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我带着五万弟兄冲上旋龙顶,杀得昏天暗地,尸骨遍野。血水顺着山崖流成河,吓得尚丽国直接投降。”
尚景一号院大门口,几个保安手指夹着烟卷围着沈崇龙,都面带喜色,听着他吹嘘从戎经历。
沈崇龙样貌普通,五官端正,却十分刚毅。二十八岁退伍归来,穿着藏蓝色的制服,颇有军人气概。只是肩膀上扛的不是将星,而是“保安”二字。
其中一名新入职的保安听得煞有其事,连忙问道:
“听说旋龙顶那战是镇国龙帅带着打的吧,你和龙帅同名,你见过他没?”
说罢,这小子就递上一根香烟。在九州华夏,全民崇武,军人受到民众的极大拥护,特别是镇国龙帅,在动乱的北境一战成名,平定九州,万民敬仰。
沈崇龙伸手接过香烟,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
“当然见过,龙帅可照顾我了。”
“你就吹吧,龙帅要是照顾你,你会当保安?”
一人言道引起众人嘲笑。
沈崇龙不急不恼,点了烟夹在指尖,笑着说道:
“别不信,我只是想过点清闲日子,不然我一句话,战部秘书长就是我的了。知道刘少龙不,那小子当年跟我混的,第一次上战场,直接就尿了。要不是我踹他一脚,现在东南西北四帅就少一个了。”
新来的保安眨巴着眼睛,要不是其他人的嘘声,他差点就信了。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声响。
“沈崇龙,来经理办公室一趟。有人找你。”
沈崇龙听到后,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说道:
“收到,收到。”
然后将帽子从腋下拽出,戴在头上,朝着保卫处走去。
“这小子太能吹了。”
“就是,老老实实当何家的赘婿不好么,非得跑来当保安。”
“命好啊,救了何老太爷。飞上枝头当凤凰。”
“散了吧,人家就是恶心何家人,体验生活的。咱们可比不了。”
几个保安看着沈崇龙远离的背影,慢慢散去。
保卫室,经理办公室。
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穿中山装的老者,年过半百,笑容慈祥,举止间透露出一股上位者的气息。身旁站着一个体态健硕的青年。青年身穿一身黑色西装,神态严肃。
安保经理张俊不卑不亢,递上茶水。然后就站在一边。三人不语,都将目光放在门口。
咔啪。吱。
门开了,沈崇龙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看到三人后,微微一惊,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将帽子脱下,丢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笑道:
“呦,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西装青年面有不悦,怒道:
“龙帅,请注意分寸。”
“哎呦呵,你个尿裤子的,还喘上了?”
沈崇龙直接坐在老者面前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右手抬起,抖动着食指与中指。张俊意会,掏出一根烟递在他两指间。
“你!”
青年刚想动怒,就被老者抬手阻拦。青年这才作罢。随后张俊一手护着火苗,一手端着打火机,为沈崇龙点燃香烟。
沈崇龙吸了一口,吐出阵阵烟雾,脸色变得阴沉,再次看着一老一少两人,问道:
“你们不好好在上京城待着,跑到洛京干什么?”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
“北边又不太平了,你事情办完了么?要不先回去一趟吧。”
“我都申请退役了,还管那屁事。北境军都被我训练妥当了,放心,没事啊。”
沈崇龙挥挥手,事不关己。
“你退役,我批了么?信不信我把你照片放到网上,让你再也悠哉不起来。”
老者带着玩味的语气,食指交叉,放在小腹。半躺在沙发上。
“嘿,老聂。信不信我跟你急。”
沈崇龙掐灭香烟,带着不屑的神情,瞪着聂老。
“镇国龙帅,一直未露面,全国人民只知其人未见其面。我想所有人都想知道你的真面目吧。你不是想报何嘉欣的救命之恩么?你直接亮出身份,他肯定爱死你了。”
聂老身后的青年也是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沈崇龙就是镇国龙帅,四帅的北帅。十年前他还是班长的时候,带着近百人在洛京执行绝密任务,不知道为何,行踪暴露,被一队雇佣兵围攻。兄弟全部牺牲,要不是何嘉欣父女搭救,他早就投胎了。而何父也因此被杀。
当时他全身浴血,没有被何嘉欣认出面貌。死去的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带着巨大的仇恨,他最终一战成神。但是他却始终没有找到当时出卖他的人。这次他来到洛京,一来是报恩。二来是得到线索,搜寻仇家。
往事回忆如洪水般涌入脑海,他顿时双目圆睁,迸发出冰冷的杀意,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他恶狠狠地瞪着青年。
“刘少龙,你想死么?”
刘少龙眉头紧锁,本能地想要抬手防御。
“沈帅,息怒。刘帅在跟你开玩笑呢。”
张俊见势不妙,赶紧劝解。聂老也是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起争执。
聂老是总军大统帅,坐拥整个九州的军权。同时是四帅的顶头上司。
沈崇龙很给他面子,重新将掐断的烟点上,恶狠狠地盯着刘少龙。
刘少龙也是没有理会他,笔直的站在聂老的身后。这时聂老才幽幽地说到:
“北边十八国得了米国的援助,跃跃欲试。我是打算一战到底,只不过众议院那边想要和平谈判。还要拉我下马,你这边的事办完了,赶紧回去主持大局。必要的时候,你懂的……”
聂老慈祥的面庞上浮出一丝冷峻,眼神变得犀利无比,仿佛是两柄利剑,刺得人胆寒。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沈崇龙挑挑眉毛,心领神会。他也很赞同聂老的决定,九州崛起,外邦虎视眈眈,如果不趁此机会让他们老实,后患无穷。只是众议院那帮主和派阻拦,迟迟不愿意出兵。
“对了,十年前的事,你查到什么了么?”
聂老的面容重新变得安详,端起保温杯,问道。
“有一点。但是不确定。”
沈崇龙重新吸了一口烟。
“我让子龙坐镇中部战区,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帮忙。你不是不想暴露身份嘛,有事让他顶着。”
听了这话,沈崇龙两眼放光,瞬间来了兴致。笑道:
“嘿,江老实来中原了?西边稳定了?”
“没有,东南西北都是我的人,众议院那边能安心么?”
聂老放下茶杯,会心一笑。
“江老实那帮兵崽子可不认其他人,中部战区现在由他坐镇,这小子一屁股坐两把椅子。众议院那帮乌龟也不能说什么。真高!”
沈崇龙默默地竖起大拇指,也是一笑。刘少龙也轻哼一声,显得很不屑。
“嘿,你小子跟谁俩呢。敢瞧不起我沈崇龙的,还没出生呢。”
沈崇龙极为不满,他镇国龙帅什么时候被人奚落过。
就在这时,沈崇龙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是他老婆何嘉欣打来的。
他慌忙起身,拍了拍身边的烟雾,连忙接通电话。
“喂,老婆。”
几人看着他紧张的神情,不由得笑了。身经百战的鬼阎王,居然这么怕老婆。
沈崇龙则是眉头紧锁,做了一个“嘘”的姿势。
“我晚上加班,你来接我一下。”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疲惫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影响她挠人心肺。
“好,好,好。我一定准时。”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就传来忙音。何嘉欣挂断了电话。
“看来,你家庭不太和睦啊。”
聂老玩味地说道。心里在想,能奚落你沈崇龙的人看来出现了。
沈崇龙一脸尴尬,无奈地笑道:
“都是欠她的,一辈子还不清。”
他眼神迷离,回想到十年前的那个雨夜,何嘉欣的父亲何伟光为了掩护沈崇龙,被雇佣军当着女儿的面杀了,要不是救援来得及时,何嘉欣与他都难逃一死。
而当时,他只要站出来,就能救何父。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这样做,他就没有丝毫机会反杀这些雇佣兵。他托大了,害死了何父。从此他以此为耻,发奋训练,终成一方统帅帅,这件事也成了他心中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