚月一样看待。
燕隽很高兴,“卿卿,我很喜欢你送的礼物,谢谢。”
所有人都微惊,没想到燕隽还会说谢谢。
奚沉卿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
燕隽又问:“卿卿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勿忘我吗?”
奚沉卿哪里会不知道,但只能假装不知道,她摇摇头。
燕隽继续说,“不要忘记我,爱你的人会随时出现。”
奚沉卿很冷静表现得很平淡,“嗯,挺好的。”
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商砚衡。
他说过他喜欢向日葵,她答应他要与他种满一园子的向日葵,还没有完成。
等这次回去后,她就和商砚衡将相吾公馆上下里外都种满向日葵。
燕隽的俊脸忽然在眼前被无限放大,“卿卿,你在想什么?”
奚沉卿自己不会告诉她,否则又要发疯了,“没什么。”
燕隽微笑着,“你在想那个叫商砚衡的男人,对不对?”
此言一出,全场都震惊了。
贺兰温言和莉莉安等人被吓得站起来,谁都知道奚沉卿和商砚衡官宣的事情,不过没人敢提。
就因为这件事,燕隽那晚可是杀了不少人,到最后完全就是从地狱中闯出来的一样。
奚沉卿有些惊讶的看着燕隽,那表情就像是再说,你怎么知道?
燕隽凑到奚沉卿身边,用力一闻,“卿卿是不是在想我怎么知道?”
就像是一只随时能咬断人喉咙的老虎,奚沉卿吓得往后退。
可燕隽又怎么会给她退后的机会,“因为你刚刚的眼神,和我想你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奚沉卿微微一顿。
燕隽继续问:“卿卿,你喜欢他?”
奚沉卿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喜欢。”
全场噤若寒蝉,急得手心都出了汗。
燕隽冷眸暗烁,寒气开始散发出来。
奚沉卿不愿拖泥带水,“燕隽,我喜欢商砚衡!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我一直都把你当做亲弟弟!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应该成全我!”
所有人默默往后退,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燕隽身上的戾气和寒气无法控制地释放出来,那双眼睛仿佛能够将人千刀万剐,但他依旧保持着笑,不过是想要继续在奚沉卿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不过差点就绷不住。
奚沉卿能感受到燕隽的压制,也能感受到周围人的害怕,“燕隽,别滥杀无辜,有什么你冲我来!”
燕隽拿过奚沉卿的手放在掌心里把玩,爱不释手,到最后忍不住落下虔诚膜拜的一吻,“卿卿,你知道的,我就算把全世界的人都杀了,我也舍不得动你一根头发。”
奚沉卿有些沉默,因为她清楚燕隽对自己独一无二的好,但这并不能成为她必须喜欢他、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奚沉卿包括所有人都做好燕隽发疯的准备了。
可下一秒燕隽的态度却让人大跌眼镜。
他轻描淡写,略微不在意,“既然你喜欢他那就喜欢他吧!有些事终究无法勉强,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留不住。”
贺兰温言和莉莉安等人都是清楚的,这只不过是燕隽的伪装。
毕竟还有药没下。
或许是奚沉卿真的把燕隽当做亲弟弟的缘故,她没多想,看着燕隽如此落寞颓败的模样,想着今天是他的生日,也不免跟着几分惆怅,但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够得偿所愿。
“燕隽,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属于你的那个命中注定。”
燕隽没有说话。
卿卿!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只能将你留在我身边了。
什么命中注定,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上帝,那我就把你变成我的命中注定!
奚沉卿也没多想,他不高兴也很正常。
此时,莉莉安开始走出来打圆场,只是她笑的有些不自然,奚沉卿也没注意到。
所有人都知道燕隽要对奚沉卿下手了。
“jane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今天又是少主的生日!让我们共同举杯为少主庆生吧!”
奚沉卿自然不会拒绝,“好!”
贺兰温言、西蒙森和慕白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复杂,但没人敢违抗燕隽的命令,因为谁都不想死。
觥筹交错,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有人都不动声色一脸复杂地看着奚沉卿,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莉莉安看着奚沉卿抬起酒杯喝酒,心中默念一万遍对不起。
对不起!jane姐!对不起!jane姐!对不起!jane姐!
燕隽本来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亲眼看着奚沉卿将那杯下了药的酒喝下去,眼眸阴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恶劣又得逞的笑。
卿卿,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你跑不掉的!
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要留住你,我都要得到你!然后狠狠占有你!让你只能喜欢我,让你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卿卿!你是我的!
奚沉卿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劲,只是香甜的果酒中带着一丝辛辣,很让人上头。
喝完酒后,奚沉卿随意问了一句,“怎么没看到音容?”
燕隽手指微顿。
莉莉安见此连忙回答,“大小姐有事赶不回来了。”
奚沉卿没多想,毕竟这是音容在外这是常有的事。
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燕隽的姐姐燕音容知道燕隽要对奚沉卿动手,怕到时候为难,一个是她的亲弟弟,一个是她相见恨晚的好朋友,所以没有回来。
随后奚沉卿开始开门见山,“那个什么!差不多我也该走了。”
待的时间越长她就越不放心,谁知道燕隽会做出什么事来。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沉默了。
酒都喝了,jane小姐今日注定是走不了。
燕隽果然不高兴了,“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吗?今天可是我的生日!”
他把手霸道坚决地环在奚沉卿的腰间。
燕隽离她太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燕隽是故意离她这么近。
差不多四五年的时间,最初奚沉卿遇到燕隽的时候,是在塞纳河畔,她救了落水的燕隽,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唇红齿白、笑意深浓,但已经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燕家少主。
如今四五年的时间过去,燕隽的眉梢眼角彻底张开,越发风流含情,完全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虽然少年已经步入青年,但身上的那么年轻还是掩盖不住。
奚沉卿抬头看了眼复古的欧式大钟,随着秒针默念,随后二十四点的钟声准时敲响。
她的声音很坚决,“十二点已经过去,你的生日已经过去了。燕隽,我该回去了。”
燕隽十指都握紧了,几近咬牙切齿,“你是赶着回去见那个叫商砚衡的男人吗?他有什么好!”
奚沉卿从不吝啬对商砚衡的夸赞,“在我眼里,他就是最好的。”
有奚沉卿和燕隽在的日子里,贺兰温言、莉莉安等人从来不敢插嘴,但急得一身冷汗。
这个世上唯有奚沉卿如此挑衅燕隽,而燕隽还能忍。
燕隽对奚沉卿完全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奚沉卿强硬着拿开燕隽的手,“燕隽!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燕隽是不可能让奚沉卿走的,“卿卿!你若是离开,我就死给你看!”
“你为什么总是威胁我?!”奚沉卿音量忽高。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拿过燕隽的手,将袖子卷上去,白皙的手腕上全都是不同程度的伤疤,最主要的在手脉上一处,那里有一道深深的划痕,看样子肯定是不久前才受的伤。
奚沉卿眸色惊异,看着伤疤有些沉默。
燕隽很满意奚沉卿的神情,“这道疤是看到你和商砚衡的官宣,那晚我躺在浴缸里,拿刀片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很疼!真的很疼!我嫌它流血的速度太慢了,又拿刀片将它得更深,知道手脉被割断,流了很多很多血……”
“别说了!”
这该有多疼!燕隽连对自己都是这么狠!
燕隽摆明了就是想要奚沉卿心疼自己,“鲜血把浴缸的水都染红了,慢慢地,不疼了,只觉得大脑浮浮沉沉,在最后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卿卿向我走来,我以为就这样下去,我睁开眼就能见到你了,但后来我醒了,我还是没能死成,也没能见到你……”
“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听不懂吗!!”奚沉卿情绪有些激动。
贺兰温言、慕白等人都拧着眉,满脸担忧地看着。
只不过这份担忧是因为奚沉卿,而不是燕隽……
因为这一次奚沉卿再也走不了了,她只能被迫留在燕隽身边……
奚沉卿神情微裂,“燕隽!你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
燕隽站起身,紧紧抱住奚沉卿,“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
奚沉卿用尽全身的力气,燕隽直接被推倒。
忽然,明亮堂皇的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原本愤然的奚沉卿也顿时沉默了。
燕隽被奚沉卿推倒,头恰巧不巧砸在了桌角上,当燕隽回过头来的时候,鲜红的血正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来,燕隽的皮肤很白,蜿蜒盘旋的血迹然多了几分妖冶,让人心惊,他正不可思议地看着奚沉卿,因为即便是当初燕隽给奚沉卿下药那次,奚沉卿都没舍得动手,而是悄无声息离开。
奚沉卿的心被刺痛了,是真的担心燕隽,因为燕隽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究竟有些不同。
居然有人敢伤燕隽!!
燕隽是谁啊!
燕家少主!千人宠万人捧的天之骄子,从小到大油皮都没被其他人破过一块!
所有人都无法想象,如果不是奚沉卿,换做其他人,恐怕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奚沉卿!
她两步冲上前,连忙扶起燕隽,一只手按压住燕隽额角的伤口,“快叫医生!!”
贺兰温言、西蒙森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来医生。
所有人都不免战战兢兢。
燕隽却朝着奚沉卿露出一抹天真烂漫的笑,“卿卿,我没事的,你别怕!”
奚沉卿总觉得燕隽是故意的,燕隽这样整日风里来雨里去的怎么可能被她一推就受伤了,她认为燕隽就是故意如此,逼她不得不留下来。
如果换做往常,留下来就留下来吧,可是如今她与商砚衡在一起了,她并不想让商砚衡心里有疙瘩,即便商砚衡看不到,但在她这里也算是一种背叛!
看着医生给燕隽包扎好伤口,奚沉卿连忙问:“怎么样?有没有事?”
医生都是燕隽的人,自然明白该怎么说,态度跟对燕隽一样恭敬,“回jane小姐!少主额头的伤很严重,可能会形成脑震荡,必须要静心休养两个月以上,这段时间不能动怒更不能大喜大悲,需要保持平缓的心态!”
奚沉卿哪里看不出来这是燕隽的安排!
她无奈地只想翻白眼!
砸了这么个口子,就脑震荡!就休养俩个月!还要心态平缓!
坐月子都没这么严重!
虽然给奚沉卿下了药,但燕隽还是希望奚沉卿能够心甘情愿留下来。
燕隽伸出手去握奚沉卿的手,轻轻捏着摇晃着,“卿卿,你看我都这样了,你能不能就别走了,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燕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卑微的祈求奚沉卿留下,虽然从前司空见惯,但每一次见到都不免惊异。
奚沉卿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燕隽,你别再闹了,有些事我不想戳破,那是希望彼此心里都有个数,我已经按照你说的,陪你过完生日,今晚,我非走不可!”
待的时间越长越不好脱身,因为她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燕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点点变得难看起来,冰霜凝结、阴郁布满。
所有人都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奚沉卿拿起风衣穿在身上,正要往外走,大厅两侧数不清的护卫顿时形成人体肉墙拦在身前。
怪不得大厅那么多人!原来都是防止奚沉卿离开的!
燕隽凉凉的声音忽然传来,“卿卿,你以为我会让你离开吗?”
忽然,奚沉卿只觉得脑袋传来一阵眩晕,顿时全身都软了下来,一丁点力气都提不上。
身体即将瘫软倒下,被燕隽及时接住,抱在怀中。
“卿卿,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就一辈子待在城堡里陪着我。”
奚沉卿感觉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让你失去力气的药而已,你放心,我问过一生,对你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我舍不得对你动粗,只能选择这样温柔的方式。”
此时的燕隽阴郁暗沉,眸色猩红,整个人看着很是诡异。
奚沉卿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中招了!
罪魁祸首的莉莉安早已躲在了柱子后面不敢露面,其他贺兰温言、慕白等人虽心有不忍,但奈何人微言轻。
奚沉卿下意识喊了一声,“商…砚…衡……”
所有人都暗喊不妙。
燕隽顿时炸了,整个人完全就像是牢笼里放出来的老虎。
他嗓音带着男人专属的喑哑,“你别喊他了,今晚只有、准确来说从今以后只要我们俩个人了,卿卿,我要你一辈子陪着我,我要你喜欢我,要你爱我,要你嫁给我,要你一辈子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燕隽弯腰轻而易举将怀中的温香软玉打横抱起,露出得逞阴翳的笑,往顶楼的卧室走去。
慕白和奚沉卿的关系最好,下意识走出去两步想求情制止,被贺兰温言和西蒙森及时捂住嘴。
“你不想活了?!少主的事你也敢插手!”
“可那是jane姐!她对我那么好,我的命都是她救的!我不能眼睁睁、”
贺兰温言打断慕白的话,“你能做什么!你觉得jane小姐斗得过少主吗?我警告你最好当聋子哑巴瞎子,否则你就只能成为后院池塘鳄鱼的夜宵!”
与此同时,赶往费城燕家城堡的私人飞机上。
私人飞机外面印着大大的“晏”字!谁都知道这是晏氏的飞机!
机舱里明亮宽敞,晏珩筠早已经卸去伪装,恢复容貌,那双眼睛是令人心悸的深沉,剑眉微蹙,一股化不开的孤寂。
容错坐在一旁,“少主!您别太担心,沉卿小姐不会出事的。”
沈识檐、陈北书、循然、寅礼、阿什尔和姜时淮六人都各自坐在属于自己的专属位置。
他们都是晏家出了名的王牌干将,都是各自负责事务、镇守四方的得力助手,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完全可以独立指挥作战的存在,实力很强,即便是与西西里岛和燕家发生交战,也都没有完全凑在一起的程度。
没想到这一次凑到一起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看样子这个女人对少主很重要!或许便是晏氏未来的少夫人!
所有人心照不宣认为。
他们都是知道奚沉卿的,别说z国,全世界都是出了名的。
配他们的少主倒算得上旗鼓相当、门当户对。
晏氏的私人飞机为了方便行动,避免误差,研发出来的私人飞机都是可以打电话上网的。
而就在这时晏珩筠手里一直拿着的手机响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但他还是接了起来。
“喂。”
“晏少主!我是裴寂!奚小姐已经被困在燕家城堡里了,我现在带领js的人正在赶往的路上,应该会晚到您二十分钟。燕隽城堡地形复杂,关于燕家城堡的地形图和通道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燕隽少爷位置不定,奚小姐可能在的位置我已经标出来了。燕家与我们js的人相识,我们发起正面进攻或许会比较有优势,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您带人将飞机降落在燕家游轮上,游轮我们js会进行清理,可能需要您从后方潜入,去找奚小姐。”
接电话的过程中,晏珩筠不小心打开了免提,所以俩人的通话一飞机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包括晏珩筠在内都震惊了。
全世界最著名的投行js,不亚于晏氏、燕家存在的势力居然是奚沉卿的!!!
所以,为什么奚沉卿能拿出一百万亿拍下传国玉玺,为什么奚沉卿能压制住所有人就不难解释了。
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
这样一来,整个世界没有哪个女人更有资格做晏氏的少夫人!
晏珩筠都有些不淡定了。
所以奚沉卿前往费城,也知道自己可能回不来做好了一切准备,并且听裴寂的意思,他们似乎早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向来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晏珩筠,小心询问,“沉卿知道我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裴寂是沉默的。
但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晏珩筠继续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电话那头传来裴寂从容的声音,“晏少主!奚小姐很早就知道您不是真正的商砚衡,而是晏氏少主晏珩筠。”
晏珩筠震惊了。
容错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他们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沈识檐、陈北书、循然、寅礼、阿什尔和姜时淮六人也越发震惊。
没想到火遍全网奚沉卿身边的那个商砚衡就是他们的少主,他们少主这段时间销声匿迹,原来失去追爱了。
兜兜转转,霍玄少爷想要拍给少主的那枚传国玉玺,由奚沉卿小姐亲自送给了少主!!
天啊!!
容错小心翼翼在旁边说了一句,“少主!沉卿小姐应当没有怪您。”
晏珩筠虽然震惊,但现在他想不了那么多。
燕隽不会伤害奚沉卿,但不代表……
晏珩筠打开裴寂发过来的燕家城堡地形图,开始有序安排。
“沈识檐、陈北书!”
“到!”
“你们进行正前方空降!襄助js的人!与裴寂汇合,一切听从裴寂指挥!”
“是!”
裴寂能够成为奚沉卿独一无二的总助,能够让带领js的人并且联系自己,很显然裴寂的势力并不亚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最主要一点,裴寂对燕家城堡更为熟悉。
“循然、寅礼!”
“到!”
“吸引火力!负责北、南俩个方向的掩护!”
“是!”
“阿什尔和姜时淮!”
“到!”
“你们俩个跟我和容错一起降落燕家游轮甲板!从后方潜入!”
“是!”
此时,电话里裴寂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晏珩筠刚刚并没有挂断电话。
“晏少主!抱歉!奚小姐临走时还给我提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晏珩筠或许已经猜到什么。
裴寂先简单解释了一下,“想必晏少主您也知道奚小姐在国外三年,很多时间都是在燕家城堡的,奚小姐与燕家城堡的人关系都挺好,奚小姐去费城之前,安排好一切,叮嘱我要智取、不能强攻,燕家城堡的人,只能伤,不能死。”
晏珩筠沉默片刻,“我知道。”
人之常情的事。
“那就谢谢晏少主了。”
挂断电话后,晏珩筠看向所有人,“都听到了吗?”
众人不约而同齐声,“听到了。”
“尽量格斗、动刀,不到万不得已先别用枪。”
“是。”
彼时,燕隽抱着奚沉卿一步步往卧室走。
奚沉卿已经失去力气,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
燕隽把奚沉卿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怜爱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燕隽转身去把门关上,随后看着床上的奚沉卿缓缓走过来。
此时的燕隽是个年富力强的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那副天真纯粹的伪装早已经销声匿迹,看向奚沉卿眼神是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欲望,唇角勾起一抹残忍阴郁的弧度,就像是看到了自己觊觎多年的猎物。
他一边走一边脱掉鞋子和外套,摘下腕表丢在一旁。
以免夜长梦多,他今晚就要得到他的卿卿,让他的卿卿永永远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奚沉卿躺在床上薄薄的一片,燕隽从床脚跪爬上前,令人心悸。
燕隽跨坐在奚沉卿双腿间的两侧,奚沉卿闭着眼,只能祈祷裴寂带着js的人快点赶到。
燕隽也没有强迫奚沉卿睁眼,其实他更希望奚沉卿闭着眼,这样他就看不到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昏暗的薄光下,燕隽一颗颗将衣服的纽扣解开,露出偏白皙精壮有力的身体。
房间的温度蹭得暴涨,荷尔蒙分泌席卷一切。
燕隽弯下腰含住奚沉卿白皙透粉精巧的耳垂,他的声音都急促起来,“卿卿,你知道吗?自从塞纳河畔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干你了!这件事我只想和你做,我已经想了很多年了!每一次只有看着你的照片,我才能……卿卿!我真的爱你!我对你的爱不比任何人少!求求你,别拒绝我!接下来让我们好好感受彼此的存在,好吗!”
奚沉卿闭着眼不说话,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傀儡,任由燕隽为所欲为。
燕隽一把奚沉卿身上碍事的风衣脱掉了。
正当燕隽准备去解奚沉卿的内衣时,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燕隽下意识回头朝门口望去,心想是谁不想活了居然敢打扰他和卿卿的颠鸾倒凤!
这一看不知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瞳孔骤然一缩。
“晏珩筠!!!”
燕隽几乎是咬牙切齿。
听到这个名字,奚沉卿终于睁开眼睛,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看到熟悉的晏珩筠,虽然容貌改变了,但她知道这就是她喜欢的商砚衡。
她忽然有些想哭,声音软糯无力委屈,“商砚衡……”
晏珩筠的心瞬间就狠狠揪在了一起。。
燕隽瞬间明白了,难以置信,“晏珩筠!你居然化身商砚衡潜伏在卿卿身边?!”
比起格斗,燕隽和晏珩筠算得上势均力敌。
但晏珩筠身后还有容错、阿什尔和姜时淮。
他们用枪指着燕隽,没人敢去看衣衫不整的奚沉卿。
燕隽只能眼睁睁看着晏珩筠将奚沉卿抱走。
晏珩筠大步疾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风衣给奚沉卿穿上,“卿卿别怕!我来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将奚沉卿抱在怀里,心如刀绞,心疼得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就在即将错过燕隽的时候,奚沉卿颤颤巍巍喊了一声,“等等。”
晏珩筠停下脚步。
奚沉卿看向燕隽,眼神冰冷就像再看一个陌生人,“燕隽!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明明她的声音是那样轻且无力,落在燕隽的心里却涤荡起震耳欲聋的波涛汹涌。
他从未见过奚沉卿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心痛得无法呼吸,“卿卿……”
他感觉他好像要彻底失去奚沉卿了。
晏氏和js的人完全将燕家城堡包围,晏氏加js,就像晏珩筠加奚沉卿,就算是十八层地狱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闲庭信步,晏珩筠抱着奚沉卿一路畅通无阻。
两侧站满晏氏和js的人。
裴寂冲上前来,“奚小姐!”
晏珩筠淡淡解释,“中药了。”
燕家的迷药连裴寂都无能为力。
奚沉卿声音无力,“裴寂,我没事,你们来的很及时。”
裴寂这才松了一口气。
晏珩筠抱着奚沉卿准备离开,被枪看管的莉莉安终于忍不住冲出来。
眼看着晏氏的人就要开枪,裴寂立马阻止,“别开枪!”
莉莉安拿出一粒药,“这是解药。”
裴寂连忙接过给奚沉卿喂下去。
奚沉卿很快就好恢复了不少力气,虽然没有恢复,但也已经可以勉强行走,“放我下来!”
晏珩筠小心放下奚沉卿。
莉莉安有些不敢去看奚沉卿的眼睛,“jane姐!对不起!”
奚沉卿最终也没有怪她。
而这时燕隽打败看管他的阿什尔和姜时淮,拿着手枪冲下来。
“晏珩筠!!!我杀了你!!!”
枪声响起,所有人大惊失色,不约而同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奚小姐!!!”
“奚沉卿!!!”
奚沉卿为晏珩筠挡下了这一枪。
晏珩筠抱着倒下的奚沉卿,全身都止不住颤抖。
晏氏的人将枪对准燕隽。
晏珩筠闭上眼睛,“都住手!!”
他清楚奚沉卿并不希望燕隽死,况且这一枪就算要还,也只有奚沉卿有资格动手。
晏珩筠抱起奚沉卿,容错连忙检查,“可能伤到心脉!必须立马手术!”
奚沉卿撑着最后的力气,“燕隽,这一枪我受了,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走!!”
晏珩筠抱着奚沉卿疾步离开。
燕隽手中的枪应声而落,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不是我……我没有……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的本意……”
从这一刻开始,燕隽好像真的失去了奚沉卿。
m洲,梅奥医疗中心的顶层手术室。
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着许多人。
晏珩筠坐在外面的长廊上,死寂而沉默,他的衣服上和手上以及脸上都是奚沉卿粘稠的血迹。
躺在里面的人应该是他。
是奚沉卿替他挡下了这一枪。
如果奚沉卿出什么事,他也不活了。
沈识檐、陈北书、循然、寅礼、阿什尔和姜时淮这些人也都在。
他们都是感谢奚沉卿小姐,如果不是她,那躺在里面的人就是他们的少主了。
没一个不服奚沉卿的。
贺兰温言、西蒙森、慕白和莉莉安也都来了。
裴寂神情有些崩溃。
人很多,但唯独没有罪魁祸首燕隽。
燕隽根本不敢来见奚沉卿,他不敢面对。
不知多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晏珩筠第一个冲上去。
碧眼的女护士双手是血走出来,“病人大出血,急需输血!病人是rh阴性o型血!血库告急!请问有没有人是rh阴性o型血?”
晏氏在梅奥医疗的手术室,几乎人人中文流利。
所有人面面相觑,因为这里的人没有谁是rh阴性o型血。
晏珩筠忙道:“我立马让人去找!”
护士心急如焚,“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而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道声音打破一切——
“我是!!”
所有人顺着声源的方向望去,是顾敛带着奚月赶到了。
奚月跑上前,“我是rh阴性o型血,输我的!”
晏珩筠抓住顾敛,“直系亲属不能输血。”
顾敛连忙解释,“奚沉卿和奚月曾在哈佛医学院做过检测,她们虽是直系亲属,但符合给彼此输血的条件。”
晏珩筠松手。
奚月随着护士疾步走进手术室。
有奚月在,便有血源供应。
可晏珩筠悬着的心还是没能落下来,他低着头,“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
那一场拳击,晏珩筠答应顾敛会保护好奚沉卿。
顾敛拍了拍晏珩筠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
现在,没人能比晏珩筠更加自责担忧。
晏珩筠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
晏氏的沈识檐、陈北书、循然、寅礼、阿什尔和姜时淮几人都惊了,跟在少主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少主这个样子。
裴寂有些劫后余生,“顾少!还好你带着奚月小姐及时赶到了,否则我们真不知怎么办了。”
顾敛淡淡到:“收到你的消息,我和奚月就乘坐私人飞机飞过来,总算没有错过。”
半个小时后,奚月从手术室中走出来,脸色很白,连嘴唇都是干裂的。
顾敛早已准备好了补力气的葡萄糖和补血的急救药。
顾敛扶着奚月坐下,单膝跪在她面前,“没事吧?你先去休息吧!”
奚月摇摇头,“没事,我撑得住。”
顾敛伺候着奚月喝下葡萄糖,吃下补血的药。
奚月的脸色还是没有恢复。
晏珩筠忍不住开口,“月月,先去睡一会。”
奚月没答应他。
顾敛解释了一句,“她刚刚抽了太多血,意识不清醒,可能没听到。”
晏珩筠点点头。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奚月是有些怪晏珩筠。
晏珩筠自知理亏,自知有错在先,无话可说。
燕隽太担心奚沉卿,最终还是来了。
原本虚弱无力的奚月一看到燕隽顿时冲上前,一巴掌直接将燕隽打倒狠狠砸在墙上。
顾敛看了燕隽一眼,奚月根本不解气,还想要动手,顾敛冲上前连忙奚月抱回来。
奚月那一巴掌几乎是用尽了力气。
燕隽的脸瞬间就肿起来,嘴角都被打出血来,燕隽连站都站不稳。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便是连贺兰温言、莉莉安等人都沉默着。
因为这是燕隽应得的。
若是严格按照关系来说,奚月就是最有资格替奚沉卿打燕隽的人。
只是所有人都不免惊讶,奚月这样柔弱娇小的一个人,特别是刚刚还输了那么多的血,居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威力。
燕隽默默承受着,没有还手。
脸上的痛根本无法与心中的痛相比。
顾敛安抚着奚月的情绪,“别激动,你刚刚输了那么多血,小心晕眩。”
奚月实在忍不住了,她见不得她姐受伤,“若不是他,我姐就不可能受伤,不可能到现在都生死未卜!为什么受伤的人永远都是我姐!她以前受的伤难道还不够吗!她承受了那么多,她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凭什么她每一次都要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不肯放过她!!!”
奚月的眼眶瞬间红了,积蓄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刷刷往下掉,很难不让人心疼。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得心中五味杂陈。
顾敛从身后抱着激动的奚月,奚月盯着燕隽,“萧照夜!萧照呈!如今又多了一个燕隽!你们是不是非要逼死我姐,你们才满意!!!燕隽!!!我姐和我说过,她在国外有个相识的朋友,她看待你就像看待我一样,甚至觉得你和我这个亲妹妹并没有什么不同!她说你和我一样的年纪,她希望你也能拥有一个健康的人生!她说她用尽了很多办法试图改变你,可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挽救你!你根本配不上我姐对你的好,你根本不配!你明明知道我姐受了多少痛,你明明知道萧照夜是怎么对我姐的,到头来你却和萧照夜一样欺负我姐,偏偏和别人一样去逼她!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姐,不舍得动她一分一毫,可是却是你将她逼到如此地步!”
奚月音量拔高,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燕隽!!!为什么躺在里面的人不是你!!!”
奚月也不过是二十岁的年纪,却在无声无息中见证了奚沉卿所经历的一切,看着奚沉卿所承受的痛苦。
她那么爱她的姐姐,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这对奚月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所有人都听得沉默,不约而同心疼着奚沉卿。
顾敛强忍着眼泪,紧紧将奚月抱在怀中,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
这样的奚月让人心疼极了。
奚月靠在顾敛的怀里抽噎啜泣。
裴寂也红了眼眶。
晏珩筠跌坐在地上,无声的眼泪一颗颗砸落。
晏氏的人看到这一幕,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眼里,少主是个钢铁战士,无所不能,竟然也有如此无能为力的时候。
燕隽站在原地,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默默听着奚月的话。
通红的眼眶眼泪不停往下掉。
他握紧拳头,心痛的无法呼吸。
都是他害了奚沉卿。
但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奚月抽泣着声音,“顾敛哥!你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我一看到他我就恨不得杀了他!”
当初奚沉卿流产坠海,奚月可是不顾一切二话不说直接给了萧照夜一枪。
这件事有权势的人都是知道的。
没人敢把奚月的话当做玩笑。
“好好好!我让他走!我让他走!”
裴寂上前,强忍眼泪,“燕少主!奚小姐最疼爱的就是奚月小姐,你也看到了奚月小姐的情绪,她刚刚为奚小姐输了大量的血,不宜激动!所以!请您离开!”
燕隽声音艰忍,“你们留在这里!能帮上什么就帮!”
这句话是对贺兰温言、莉莉安等人说的,他们沉重点点头。
随后,燕隽看着手术室,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像是告诉自己,也像是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绝不独活!”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燕隽。
贺兰温言等人心里难受极了。
他们难受的喊着他,“少主……”
燕隽转身走了,高大的背影无比孤寂落寞。
卿卿……你若是挺不过来……我就去找你了……
晏珩筠缓缓朝着奚月走过来,无力地低着头,连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他,即便独自一人孤身勇闯东南亚,那些危机四伏、腥风血雨、随时可能死掉的日子里,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痛苦绝望。
他的声音很喑哑,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姐姐。”
奚沉卿的亲妹妹那就是他晏珩筠的亲妹妹。
奚月和奚沉卿不愧是姊妹,奚月也不愧是奚沉卿一手带出来的。
撕心裂肺的释放过后,奚月的理智终于回笼几分,“砚衡哥,跟你没有关系,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道歉,更不需要自责,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及时赶到救我姐脱离于苦海!”
奚沉卿喜欢晏珩筠,而奚月永远都是爱屋及乌的。
不知过了多久,日光弥漫旧金山,车水马龙的高架桥交织汇集。
窗外的风刮了一夜,在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来的时候也停止了悸动。
手术室的急救灯终于熄灭,门被缓缓打开,容错和梅奥医疗的院长从里面走出来。
所有人一拥而上,冲在最前面的还是晏珩筠。
他止不住的急切,“沉卿怎么样?”
容错摘下口罩,额头都是汗,“少主放心!已经没事了,等麻醉药效过后便会醒来。”
晏珩筠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所有人都不免松了一口气。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顾敛看到晏珩筠在得知奚沉卿无事后,眼泪夺眶砸落。
奚沉卿的这场手术持续整整十几个小时,汇集了世界顶级的外科医生,用尽了晏氏和js几年来的研究成果,总算是把奚沉卿这条命保住了。
虽然奚沉卿伤得很重,但因为医疗水平的发达,奚沉卿总算是恢复过来。
不少人也都严格按照医生规定的时间陆陆续续去看奚沉卿。
但是燕隽从来没有出现过。
晏珩筠和奚沉卿之间就像是往常那样,谁都没有提及身份隐瞒和爱意为何滋生的事,他们对彼此的信任就像是亘古不变的太阳东升西落。
就像三年前晏珩筠从大火中救出奄奄一息的奚沉卿,没有理由。
这一天,病房里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所有人都警铃大作,晏珩筠的未婚妻封家封绾来了。
而出乎意料的事,封绾和奚沉卿就像是一见如故又相见恨晚的朋友。
晏珩筠当时也在场。
封绾和晏珩筠几乎没说话。
封绾看着靠在床头的奚沉卿,笑意得体,“我和晏少主的婚约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物件,都是外面的人喜欢夸大说辞,说到底不过是双方长辈闲聊无事时说出口的戏言,当不得真,其实双方长辈也都没有当真。我倒是觉得,奚小姐和晏少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晏氏的伯伯阿姨们见到奚小姐肯定是赞不绝口,我听说过关于奚小姐的很多事迹,总觉得晏家少夫人应该就是奚小姐这个样子。”
封绾来此的目的很明显。
奚沉卿和封绾俩人出奇一致,都没有提起那天晚上的事。
那晚雨夜下的梵山别墅,奚沉卿救下的那个女人就是封绾。
当时的奚沉卿就已经认出封绾的身份。
封绾离开后的第二日,晏珩筠的祖父和父亲就亲自来了,正如封绾所说晏老首长和晏家主对奚沉卿赞不绝口,更是直言晏珩筠能够娶到奚沉卿是晏家的福气。
得知这件事的霍玄也从z国s市赶到了m洲梅奥医疗。
霍玄见到奚沉卿的时候,她和晏珩筠正在园中漫步。
他怎么也没想到商砚衡就是晏珩筠,奚沉卿就是他珩哥心心念念多年的女人。
他居然和他最尊敬的珩哥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霍玄终于明白那日奚沉卿说的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这是什么意思。
还好霍玄有备而来,他还带一个刚认识的女明星,没有那么尴尬,对于霍玄的花天酒地,所有人都是知道的,身边女人一天换一个这才是最正常的。
霍玄是不可能去破坏晏珩筠和奚沉卿的。
所以选择装聋作哑是最好的办法。
霍玄表现得很自然,“珩哥,听说晏爷爷和伯父来看过了?”
“嗯。”
“那晏爷爷和伯父一定很喜欢吧?”
“嗯。”
晏珩筠言简意赅,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霍玄笑得灿烂,“那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嫂子了!”
奚沉卿全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她也没有戳破,对于过去和霍玄之间的事半个字都没有提。
离开没多远,霍玄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从这个角度、这个距离,他能够看到奚沉卿和晏珩筠之间充满爱意的眼神,低下眸掩去所有的不甘和落寞,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搂着临时找来的女明星离开。
从梅奥医疗出来后,霍玄很是大方地拿出一张卡打发了这个女明星。
女明星也是个识趣的,没有纠缠。
车里,霍玄打开手机相册,里面有一张奚沉卿拉小提琴的照片。
这是顾敛生日那晚,他亲手拍下的。
霍玄对奚沉卿一见钟情。
可如今奚沉卿变成了自己的嫂子。
一向风流薄幸的霍玄眼尾泛起一抹薄红,很快连眼眶都是湿润的,他含着泪最终决定将这张照片删除,并且从最近删除里进行永久删除,手机里再也没有这张照片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晏珩筠喜欢的人不是奚沉卿。
如果奚沉卿爱的人是其他人,无论用尽何种手段,他都一定会将奚沉卿抢回来。
可是,如今奚沉卿是他最敬重珩哥的爱人。
朋友妻不可欺。
就当做是那晚顾公馆晚宴的酒太烈,他对奚沉卿产生了喜欢的错觉。
再见了!奚沉卿!我短暂且平静的邂逅!
总有一天,他也会遇到属于自己的命中注定。
可是他这辈子再也没有忘记过那个拉小提琴出场的女孩子。
这些日子,燕隽没有来看过奚沉卿,奚沉卿对于那晚在燕家城堡的事也只字不提,显然是不想计较。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奚沉卿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和一闪而过的鸟雀,目光清浅平静,而后看向给她削苹果的晏珩筠,轻轻的说:“我想回s市了。”
晏珩筠声音温柔、眸色缱绻,“好!”
临上飞机的时候,奚沉卿收到了来自燕隽的讯息。
【对不起。】
只有简单的三个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吧!
她看向身旁护着她的晏珩筠,微微一笑。
她要开启新的生活了。
回到s市后,奚沉卿和晏珩筠过了一段你侬我侬的生活,整日游山玩水、四处流浪。
奚如海和蒋娴得知商砚衡的真实身份,登门无数次都被拒之门外。
—
这日,奚沉卿收到了萧宁谙即将回国的消息。
但是回来的不只是萧宁谙,还有一个叫傅瀛的上校。
听说傅瀛上校是萧宁谙刚参加特种部队时的教官。
但是傅瀛牺牲了,他牺牲在了保家卫国的战场。
更残忍的是萧宁谙找了整整一年才找到傅瀛的尸骨,才能在这日将其从异国他乡带回属于他们热爱奉献的祖国。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即使萧照夜命悬一线、即使萧氏即将大权旁落,萧宁谙都没有回来的原因,萧宁谙为了能够找回傅瀛的尸骨,深入敌营,历经千辛万苦才终得偿所愿,并且将敌方一举歼灭,立下赫赫大功。
奚沉卿坐在沙发上,窝在晏珩筠的怀里,看着军事频道关于傅瀛烈士回归的现场直播——
军用飞机缓缓停下。
萧宁谙穿着笔挺一丝不苟的军装,怀里抱着盖着国旗的骨灰盒,傅瀛的照片贴在上面,剑眉星目、五官深邃阔朗,透过黑白照片能够感受到傅瀛的铿锵不阿、坦荡决然。
萧宁谙从飞机上走下来,面色平静,没有痛心疾首,就只是很安静,略偏行尸走肉。
她看了眼祖国的河山,低头看盖着鲜红国旗的骨灰盒。
“傅瀛……我们……到家了……”
两侧是海陆空三军的军人代表。
“向保家卫国而牺牲的烈士,傅瀛上校致敬!敬礼!”
鲜红的国旗飞扬就像是傅瀛牺牲时的鲜血。
此时,一阵风拂过萧宁谙的脸颊,她觉得那是傅瀛对她最后的告别和亲吻。
在执行最后一次任务时,傅瀛说:“等回去后,我就打报告申请结婚,萧宁谙,我想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萧宁谙点头,笑着说我愿意。
当时的环境特别艰苦,什么都没有,就连他们想喝上一口干净的水都很艰难。
敌后作战就是如此。
他们早已经习惯。
傅瀛捡到一个被人丢弃的易拉罐,拿出上面的拉环,当做求婚戒指待在了萧宁谙的手上。
可惜,傅瀛没能回着活来打那一份结婚申请,而萧宁谙最终也没等到她和傅瀛的婚礼。
看到这里,奚沉卿有点想哭。
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尤其是,保家卫国的军人。
晏珩筠默默抽出一张纸递给奚沉卿,凑过身去,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对于萧宁谙和傅瀛的悲剧,晏珩筠也感到无比心痛。
萧宁谙去看萧照夜,奚沉卿和晏珩筠也跟着去。
再见萧宁谙,她笑意依旧,只是眼中没有了那抹孤傲的神采奕奕。
她拉着奚沉卿的手,“沉卿!这一年多辛苦你了,让你独自面对一切,这是我欠你的!”
奚沉卿很是心疼萧宁谙,回握她的手,“宁谙姐,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没有辛苦不辛苦,你也不欠我。”
容错作为萧照夜的主治医生,在旁边解释:“萧小姐不必太过担心,根据病人目前的身体状况,不久的将来很快就能醒来。”
“谢谢容医生。”
萧宁谙目光落在奚沉卿和晏珩筠十指紧扣的手,微微一笑,“难怪当年我一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容医生。”
萧宁谙见过晏珩筠,当时的容错就跟在晏珩筠的身后。
临走时,萧宁谙看着奚沉卿和晏珩筠,“我衷心希望你们幸福、美满!”
奚沉卿原以为萧宁谙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但是看了眼萧照夜后,将萧氏的事物进行简单处理安排,便急匆匆回了部队。
她曾问为什么。
萧宁谙说:“我和傅瀛曾在军旗下庄严宣誓,要将一生都奉献给伟大的祖国,虽然傅瀛牺牲了,但是保家卫国的路,我要继续走,带着傅瀛的那一份为国而战,看着新中国繁荣昌盛。愿世界和平,再无泪水,新中国万岁!!!”
奚沉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众所熟知的一句话。
她全身热血沸腾,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
她在心中跟着默念“愿世界和平,再无泪水,新中国万岁!!!”
—
某日,奚沉卿和晏珩筠从检察院出来,他们去处理一些琐事,正好遇到奚如海和蒋娴,他们赶着回家,在他们开口要车的时候,奚沉卿便将自己的车子让给他们。
奚如海和蒋娴赶时间,但奚沉卿和晏珩筠多的是时间,他们站在检察院外等着车来接。
才刚刚回到相吾,奚沉卿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她不想接,可今日心慌得厉害,就还是接了起来。
“请问是奚沉卿奚小姐吗?”
“我是。”
“奚小姐,您的父母出了车祸被送到嘉会医疗中心,可您的父母伤势过重已经快不行了,请您尽快到嘉会医疗中心。”
听到这个消息,奚沉卿差点晕过去,幸亏被晏珩筠扶住。
当奚沉卿和晏珩筠赶到医院的时候,奚如海已经没了气息,被缓缓盖上了白布,宣告着死亡。
护士着急催促,“奚小姐!您母亲有话和您说!”
奚沉卿几乎连滚带爬跪在蒋娴的抢救床前。
蒋娴的气息很微弱,“卿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吗?我现在告诉你,你爷爷想把股份和集团继承权给你,被我和你爸爸知道了,我们就和你爷爷吵了起来,但我们真的没想到你爷爷会突发脑溢血,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如今这就是我和你爸爸的报应。”
奚沉卿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泣不成声。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因为她已经将谢漾从缅北找回来。
蒋娴气若游丝,“卿卿……照顾好你妹妹……当初的事是爸爸和妈妈的错……我们知道错了……下辈子……只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蒋娴的手无力垂下去,闭上了眼睛,心跳监测仪伴随着警报成了一条直线。
晏珩筠上前来将奚沉卿扶起,奚沉卿看着被缓缓盖上白布的父母,那些过去的事情终究还是释怀了。
“爸……妈……”
时隔四年,奚沉卿再一次喊出这俩个字,可惜,奚如海和蒋娴再也听不到了。
晏珩筠一直觉得一个人若是伤心到了极点,一定是戏剧化的浮夸,没想到竟然也会是这样的死寂和沉默。
今日的奚月去了乡下考察扶贫振兴项目,等她赶回来的时候,奚如海和蒋娴早已被推进了太平间。
奚月撕心裂肺哭喊,奚沉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奚如海和蒋娴的葬礼是奚沉卿和晏珩筠一手操办的。
下葬那天,下着小雨,葬礼并不隆重,但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家属回礼区,晏珩筠陪着奚沉卿站着,奚沉卿怀里抱着奚如海和蒋娴的黑白合照。
奚月没有出席葬礼,因为整个人已经熬成了形销骨立的模样。
回到家后,奚沉卿终承受不住多日来的打击,晕倒过去。
奚如海和蒋娴的死并不是意外,他们是乘坐奚沉卿的车子因为刹车的缘故冲下了高架桥。
经检查,车子的刹车线被剪断了。
凶手很快被找到,是被放逐国外的温良予。
从m洲回来后,奚沉卿没再管温良予,所以才给了温良予可乘之机。
所以,如果不是奚如海和蒋娴,那么死的人就是奚沉卿和晏珩筠了。
准确来说,奚如海和蒋娴替奚沉卿和晏珩筠死了。
奚沉卿自责不已。
晏珩筠将她拥入怀中,“你并非无所不能,不需要面面俱到,奚沉卿,你也可以是不完美的。”
况且,这世上又何来十全十美,就连头顶的天、脚踩的地都是不全的。
对于温良予,奚沉卿没有自己动手,而是让她接受法律的审判。
最终,温良予被判了死刑。
死刑那天,奚沉卿亲自在旁观刑。
一个月后,s市海北国际机场。
奚沉卿和奚月紧紧相拥,“到了y国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硬撑。”
奚月笑意依旧灿烂,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化不开的悲伤,“知道了!姐姐姐夫那我走了!拜拜!”
奚沉卿和晏珩筠朝着逐渐远去的奚月挥手告别。
奚如海和蒋娴死后,谢漾的回归公布了奚老太爷真正的遗嘱。
奚氏集团重新回到奚沉卿手里,由她掌管,而奚月决定继续当年在y国皇家美术学院没有完成的学业,虽然时隔多年,但奚月从来没有放松训练,她还是想要走美术这一条路,想要参加今年的世界梵高杯美术大赛。
世界梵高杯大赛是每个美术生最大的舞台和梦想,而梵高杯的冠军更是所有美术生最高的荣誉。
一切都回归平静。
现在只要等萧照夜醒来,奚沉卿便可以真正放手萧氏。
虽然当时萧宁谙归来安排了一切,但是奚沉卿心疼萧宁谙,她知道萧宁谙还是在乎萧家的,只不过在国与家,她义无反顾选择前者。
奚沉卿和晏珩筠从集团出来,在梧桐路遇到顾敛,他身边还有一个特别漂亮有气质端庄的女孩子。
奚沉卿一眼认出那是国纪检部部长的独女。
顾敛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了,听说是联姻。
简单寒暄几句后,彼此告辞。
奚沉卿的心有些沉闷,但也没多想,挽着晏珩筠的手继续往前走。
晏珩筠眼眸微闪,看破不说破。
走了没多久,顾敛停下脚步回头看已经走远的奚沉卿和晏珩筠。
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要说出口。
只要她幸福就好。
在s市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奚沉卿终于等到萧照夜苏醒的消息。
可萧照夜失忆了,记得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唯独将奚沉卿忘记了。
奚沉卿怀着忐忑的心来到医院,看到萧照夜。
萧照夜看自己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凛冽,没有当年的疯狂爱意和偏执布控。
如今的奚沉卿在经历了那么多事,觉得萧照夜失忆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否则以萧照夜的性子,恐怕又是一场风波。
这样挺好的。
萧照夜决定出院,换上黑色笔挺的西装,和几年前一模一样,令人心悸的深沉。
或许是昏迷经年的缘故,或许是上天格外偏爱萧照夜,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即将上车离开时,萧照夜看向奚沉卿,“抱歉,接下来我可能会有点唐突。”
还未等奚沉卿反应过来,便被萧照夜一把揽进了怀里,她的大脑有些懵懵的,连推开都忘记了。
他抱着她,虽然这里不是机场,但一如三年前在凌晨寂静的机场,他抱着她久久不肯松开。
她听到萧照夜用微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忽然很想抱抱你。”
很快,萧照夜便将她放开,没像从前那般不肯松手,他深深看她一眼,没有一丝犹豫,转身上了车。
他似乎真的变了。
一场车祸,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因为,萧照夜不记得奚沉卿了。
看着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眼前的车尾,奚沉卿忽然有些想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是因为她明明恨萧照夜恨的要死,却偏偏他为了救自己而失忆了,她所有的仇恨和报复似乎都随着那场车祸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或许是她忽然想起了过去发生的桩桩事件,每一次的痛彻心扉都还是那么刻骨铭心,一提起来,不免隐隐作痛,又或许是她想起了曾深爱她的萧照夜,为爱下跪的他,为情跳楼的他,不可否认,她的眼前似乎逐渐浮现很多年前,那个少年磊落不凡的模样……
淮海路的街道很长,长到车子开出很远,萧照夜依旧能够透过后视镜看到奚沉卿清瘦孤寂的身影,淮海路的街道很短,奚沉卿抬眸,所有的一切似乎就要这么过去了。
所以,这么多年,困住她的到底是什么?
奚沉卿蹲在地上,压制着啜泣。
突然就不怨了。
只是有些感慨,她哭只是在哭自己过去的悲痛。
晏珩筠单膝跪在她面前,抱着她,轻轻抚摸她清瘦的脊背。
奚沉卿一把抱住晏珩筠,“晏珩筠!我爱你!”
晏珩筠微微一笑,将她抱得更紧,“奚沉卿!我爱你!”
他们彼此相拥,下个月就是他们的婚礼。
此刻,没有什么能比彼此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