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心出声问道:“程伯父,程大哥,你们是被程小姐同学叫来的吗?”
程毅拧眉,“司祁给我打电话,我和爸才知道。”
时舒心目光一一扫过挤到凉亭角落的男男女女。
“那就奇怪了。程小姐品学兼优,就读的是海城最好的私立中学,她的同学们也是学校的尖子生,她犯病了怎么没一个人想到通知其他人呢?”
“若不是我和司祁在花园赏梅,凑巧听见,程小姐今日……”
后面的话,她咽了下去,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她什么意思。
他们这八九个人呢,居然没一个跑出去叫人,看来程笑姗和她同学的关系不怎么样,就是一个面子情。
很有可能是因为程家,他们才恭维程笑姗的。
“我、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见姗姗犯病。”一个明显是领头的女生弱弱说道,“一害怕就、就慌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他同学跟着附和,“是,是啊……”
时舒心挑眉,脸上写满了不信。
她之前猜错了,上一世程笑姗发病可能也是真的。
那个挥椅子的男生实在太可疑了。
说他胆大吧,程笑姗发病不敢跑几步叫人;说他胆小吧,又敢抡椅子打人。
实木椅子沉重坚实,冲后脑勺打过来,就是壮汉也受不了。
所以,他到底是害怕还是胆大?
时舒心摸索着指腹,思索要是程笑姗真的因为今天的事死了,或者病危,谁获利最大。
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出什么。
程家主风流成性,除了包养的情人,露水姻缘也不计其数。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私生子、私生女流落在外。
程夫人生程笑姗时难产,大出血而亡。
这些年程家主并未透露出另娶的意思,他的一众情人、私生子女牟足了劲讨好他,想要被扶正。
程瑾年母子就是其中之一,还和程笑姗关系不错。
这次程笑姗发病没有气雾剂,会是程瑾年干的吗?
“你放屁!”
骤然响起一个声音,时舒心猝不及防打了个激灵,瞬间回神。
只见程笑姗拿起桌上的吃食就往她同学身上扔,一边扔还一边骂。
“我们做了六年的同学,我在教室都发过好几次病,班上所有人都看见了,就你们眼睛瞎了是吧?”
时舒心嘴角抽了抽,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实在不敢恭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泼可还行?
傅司祁眼中错愕一闪而逝,看见拆了口的包装袋连同里面的零食乱飞,他上前几步,将时舒心护在身后,免得她被“误伤”。
程笑姗还在怒骂,“你们这群贱人,出去吃饭玩,那次不是我付钱,你们连一个医生都不愿意叫!你们巴不得我死是吧?我真是看错你们了!”
她冲进同学堆里,随便逮着一个人就开始打。
程家主眼疾手快,把人拦下,让程毅安排车把学生们送回去。
随后他冲客人道:“姗姗刚死里逃生,情绪有些太激动,见笑了。”
客人们笑了笑,都表示理解。
程家主转身,再次朝时舒心两人道谢。
这时,时钟贤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字字句句都在彰显自己的身份,“舒心,我就说怎么一错眼你就不见了,原来跑花园来了,真是担心死爸爸了。”
程家主目光在时钟贤和时舒心脸上移动,见两人长相有三分像,态度比之前热情了很多。
“时先生,舒心就是你家千金啊!我还要谢谢你教出这么好的女儿,舒心救了姗姗一命啊。如此大的恩情,真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时钟贤脸上笑开了花,“哪里哪里,程先生言重了。舒心自幼学医,救死扶伤是她该做的。”
其他人见程家主这态度,意识到对方对时钟贤的看重,纷纷出言相交,把时钟贤围在中间,大夸特夸。
人是时舒心救的,还差点挨了一椅子,时钟贤反而成了被恭维的对象。
时舒心发现她真是低估了时钟贤的脸皮。
但看见后妈焦春燕僵着脸回答夫人们抛过来的育女话题,她心中的火气消散了一些。
晚上九点,程毅亲自送时舒心两人到车前。
他小声说道:“姗姗说她记得很清楚气雾剂就在她包里,今天这事应该不简单。”
傅司祁没忘记那个抡椅子的男生,“那个阻止舒心救人的男同学查了吗?”
程毅捏紧拳头,咬牙道:“我吓唬了他两句,他就如实说了。他说有人给了他钱,让他和另外两个同学联合起来在姗姗发病时阻止其他人靠近,事后视姗姗情况而定,要是姗姗……”
他狠狠捶了下车发泄,“要是姗姗死了,给他们的钱最多!”
时舒心暗道,上一世程笑姗发病,果然不是意外。
她记得很清楚,一开始时宝柔针对她的手段不算高明,只是一些茶言茶语,做了坏事诬陷她。
程家事件后,时宝柔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狠,直到把她骗去郊外,要了她的命。
时宝柔之所以风格大变,会不会是因为这次事件和想要程笑姗死的人有了联系?
现在,时宝柔在医院养病,错过了程家升学宴,会不会连带着错过了和对方联合的机会?
信息太少,还不能确定,先往后再看看吧。
时舒心两人坐进车内,程毅为两人关上门。
之后他对时舒心挥手,“今天事多,招呼不周。回头我带姗姗上门,让她亲自和你道谢。”
时舒心笑容淡了些,她不稀罕程笑姗的道谢,“今天已经道过谢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不用专程上门,是你们太客气了。”
程笑姗被人算计了又如何?
并不能抵消上一世她给自己的难堪。
再说,上一世,她也救了程笑姗,什么都没等来。
程毅笑着应下,那样子一看就没记在心上。
救了他妹妹一命,不亲自上门没有诚意啊。
这可不行。
司机启动汽车,顺着整齐的柏油路往傅家驶去。
车上,时舒心挽起傅司祁的衣袖,心疼地看着他手臂上的乌青。
明明她想要保护傅司祁的,却让他受伤了。
傅司祁安慰,“已经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是外公的电话!”
时舒心脸上阴霾消失不见,迫不及待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