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重国毫无波澜，而是将建盏往他身前又推了三分。
“那您为什么又放弃这个打算呢？”
身居高位，在这个动荡年代，想他死的人不知凡几。他早就处变不惊了，至于这位马上超凡的强者，聂重国也根本无法反抗。
龙虎啸如果真的想要杀他，进门的刹那就可以了，没必要在坐下来喝茶。
龙虎啸勾起一米笑意，脸上的沟壑叠起层层的波浪，如大海般阴沉。
“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留下这根辫子么？”
聂重国微微摇头。
龙虎啸没有任何不悦，眼神深邃，望着窗外自顾自的说道：
“我在百年多以前，还是龙家一个不能入宗祠的偏房私生子。儿时受尽凌辱，幸得上任大供奉赏识，有了这身功夫。最后在与大供奉一战中，出手误伤了他。
至此，我的大圆满，也卡在这个境界百余年。他临死前，让我保住龙家这份家业。所以我一直留着这根辫子，让我不忘记当日的誓言。”
聂重国好像听懂了，说道：
“所以，只要你一出手，龙家必定要受到一定的摧残。而这不是你想看到的。”
“你还是不懂。”
龙虎啸摇摇头，微笑道：
“我杀了你，也没人能奈何得了我。只是上京的那些家伙要动一番手脚，这会让龙家损失很大。我历经百余年，看到过太多的兴衰。如果不在时代中改变，就会被时代改变。”
这次聂重国真的听懂了。就算他死了，龙家也会把一切责任推给龙虎啸。但龙虎啸如果想走，没人拦得住。等于龙家没有任何损失。
除了心腹大患，那些上京家族必定要有一番改革，这必定会引起底层人民的反对。一场时代的浪潮就会来临，那些盘踞多年的大家族势必要陨落。
其中没了大供奉护佑的龙家毕竟首当其冲，淹没在时代的潮流中。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道理很简单，只是那些被权利与利益蒙蔽双眼的那些大家族没有看到。不，他们也许看到了，只是盲目的自信让他们觉得一切都可以掌控。
“懂了。”
聂重国重重地点点头。
“不，你还是不懂。”
龙虎啸继续说道：
“你想要推翻现在的局面，让那些底下的蚂蚁们登上高堂，这就破坏了平衡。一但你这么做，就是不死不休的场面。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警告你，不要乱来。”
聂重国没有丝毫畏惧，还是淡淡的笑道：
“怎么？你怕了？你也怕这些蚂蚁的力量聚在一起，然后吃掉大象。”
“怕？这个词不好。我只是担心。你们挣个你死我活，管我什么事。我还能活几年的人？”
龙虎啸的淡然，让聂重国十分不理解。
“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已经说了，保住龙家的基业。”
“这是个悖论。”
“不，这很好理解，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动不了世家。”
静，这一刻屋内死一样的静。两股无形的威压碰撞在一起，似乎空气都在摩擦，只是龙虎啸的那一侧比较强势，是要压盖住整间屋子。
“哈哈哈。”
最后，龙虎啸的笑声打破了寂静，让气氛短暂的缓和。
“不说这些了，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晚辈中最有出息的那一个。这些没用的家伙，我都把一个曾孙送走了，他们还把握不住机会，是他们没用。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看上的那个小子。不错，很有意思。不过你把他推到火坑，和步正风那个小子一起坑了他一把，你们真的想造个神出来？哦，对了沈家和江家的小子也有参与吧。”
聂重国浑身一颤，第一次觉得有些后怕，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让他遍体生寒。
他的样子不用去照镜子，就知道肯定很难看。一定是吧“你怎么知道”全都写在了脸上。
龙虎啸虚压手掌，让他不要激动。继续说道：
“到了我这个层次，你们的气息都无法隐藏。嗯，你们很难理解。既然就在这里，出来喝杯茶吧。”
话音刚落，如同苦行僧般的步正风从屋内的暗格中走出。他身穿一身青衫，身影缥缈，如同世外高人。
只是在龙虎啸这位世外高人眼中，他根本不算什么。
“老祖，有礼了。”
步正风抱拳一礼，然后站在一边。
他听说龙虎啸要上门拜访，躲在暗格中，如果他出手，就和聂重国一切将他制服，大不了鱼死网破。也要拼掉世家这张底牌。
龙虎啸指着一边的空位，说道：
“坐吧。”
步正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落座。在龙虎啸面前假装推脱，那才是真的找死。
“说说吧，你们怎么找到这个苗子的？谁看出来的，江家的小子？”
聂重国说道：
“没错，当初这小子被我捡到，老江说，他看到这小子的根骨不错，天材地宝，比您不差。于是我们就想着栽培他。”
龙虎啸敲击着桌子，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接着说。”
他朝着聂重国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不过这小子天资不错，就是有些不求上进。直到他的弟弟在沈家的嫡系争斗中，被当做了牺牲品，才有了上进的动力。于是老沈明里暗里刺激他一下，我在一边教导。
最后他被那些世家盯上了，于是他的妈妈出了意外，并嫁祸给了老沈。老沈因此闭门不出，还和国外那些人勾搭上。
这把火烧得有点旺，让他判出了沈家，来到我这里。接着老步让人算计，我们就将计就计，给他填了最后一把火。现在基本成点火候。”
“嗯，故事编的不错。我就当是这么回事。你们的那些蝇营狗苟我不管，只是你们要想毁了在这个苗子，是不是太可惜了。把他捧得那么高，如果最后摔下去，他回身的那一刻，看到他的人生都被你们操纵。你觉得他能放过你们么？
不是我吓唬你们，你们四个加起来，不，不能说是四个，三个，沈家小子应该退出了。你们三个都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