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炎才刚脱口而出，就接收到了一记过于深沉的目光，他立即将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讪讪地点头。
“是，少爷……”
*
沉重的木质门板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走廊上的光线寸寸照入昏暗的屋内。
室内暖气很足，迎面扑来的柔煦暖风融化了发间的雪片。
司衍的脚步很轻，几近无声。
即便室内十分昏暗，他依旧清楚地将少女那恬静的睡颜收入眼底。
殷宁侧着身，怀中抱着被子，身着一条单薄的睡裙，白皙的皮肤和深色的床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黑色的长发如绸缎般铺散着。
她身上的气息很淡，也很静，入睡的样子更是像是一个没有半点生气的人偶。
司衍踱步来到了床边，轻缓地坐下。
他逐渐俯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悄无声息地探向那冶艳的侧颜。
在冷白指尖即将触上那熟睡容颜的前一刻，黑暗之中，少女蝶翼般的纤长睫毛轻轻颤了颤。
殷宁睁开了眼，冰凉的吻也随之印在了她的唇上。
她原本没想拒绝，可是随着这个吻不断地加深，她最终还是伸出手抵着男人的肩，将他推开了。
殷宁接着别过了脸，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手指轻轻拭过发麻的唇。
“不是说想见我？”
这低哑蛊惑的嗓音里缠绕着某种笑意。
“现在又变卦了？”
闻言，殷宁用手肘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靠在床头上，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就已经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入了一个布满了冰霜气息的怀抱。
殷宁摇了摇头，细弱的声音很轻：
“我以为你这会儿会很忙……”
她极其顺从地埋在了男人的怀里，脑袋抵在他的肩上，清冷的雪松气息沁入鼻尖，让她感觉到一如既往的安心。
“嗯，有点，但不是什么大问题。”
司衍并没有沉默，也没有否认，答得云淡风轻。
他低眸，看着怀中少女这温驯乖巧的模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忍不住刮了刮她那白皙柔滑的脸颊。
“我让阿姨把中午的饭菜重新加热了，是我抱你下楼，还是让阿姨把饭菜送上来？”
“我看见新闻了。”
殷宁抬起了头，语气平淡，但是眼神十分认真，充满了探究。
然而，司衍却只是温柔地拨开了她耳侧的丝发。
“既然不想下楼，那我让人把饭菜送上来。”
殷宁忽地扣住了司衍的手，微微施力，“你这么做，有考虑过后果吗？”
“即便我最近几个月才回到帝国定居，但也曾听闻过劳伦斯家族的名号，还有白家，你现在一下子针对了两家……万一他们联起手来……”
话说到一半，殷宁渐渐地止住了。
即便司衍不说，她也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替她出气。
可这样做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几秒后，殷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身体逐渐紧绷了起来。
她缓缓地松开了司衍的手腕，凌乱的长发松散地从肩上滑落，垂着头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懊恼。
“抱歉，我不该这个时候叫你回来，现在各方应该都在联系你，估计劳伦斯家族和白家那边也启动了针对你的计划……”
话还没说完，她的下颚就被一根冰凉的骨节顶了起来。
她整个人被圈住，四面八方都充斥着那清冷的雪松香，薄唇覆压了下来，充满侵-占气息的吻像是不断拍打在岸边的浪花，将大脑存余的意识尽数卷走。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
带着热度的吐息洒在她的颈间。
殷宁感觉箍在自己腰际的手臂紧了紧，她攥着司衍的袖口，听到他在她的耳畔哑哑地道了一声。
“对不起。”
殷宁呆了呆。
“如果当时我在你的身边……”
反应过来司衍在为什么道歉，殷宁的眼睫颤了颤。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那嫣红的唇边扯开了一丝笑意。
“就算避开了这次，下次她们也一样会用其他借口找茬，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你的身边，被你保护吧。”
“而且，你既然都出手了，想必也已经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吧。总之……无论是白小姐，还是劳伦斯小姐，她们都没有占到上风，反而丢尽了脸。”
“所以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况且，我想要报复她们俩个还不简单吗，找一个月黑风高夜，然后……”
说到这里，殷宁还刻意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过，唯一让我惊讶的是，尤斯他竟然是……皇帝陛下。”
她重新埋进了司衍的怀里，屋内的几乎没有光亮，她也只顾着阐述自己的惊讶，所以未能发觉男人那渐沉的眸光。
“之前在伊莲娜小公女游乐园走失的那晚，你好像也见到了尤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
殷宁越说越感到不对劲，也愈发震惊，她抬起了头，在黑暗中对上了司衍的目光。
“嗯，我知道，他是伊萨克陛下。”
温淡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过于平静的回答让殷宁隐隐感觉到些许不安。
殷宁更加茫然不解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陛下正因为不想让人认出来，才会刻意隐藏真容，而且……”
他也没想到。
殷宁后续居然和伊萨克还有交集。
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
根据寒鸦调查到的信息，前几天从殷宁口袋里掉出来的那条被称为‘人鱼之泪’的深海珍珠项链……
应该也是伊萨克赠予的。
见司衍半天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殷宁顺着他留下的话茬顺了下去。
“而且什么？”
“没什么。”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那神祇般的脸庞显得愈发阴沉，锋利的脸廓显得愈发冷锐，气息也降了好几个度，唇边却仍然挂着薄笑。
冰凉的手指一点点地摩挲着她的下颚，捻过她的唇。
“哦，好吧……”
殷宁没有多想，别过了头，腾出一只手朝着床头柜的方向摸去。
屋里太黑了，她想打开床柜头上的台灯。
可指尖才刚触及到灯光按键，她就顺势被按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殷宁原本是冷静且淡定的。
心里想着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没有做这种事情的心情。
而且还是大白天，就更不可能发生什么了。
但很快，她的一双手都被扣住了，颀长的身影笼罩了她。
阴郁浓稠的黑暗密不透风地锁着她，无处可逃。
屋内的暖气很足，即便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裙，也不会感到丝毫的寒冷。
但是，当这条睡裙滑落在地时……
稀薄的冷气拂过肌肤。
殷宁还是不受控制、出于本能地颤了颤。
“别……等等……我想问的问题还没问完，还有，你现在不是应该很忙吗……？”
司衍停了下来，冰凉修长的手指扣在某处。
他低俯在她的颈间，薄唇撩起，低哑无声地笑了。
“之前在电话里说想我，刚刚一直往我的怀里缩，还穿的这么单薄，你是在考验我，还是低估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