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四州,荆州、益州是躯体,交州是手,凉州是脚。
现在步家的江夏郡发生动荡,就相当于是蜀汉的腹部位置长了一个毒瘤,要尽早去除,将有性命之忧。
“文长、伯约,凉州我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河西之地,由伯约领军开拓,主要的对手,是秃发鲜卑部落,一定要小心秃发匹弧、秃发树机能父子联结诸胡作乱。”
“至于雍州方向,陈仓易守难攻,非占据绝对优势,不必强攻此城,等安定胡氏那边的游说有了眉目,我们再作定夺也不迟。”
在临行之际,刘封再三的嘱咐魏延、姜维,让他们耐心经营好凉州这一片新占之地,早日练出一支强悍的汉骑来。
此次紧急回转荆州,刘封没有带上长征健儿军的主力,当初他起意编练新军,就是考虑到调动荆州等地的驻军,有可能带来布防上的不利影响。
现在来看,刘封当初所虑,还真的猜中了。
在领着丞相府一干属吏回转荆州的同时,刘封于路上接二连三的下达丞相府将令,调度蜀汉靠近荆州的军队入荆应对步家之乱。
其中:关兴、张苞的两支生力军,也从渝水顺江而下,直奔夷陵、江陵而来。
关、张两将驻扎于汉中多时,本来是跟着诸葛亮北伐关中,结果诸葛亮病倒,五丈原之战在刘封接手后,就收兵罢战,他们这支隐藏的生力军,也只能束之高阁。
其后,王平领关兴、张苞、句扶等将驻守汉中的汉城、乐城、黄金城等地,分兵把握褒斜道、骆谷傥谷、子午谷诸地要隘。
这一守就又是好几年,小打小闹的阵仗不是没有,但终究满足不了关、张两人打大战的愿望,这一次,听说了刘封要回荆州、身边又无大将辅佐,两人立即请缨求战,准备拿孙权这个祭一祭手中生锈的利刃。
王平对关兴、张苞的离开颇是不舍,但面对求战欲望强烈的两将,也只能点头放行,他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已经四十多了的关、张两将在遗憾中老去。
与关兴、张苞一样想法的,还有邓艾、丁奉、鄂焕、邢原等将,他们在听到江夏之乱后,向刘封请战的书信飞送而来,让负责处理公文的李球忙得满头是汗。
黄崇因联络大月支有功,被刘封授意留在了武威,任武威郡太守,负责处理地方郡务,这对黄崇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要是做得好了,那凉州刺史的位置,以后也不是不能坐。
李球对此很是羡慕,他心中也是暗下决心,这一次跟着刘封,要好好的表现一番,以显示自己的能力。
——
荆州,江夏郡,夏口。
一如刘封所料,步家在损失了族长步骘、接任者步协之后,确实陷入了混乱之中,步阐在父兄横死之时,没有在柴桑,而是留在夏口,这让他躲过了一场劫难。
步练师、刘珏的到来,让处于悲愤中的步阐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地方,在此之前,因担心步家有人被吴国收买,他只能将郁气藏于心中,不敢发泄出来。
“夫人,此事明是江盗,但暗中必有朝堂之人参与指使,步家之富,让江东的那些贪欲之徒坐不住了。”
“吴主虽然没有参与的迹象,但他身边的宗室和亲信,一定会有人与江盗相勾结。”步阐咬牙恨恨说道。
步练师是步协、步阐的族妹,在被孙权纳入吴侯府后,被人称为步夫人,这一称呼在步练师到了荆州之后,也会延续了下来。
“仲思,伯父和兄长不幸遇难,族中能作主的人,就剩下你我了,在丞相没有回转荆州之前,我们的当务之急,是保住夏口,城在族在,城亡族亡。”
“另外,步家在江夏郡家大业大,族中之人,被江东那些贪鄙之徒收买的,也不知多少,我们要马上开始清查内奸,不能让这些蛀虫吃里扒外,卖族求荣。”
步练师冷着脸,向步阐说着自己的想法,她这些年已经劝过步骘好几次,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要多和刘封这边接洽,以防范不测事件,但步骘对孙权很是信任,没有听进去。
步阐一听查内奸,心中还有些犹豫,不情愿的问道:“夫人,族中之人,俱是你我的长辈、同族亲眷,万一查出来有谁牵扯其中,那该如何是好?”
步家在江夏郡的云梦、安陆、石城等地,购置了大量的田地,同时,在汉、吴共同参与经营的铁坊,也投入了大量的财帛,要是收缩力量只守夏口,那这一切都要放弃了。
步练师叹息一声,疲惫的闭上眼眸,叹息道:“仲思,你怎么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以为只是江东的那些小人要谋我步家,没有吴主的暗中许可,他们敢有这个想法?”
“说到底,步家这些年,还是太顺了,警惕性不够高,这也怪我,丞相几次提醒,我都没有当回事。”
步练师曾是孙权的妾室,一段时间很受宠幸,对孙权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有发言权。
步阐、步练师在夏口收缩族中力量,希翼先保住这座要塞坚城,这一想法要实现,也颇不容易。
孙权在步骘、步协被江盗谋害之后,一面假惺惺的发出诏告,通辑杀人的凶犯,一面遣了宗室孙峻为镇西将军、武昌侯,领兵西向,试图收复夏口,将步家的残余力量给清除出江夏郡。
正月二十七日。江夏之战爆发,孙峻领五万吴军水师从武昌逆江而上,直扑夏口。
吴军先锋朱绩为朱然之子,作战极是骁勇,步阐以坚城为依托固守,族兵占了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仍不能出城与吴军相抗。
无奈之下,步练师、刘珏接连遣了飞舟遁出夏口,向荆州方向的蜀汉驻军请求援兵到来。
正月三十日,汉军关兴羽军一部从夷陵方向一路东下,过云梦泽出现在陆口,被吴军的斥候船只发现,两军缠战一番,各自折损战船三艘。
三十一日,关兴领羽军主力从乌林潜出,先锋进抵安陆一带,吴将朱才与关兴遭遇,两部一场恶战,关兴阵斩朱才,首战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