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槐慨慨而谈,把她对诸胡的见解向司马师如数说出。
“夫君有所不知,妾身在太原之时,与刘豹阏氏呼延氏有交往,这些匈奴贵族,最渴望的就是能和汉人一样有才识,能够成为奴役杂胡的坞堡主,能够成为和我们司马家族一样的世家大族.....。”
“要是大魏朝堂能够许以他们高官,给予他们厚禄和土地,那么这些胡族贵人,也会和那些内附汉化的胡人一样,听话的成为我们大魏的臣子。”
这些话里面,有些见解还算准确,比如匈奴贵族汉化,有些则是无稽之谈,比如胡虏会听话的成为魏国的臣子。
“此事事关重大,待我和父亲商议后再定。”司马师的见识,比郭槐要强了不少。
这些年来,在洛阳他也见过不少的汉化胡人,有些高鼻深目的胡人穿起了汉人的服饰,讲起生硬的汉话,但骨子里的胡性依旧未减,看向汉人的眼睛里仇恨之色不减。
郭槐见司马师犹豫,手掌轻抚上其胸口,幽声道:“夫君,是在责怪我未生下麟儿吗?旹儿虽然模样丑了些,但长大些就好了,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司马师和郭槐前不久生了一个女儿,小名为旹。
巧合的是,历史上的妒后贾南风,小名也是旹,也不知道司马师、郭槐的这个女儿,以后取字时,会不会同样以“南风”为字。
贾南风。
司马南风。
世事瞑瞑之中,自有天定。
司马师、郭槐已是老夫老妻,彼此熟悉得紧,一夜自是无话。
这男女之情,除非天赋异禀,不然的话,夜夜春宵一般人肯定吃不消。
竖日一早起来,司马师带着郭槐的提议,来向司马懿呈报情况,他到来的时候,司马懿还未起床,人老了之后,他各方面的精力均大不如前。
等伏夫人帮着一番收拾之后,司马懿一边就食,一边听着司马师的叙述。
以胡制蜀。
司马懿对郭槐提出的这个新策略倒是很有兴趣。
在凉州战场上,魏蜀两国收编利用羌氐部落势力为己用已经是常态。
羌王彻里吉卢水胡一部,就是魏国收罗的对付蜀国的小弟,只不过,卢水胡太不争气,得意妄形冒进被刘封一举全歼。
刘豹在扶风郡被刘封打败过一回,仅以身免。
虽然靠着吃掉刘宣的右部又恢复了元气,但还能不能有勇气再和刘封较量,这还要打一个问号。
“子元,你和媛韶回一趟并州,主持收编诸胡事宜,匈奴、鲜卑、羯、氐、羌这些胡儿只要愿意去袭扰关中,都不咎以往收纳。”
“另外,我记得前雁门太守牵招手底下编练有一支并州骑兵,牵招的几个儿子牵嘉、牵弘也都是可用之材,你好好的相待。”
“昔日吕温侯凭籍八百并州骑兵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吾儿当有温侯之志,壮吾司马氏之名。”
司马懿给司马师鼓劲加油,并以吕布的事迹来激励司马师,是因为他感觉到,最近身体已经发出示警。
不出意外的话,他怕是熬不过这两年了,眼下刘封这个大敌步步紧逼,司马懿只能寄希望,司马师这个大儿能够迅速的成长起来,成为司马家的栋梁支柱。
司马师听到吕布之名,一时激动得难以自制。
刘封之勇,如今已是天下闻名。
要想打败这个不可一世的狂妄对手,就必须使出非常的手段。
——
就在刘封准备反攻魏国之际,一封急报从襄阳隆中送来。
前来送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诸葛亮的三弟诸葛均。
诸葛均此次到长安,主要是找黄月英和诸葛果,这两人在宛城之战后,跟着刘封到了长安,一个忙着主持朝中工部机械科事务,一个则和关银屏、吕玲绮一起,游历关中渭水两岸的西北风情。
“元通,孔明....,孔明他重病,怕是不成了?”黄月英跌跌撞撞,神色惊惶的来到秦王府,向刘封诉说诸葛亮的情况。
距离上一次五丈原诸葛亮病重,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诸葛亮的年纪,也接近六十有五,这在汉代来说,已是古来稀之年,并不算短寿了。
但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刘封心头一痛,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穿越以来,他虽然拜了刘备为义父,但两人之间更多的是礼节性的交往,实质的感情并没有多少,刘备在有了刘禅之后,对刘封也更多的是利用,而不是培养。
这一点,就从刘备一次次从刘封麾下抽走将校就可以看出,要不是刘封争气,仅前期赵累、傅肜、丁奉等人离开,估计就一蹶不振了。
相比之下,诸葛亮在认了刘封为弟子后,培养上面尽心尽力,不管是出使东吴,还是为数不多的共处时间,都能悉心讲解,让刘封这个对汉末三国知识一知半解的路人,渐渐的融入到了这个纷乱的时世中。
一师为师,终身为父。
在刘封的心目中,诸葛亮是恩师,也是严父。
“师娘莫急,我这就安排车驾,我们马上动身,对了,请皇甫神医一起前往,也好就个照看。”
黄月英心急如焚,一时乱了方寸。
刘封只好把糜夫人、夏侯夫人两人找来,让她们安慰黄月英先静下心来。
按诸葛均的说法,诸葛亮这一次是早年积劳成疾,旧病复发,并不是得了什么急症,以诸葛亮的推算之能,遣诸葛均来关中,估计已经算好了来回的时间。
“师娘.....,伯约刚刚从凉州回来,待我通知他一下,一起跟我们去隆中。”刘封见黄月英心绪渐渐安定下来,遂出声提了提姜维的名字。
诸葛亮收徒有三。
大弟子刘封,二弟子姜维,三弟子马谡。
这三人中,马谡因街亭之败,心中有愧早亡,刘封、姜维两人这些年征战在外,在诸葛亮身边服侍的机会寥寥,现在恩师即将离世,他们到跟前见上一面,是人之常情。
“大师兄,老师他怎么了?要不要紧?”姜维听到恩师病危,急急从驿馆赶来,一进秦王府,就急声叫喊起来。
这些年,他一直在凉州河西走廊一带镇守,整个人气度和以前大不一样,脸庞晒得黝红,身躯也矫健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