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大海村并没有被毁。
也是，如果大河村附近的村子连续被毁，恐怕大河村也要被转移了，就算不转移，也应该加强武装，而不是只有十二个人的民兵队，每次出现怪物还要各家出人。
齐辞熟门熟路地往逸夫小学骑去，这个时间只要学校还开着，张兰兰就一定在上课。
远远地刚看到小学的门口，齐辞就注意到了看门大爷在。
学校开着！
“李大爷！”齐辞下了自行车，“还记得我吗？”
“你是？”李大爷推了推鼻梁上有些破损的老花眼镜，仔细看了一眼，“哎哟，真没想起来。”
“我是大河村的齐辞啦，齐三妞，忘啦？也是，我原来才这么高。”齐辞比划了一下。
“噢，噢噢是三妞啊，真是长高了不少。”
李大爷似乎还是没怎么想起来齐辞，也不怪他，齐辞当时确实又矮又瘦小，这两年青春期到了才猛长得个，不过记不记得并不重要，齐辞就是想混个自来熟，然后进学校里去：“我来找张老师，是不是还在上课呢？”
“上着呢，你进去吧。”李大爷又坐回椅子里，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齐辞眼尖地扫了一眼。
没想到，报纸竟然还是前天的。
虽然晚了三天，但还能有报纸到达下面的村子里，就是一件挺让齐辞意外的事。
说明在大城市里，印刷厂和报社都依旧在正常运行，还有把报纸分派出去的邮局。
只是到的有点晚。
齐辞熟门熟路地进了校园。
大海村的逸夫小学不算大，不对，严格来说应该很小，只有一个小院子，和三层小楼，一共不到十间教室和两间办公室，学生们平时也不在院子里活动，而是绕到楼后，后面都是荒地，那里才是他们的操场。
齐辞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是小学五年级五个教室，初中三年级三个教室，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级，已经够用，甚至一个教室常常坐不满人，尤其初中教室。
在义务教育没有普及的年代，很多村里人都不会把孩子送去读书，毕竟在他们看来，读书有什么用，读了书不也还是要回家种地，不种地，吃什么喝什么，怎么交粮？家里有儿子的，可能还会把儿子送来读完小学，很多女孩则是从来都没有读书的机会。
这一会儿，估计人更少了。
齐辞从走廊走过，扫了几眼，就感觉人比记忆中少太多了，一二年纪甚至只有三五个学生，也没有老师，孩子们自己在教室里读书。
这也是农村学校常见的情况，学生少，老师更少，一个老师要带两三个年级，甚至有些地方一个老师要带五个年级，只能一个年级上一节课。
而且也只有语文、数学和思想品德三门，语文老师一般兼/职思想品德老师。
齐辞没有敲办公室的门。
逸夫小学只有四位老师，两位是小学老师，两位是初中老师，这个时间肯定都在上课，她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等到下课铃打响，她才起身。
张兰兰一从教室出来，就看到了她：“咦，三妞？”
“老师，”齐辞笑着走了过去，“老师还记得我？”
“这是什么话，”张兰兰拉着齐辞的手，进了虽然不大却塞了四张桌子的教师办公室，“坐吧，我给你倒点水。”
“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来看看老师，”齐辞说，“顺便问问，我还能入学吗？”
“当然可以！”张兰兰惊喜地说，“你的成绩本来那么好，退学真的太可惜了，唉，谁叫发生了那么多事。”
齐辞顺势问道：“我看学生们似乎少了不少……”
“没有办法，附近有几个村子都被遣散了，孩子们也跟着走了，大海村也走了一些人家，”张兰兰把水杯推给齐辞，“你呢，家里怎么样？”
齐辞说：“我不住家里了，不怕老师笑话，在家里总是吃不饱，干脆出来生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好过弄到的粮食都要给兄弟。”
看到张兰兰心疼的表情，齐辞从脚边拉过麻袋：“现在还行，还能有不少余粮，这里是一些马铃薯和胡萝卜，您拿着。”
“我不能拿这个。”
“这算是我的学费吧。”齐辞说，“现在也用不到钱了，我来读书，总不能白读吧，而且学校里要是有其他吃不饱的孩子，也能给他们吃一顿饱饭。”
听她这么说，张兰兰才不再推辞：“咱们大海村的收成还可以，你不用担心我，做老师的能领到国家发的粮食票。”
齐辞也放下了心，转而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我读书的事，总怕家里干扰，您是知道我妈和我哥的，他们总觉得女孩读书一点用都没有。”
张兰兰坚定地说：“只要明确了你的态度，你想读书，那剩下的老师都能帮你。”
齐辞还真有个想让张兰兰帮的。
这也是她刚刚想到的。
是啊，既然她要来大海村读书，而且还要把齐楚带上读书，那比起通勤，为什么不直接来大海村居住呢？
只是她们姐妹俩来投奔的话，可能比较麻烦，但如果有张兰兰做担保，就能方便许多。
“张老师，”齐辞搓了搓手，“如果我多拿点粮食，我二姐能跟我一起读书吗？她虽然没上过学，但是是个很认真，很乖巧的人，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当然可以，”张兰兰笑了，“所有想读书的孩子，我都欢迎！”
“既然如此，我明天把二姐也带过来，”齐辞故作兴奋地说，“对了，咱们大海村附近有无主的荒地吗，我俩到时候搭个棚子住不知道行不行。”
张兰兰想了想，摇摇头：“恐怕不行，现在各村管制得都很严，不让乱窜，是哪个村的，就只能住在哪个村子里，除非政府出面迁徙。”
齐辞一怔：“为什么？”
张兰兰说：“你知道大湖村吧。”
齐辞说：“知道，我的朋友原来嫁到了大湖村，我刚去看过，已经毁了。”
张兰兰叹了口气：“大湖村之所以被毁，就是因为收留了流民，而流民擅自种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