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还有盛家。
这些年来,盛家经历了如此之大的变故,现如今仅仅只剩她一人了。
如果她和司衍真的打起了离婚官司,把这件事情闹大了,到时候王姨和李叔不免又要担心。
这种时候,殷宁不免对微生雅曾经说过的话感到认同。
人一旦有了软肋,妥协了一次,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下去,没有尽头。
不过,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与司衍分手这件事迟早传开,终有一天会传到盛家,传到王姨和李叔的耳朵里。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泛起无谓的笑:
“不用了。”
然而,她唇畔漫开的浅薄弧度却在下一秒僵持住了。
男人眸底的颜色很暗,温柔耐心地捋着她耳侧的长发,将它们拨到她的肩后。
“你刚醒来,可能还不知道,王姨上周入了一次院,前天才出院。医生说是因为忧劳过度导致的暂时性休克,这段时间里需要好好休养,她年事已高,经不起任何波动和打击了。”
王姨……入院了?
不仅如此。
“还有,宁宁……”
司衍的语速很低缓,自然而然将每一个字都刻进了她的脑子里。
“盛少……他给你留下了一些东西。”
话落,他那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垂落回了原位,另一只手臂也松开了她的腰,向后退了一步。
他在用行动和眼神告诉她,选择权在她。
要跟他走,还是留在这里。
可是……
她真的有的选吗?
*
上了车。
殷宁一言不发地将脑袋靠在了窗檐上,虽然没有阖上眼,但那副冷若冰霜的神情像是完全与外界隔离了一样,屏蔽了所有信号。
握着方向盘的风炎本想活跃气氛,可仅仅只是朝后视镜偷瞄了一眼,他就弱弱地撤回了视线。
后排与前排俨然划分成了两个区域地界,从后方幽幽漫生出的寒气简直快要将他冻结成块。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外的建筑物才变得熟悉起来,最终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车子才刚刚停稳,风炎甚至还没有解开安全带,就听见“咔嚓”一声。
殷宁拉开了车门,脚尖挨到了冰凉的地面,身体接着从车内探出,连贯流畅的动作一气呵成,还不忘顺手关上了车门。
“滴——”指纹解锁了别墅的大门。
进入了客厅,循着从窗外洒来的月色一路踏上了二楼的扶梯,最终来到了熟悉的客卧,反锁了房门。
直到门板被反锁上,传来“咔嚓”的声响,这一瞬间,殷宁像是突然卸下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后背重重地靠在了门板上。
在她昏迷沉睡的那段时间里,迄今为止所有的记忆都重新在她的潜意识里播放了一遍。
那些无论如何都想要抛之脑后的记忆反而愈发深刻,他与她之间的那些回忆,也不例外。
原来……
假装不爱,要远远比假装爱,难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殷宁才像是找到了知觉一样,迈开了纤长的腿,后背离开了门板,走向了漆黑的室内。
*
半小时后。
客卧的门板被轻轻拉开,一道纤娆的身影悄然显现在了黑暗中。
接着,殷宁没有过多犹豫地带上了房门,踏上了漆黑的长廊,朝着主卧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伐很轻,控制在了极难捕捉到的范围内,才走到一半时,就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主卧与客卧分布在二楼的一东一西,相隔很远。
即便如此,她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束从最东边那间卧室的门板里倾泻出的光线。
也就是说,主卧的门没有关。
是粗心忘记了。
还是料到了她会来,所以故意没关?
殷宁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无声无息地停驻在了那间门板前。
确认仅隔一扇门的后方没有任何多余的响动后,她缓缓推开了这扇虚掩着的门板。
“吱吖——”一声,房门被推开。
房间内的大灯常亮着,可放眼望去,却捕捉不到一丝人影。
殷宁不带警惕地朝着屋内走去,果然发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
她的唐刀和乌金匕首。
还有几支已经褪了色的枪械。八壹中文網
这些都被放置在了沙发边的茶几上,可以说是极其显眼的位置。
除此之外,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应该还有几盒银血针和渔线才对。
这样想着,殷宁阔步来到了床边,拉开了床头柜第二层抽屉,果真发现了那几盒她留下的暗器。
她不做犹豫地将它们全部收进了口袋里,随后转身折返回了沙发边,抱起了她的两把刀和三把枪,抬脚便要离开。
不巧的是,浴室的门在同一时刻被拉开了,蒸腾着的水汽扑面而来,在袅袅的白烟中,一道颀长的身影赫然显现。
殷宁只是极其冷淡地朝着男人的方向瞥了一眼,仿佛什么也没看见,直接越过了他,抱着怀里的器械就要踏出门槛。
感觉到身后即将附着上来一个沾满了热度和水汽的怀抱,殷宁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冷冷道:
“现在我手里的任何一把武器都能要了你的命,你最好停……”下来。
“宁宁……”
过于迫近的呼吸贴着她的耳骨,附着某种一点即燃的热度。
眼看着距离门口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可她还是被禁锢束缚住了,环绕在她腰际的那只手臂丝毫不顾忌她手持的武器,甚至收拢得更紧了。
殷宁极其冷静地抽出了一支手枪,抵开了上面的保险栓,淡淡地笑:
“大半夜的,你不会想叫一次救护车吧。”
她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可接着,那只环绕在她腰际的手似乎松了松。
正当她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准备离开时……
男人那遒劲有力的手臂却忽地从下方穿过了她的膝弯,另一只手臂则揽过了她的腰际,从身后将她横抱了起来。
在身体悬空的那一霎那,殷宁抱紧了怀里的两把刀和三只手枪,蹙着眉头不解地瞪向他。
很明显,司衍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半干未干,还在滴水,松松垮垮的黑色浴袍披拂在身上,领口微敞,隐约可见那坚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没有了刘海的遮挡,那双宝石般的蓝眸尽数展露在她的眼前,晦暗得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