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立冬解释道:“是村里卫生所的电话,我之前把号码留给了大牛,就是我们两个互相跑的时候,如果地方交叠了,能互相确认一下。”
齐辞点点头。
“那通电话挺奇怪的,”丘立冬说,“大牛明明是打给我的,却在电话里管我叫爹,说自己在a市过得挺好,也找到工作了,让我不要担心,说告诉他媳妇三妞,他再赚赚钱,过了年就把三妞接过来,又问我爱抽的那个烟是不是a市烟草厂出的。”
他顿了一下,不用多说,齐辞也意识到里面的异常了:“管你叫爹,又提到三妞,这毫无疑问是求救电话。”
丘立冬说:“只是我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这会儿传销和诈骗虽然多,但还没有普及度那么高,哪怕是丘立冬,也只是猜测王大牛是不是被人抓去黑工地干活了。
“不是黑工地。”齐辞倒是见多识广,“黑工地怎么会让他打电话,肯定是个乍一看相对自由,但其实危险的……”
如果在正常世界的二十年后,或者其他都市世界,齐辞已经能判断是传销了。
这一会儿嘛……
齐辞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一行字:灭世救赎军。
她腾地坐直了身体。
不会吧?
看到她这个样子,丘立冬连忙问:“你知道了?”
齐辞望向丘立冬:“我感觉这次救大牛,恐怕是个很危险的事,你还是不要掺和了,我来想办法。”
丘立冬苦笑:“你一个十六岁的丫头,我知道你的本事大,总是能拿出很多粮食,但大牛和咱们好歹认识一场,总不能你去我不去,没有这么做事的。”
齐辞还想劝,史方倒是很赞同丘立冬的话:“这位同志,说的好啊。”
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齐辞哭笑不得:“史叔,丘叔虽然可以不去,但你得送我去a市,我没有介绍信也没有户口本,买不了火车票,就得坐汽车去!”
丘立冬说:“我也去,不说别的,就你俩,如果有什么事,也不方便。”
史方说:“是啊,就咱俩,沿路的村子都不能让我们借住。”
怕他们是私奔的。
要是再带个丘立冬,说兄弟俩做买卖带着侄女,可信度就高多了。
丘立冬今年四十二,有个齐辞这么大的闺女,太正常不过。
齐辞也不再推辞,只说:“到了a市,我们先看看情况。”
又说:“既然说是兄弟带着侄女,编套身份吧。”
丘立冬说:“既然大牛管我叫了一声爹,那我就姓王吧,王大军,这位史同志就叫王大方,也别侄女了,要不就当做是大牛的媳妇。”
齐辞还没说话,脑海中却响起了一个声音【……不行。】
齐辞一怔:“咋,有你什么事?”
栾执声音慢吞吞,但很坚定【……不能让小辞装作王大牛的媳妇。】
齐辞问:“为什么?”
【……因为公公带着儿媳妇出去,这事说出去也太奇怪,要么儿媳妇跟着婆婆出去,要么就不出去,等公公把儿子带回来,你们要是用了这个设定,哪怕什么事都没有,也要被人多说几句,到时候就会被记住了。若是救人,最重要的就是设定平庸,不引人注意,让别人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出具体细节。】
别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齐辞也不太想真的被叫王大牛的媳妇,村里传来传去,他们知道是为了救人而编的身份,传多了,可能就会被当做真的。
“还是侄女吧,”齐辞说,“到了a市,就说我是大牛哥的妹妹,一起来城里看看,不过这是紧急情况下用的,真到了a市,一切得听我的。”
丘立冬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就看到史方摇了摇头:“听三妞的,她真的很强。”
“好吧。”
就这么定下来,齐辞就叫王三妞。
丘立冬说:“我一会儿去村委开介绍信。”
没有介绍信,他们一样不能在沿途的村子过。
齐辞有些好奇:“这样的也能开?”
丘立冬说:“有粮食,就好说话。”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介绍信上并没有写名字,丘立冬把名字填上去后,他们短暂的亲属关系就算是定了。
“一会儿出了村,就得管你叫爹了,”齐辞从善如流地叫到,反正齐田那个狗样子,她也得喊爹,丘立冬可比齐辞像话多了,“走吧。”
这一路倒是没多少的颠沛,史方对这个路是真的熟,基本都争取开到城镇,补了油,还能在镇上住个小旅馆。
而这两位也真的意识到了,齐辞手里到底有多少粮食。
齐辞借口说自己一直带着粮食票,所以到镇上就能换,才搪塞了过去。
大概三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a市。
如果坐火车,从大江镇到a市大概是一夜的车,十八个小时。
开车的话,就要用三天,毕竟这个年头可没有沥青的高速公路,能有个国道已经很不错了,史方不敢开太快,怕车出了问题,他们三个就彻底傻眼,保持一种安全的开法,到了镇子就进去,检查车的情况,补好油。
a市进城的检查就严格多了,相对镇上而言,但让齐辞看,也不过是更仔细地去核对了一下介绍信。
丘立冬早打过了招呼,村委既然敢给他开空白信,也自然会照做,不然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哪怕他们打电话回去问,也能得到和信上同样的回答。
所以进入a市,也比想象中的轻松不少。
a市。
齐辞曾经从大河村逃出来后,最先落脚的就是a市,这是一个内陆的城市,和大江镇比起来,算得上是个大城市,可是和外面沿海开放的s市比起来,这里又落后不少。
此时的a市,比齐辞当年见到的a市更加缺乏活力。
入目而望,楼房与道路皆有破损,如果用颜色来比喻的话,就是灰色。
但政府能维持这么大一个城市保持平稳,也确实做了不少的努力。
有两个成年,或者说看着就老江湖的男性跟着,确实也没什么人敢上前打扰他们,去旅馆登记入住也没遇到任何困难,他们一共开了两个房间。
丘立冬放好行李,一推开齐辞的房门,就看到这个小姑娘坐在床上面色沉静地擦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