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修竹眼疾手快的接住他,手里的药瓶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儿。
他没顾上捡,揽着晕过去的宁见景在怀里,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这一碰才发现,烫的能煎鸡蛋了。
烧成这样!
荆修竹当机立断的抄着膝窝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宁见景头偏在一侧,正好抵在他的锁骨上,微微仰着头,细细的呼吸毫无阻碍的撩上来。
酒气儿不难闻,夹杂着他身上那股清清淡淡的海水似的气息,有种烫人又撩人的感觉。
他刚才连句话都没说明白,荆修竹也不知道他是打算解释还是不打算解释,不过想也知道,他张口估摸着就会说,‘荆队,成年人了,喝点酒怎么了。’
喝点酒是不怎么。
荆修竹低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醒了要是敢这么跟我说,我揍死你。”
宁见景细细地“嗯”了一声,鼻音厚重一波三折,灯光映出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就一夜的时间他能把自己搞成这么个半死不活的模样。
荆修竹忍不住想,以前他不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作。
他这么作,谁照顾他?
宁见药?
那个固守刻板的东西,除了会骂他估计就剩教育他了,多半是自生自灭。
何况,他这么骄傲,也不会让人看见他的伤痕,哪怕痛的再狠,他也会表面装得一派淡然,欠揍又欠操。
一想到这里,荆修竹就觉得心窝里头一阵阵针扎似的疼,想把他翻过来照着屁股狠打一顿,打到他知错,可视线一触及他烧红的脸和难受的喘气,就怎么也舍不得了。
他啊,怕是栽在这个小王八蛋的手里了。
-
荆修竹抱着他回了宿舍,又将他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状况看起来比昨晚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一时无法判断他是烧的昏迷了还是喝多了睡着了,便先找出体温计给他放在腋下放着,自己去卫生间打了盆温水回来。
荆修竹坐在床沿,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说:“你是真作还是假作,伪装自己没有必要做的这么彻底,喝死了谁管你。”
宁见景仍旧昏睡着,脸颊上全是黏腻的细汗,将头发裹成一缕贴在脸上,荆修竹伸手,帮他拨开了,忍不住敲了敲他额头一下。
“小王八蛋,再作死就不管你了。”
他昏睡着,也感觉不到疼,荆修竹坐了会,觉得自己跟一个躺尸的较什么劲,叹了口气,认命的去拧毛巾。
睡着的宁见景乖的不得了,手指软软的人也软软的,由着他擦手擦脸,不会讥讽气人,也不会瞎搓火。
荆修竹看着他的脸,声音不自觉放的柔软极了,摸他头的动作也轻柔无比,“让你乖一点,怕是会要了你的命。”
擦完手,荆修竹看着时间差不多便拿出了体温计,对着灯光一看,三十八度半。
昨天晚上喂他吃的退烧药还在,荆修竹起身接了杯水,又拿着药片回来,搁在一边,然后半坐在床沿将他抱了起来。
宁见景昏昏沉沉的被他抱在怀里,呼出的气滚烫,洒在荆修竹脖子上缠得他又热又痒,又从颈部脆弱的皮肤一路烧到心尖尖上。
荆修竹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才伸手拍拍他的脸,“宁见景,醒醒。”
宁见景眉尖一皱,漆黑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摇摇头又往他肩窝里蹭了蹭,“别吵。”
荆修竹失笑道:“少在这儿装象,起来吃药了。”
宁见景皱眉往他怀里窝,显然是烧糊涂了,他清醒的时候哪会这么乖软的往他怀里窝,早一脚将他踹下床去了。
指不定还会补一句,谁允许你抱我的。
荆修竹摸摸他的嘴唇,小声诱哄:“张开嘴好不好,把药吃了。”
宁见景摇头,下意识的伸出舌尖抵抗他的手指一个劲儿往外推,湿热的舌尖抵在指尖上,胡乱的抗拒动作反倒像是舔吸,荆修竹一怔。
宁见景闭着眼睛,睫毛微颤的伸出舌尖,红润湿热。
荆修竹一时没忍住,将两指就这么就着他半开的唇伸了进去,拨了拨他的舌尖,激的宁见景无意识的呻.吟一声,别过了头。
指尖离开唇,带出一点唾液,沾在嘴角晶莹透亮,荆修竹眸底火光簇簇,燎原而过,忍不住低头亲了他一下。
嘴唇柔软温热,荆修竹在心里嘲讽自己:人清醒的时候动不了手,趁着晕了干这种事情,确实挺不要脸。
他没太过分,只是轻轻地印了这一吻便松开了。
他看了下手里的药片,宁见景现在这个状况估计是吞不下去了,荆修竹想了想,给苗逢烟去了个电话。
“苗医生,这个退烧药,吃不下去怎么办?碾成粉儿喝下去?”
苗逢烟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把电话放在耳边,被他一句话彻底吓清醒了,一下子坐起来,“谁,谁发烧了!我过来看看。”
荆修竹见她吓了一跳,忙解释道:“不是战队成员,家里小孩儿身上有伤还喝了酒,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烧糊涂了,不肯吃药,我昨天跟你要的那个退烧药能碾碎了喂他喝么?”
苗逢烟想了想昨天给了他什么药,半天才说:“可以。”
荆修竹刚想挂电话,苗逢烟又说:“烧不大的话没必要去医院吊水,你给试试物理降温,如果实在不肯吃的话,还可以采用栓塞的方式。”
荆修竹茫然:“栓塞?”
苗逢烟顿了顿,说:“就是肛.门用药的方式,一般孩子吃不下药,会采用这种方式,你们家孩子多大了?”
荆修竹想了想,说:“三岁。”
苗逢烟那边安静了好几秒,皱眉:“大晚上的,三岁,该不会是你私生子吧。”
荆修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兔崽子,心道:这要是我儿子,我非好好揍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老父亲”的爱。
可他不是。
荆修竹笑说:“他是我小祖宗。”
-
挂了电话,荆修竹又把人放下,起身找了张纸包起来去碾药了,找了个碗兑水搅拌等药粉融了,才又将他抱起来。
勺子舀了一点药凑近嘴边,宁见景一蹙眉,伸手给打落了。
“操。”荆修竹看着被打翻的一勺药,伸手打了他手背一下,“给老子老实点儿!”
第二勺药凑过去的时候,又被打翻了。
“再不老实喝,就用栓塞的方式给你从屁股塞进去!”
说完,他果然老实了,荆修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喂他。
宁见景死死抿嘴:“苦。”
荆修竹看他在勺子上吹泡泡,拧眉想起他说牛奶腥的前科,将勺子一扔自己喝进了嘴里,然后捏住他下巴一用力,迫使他张开嘴,低头将药送了进去。
宁见景死死地皱着眉,被迫喝了下去。
荆修竹比他皱的还很,将他放下就去了卫生间,狠狠地漱了五六遍口才算完,“操,这什么鬼药,这么苦,难怪这小王八蛋不吃。”
荆修竹反胃的缓了好一会,回来发现宁见景已经醒了,揉着额头坐了起来,正准备下床。
“上哪儿去?”
宁见景掀被子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了下去:“回去洗澡。”
荆修竹靠在衣柜边看着他,“哎”了一声,“我问你,晚上干嘛去了?”
宁见景穿鞋的手停了下,脊背几不可察的有点僵,然而却又很快的恢复了正常,说:“你上次问的那个战队,是萧棠资助的。”
“萧棠?”
宁见景稍稍想了下,估计在组织语言,略一蹙眉说:“他祖父那辈是个捞偏门儿起家的,到了他父亲那辈开始洗白,不过背地里还是有点不大正当的生意,他倒是和父辈们不一样,挺大气爽朗的一个人。”
荆修竹又问:“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个出去喝酒的?”
宁见景看神经病似的瞥了他一眼,细长的眉眼里含了一丝嘲讽,讥笑道:“顺便罢了,谁为了你了,有病。”
“……是是是我有病。”荆修竹从柜子边儿站直,伸手拦了下:“躺回去,上药。”
宁见景停住脚,侧头看了荆修竹一眼,又垂下眼来。
他确实不是为了这件事出去,但却是为了这件事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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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宁爷,上次你不是让我给你打听打听谁组建的那个什么玩意的有猫了不起战队么,我倒是没问出来,萧棠说他知道。”
宁见景侧眸:“萧棠?”
“他今天正好过来,看见我们这儿喝酒,过来掺和了一脚,说实话我真不乐意跟他一块玩儿,总觉得他这人城府太深,没意思。”
宁见景在心里嗤笑了声,心想:不是你太蠢了吗。
“走,去看看。”
陈觉明推开门,严海和萧棠一人坐了一个拐角,谁也不理谁,看着气氛有点尴尬。
姑娘们也都不在,一地狼藉配上两个萧索的人,怎么看怎么凄凉。
宁见景笑了声:“哟,这是见我来,散场了?”
严海起身,与他错身的时候说了句:“我去卫生间。”
宁见景坐到萧棠对面,稍稍客套了两句,见他视线不自觉往门口扫过两次,忽然笑了:“人都走了五分钟了,别瞪了。”
萧棠收回视线,朝他推了一杯酒,似笑非笑地说:“小宁爷,听说你想问我有猫了不起战队是谁资助的,是吗?”
宁见景没拿酒杯,笑着坐在了沙发上:“是啊,您知道我手里头也有个队伍,太强了,真要是咱们圈儿里的人,我也不想他输得太难看不是,打听打听,到时候请他喝酒。”
萧棠眸子一缩,忽然又笑道:“找我打听事儿,连杯酒都不喝?”
宁见景垂眸,看着那大半杯烈酒,脑海里忽然蹦出荆修竹那句:‘出去了别喝酒’带的背后一疼,偏头看了萧棠一眼。
他不喝,估摸着他也不会告诉自己。
荆修竹好像是很想知道这个队伍是谁资助的,宁见景想了想,倾身从桌上拿起酒杯,一口气喝尽了。
宁见景放下空杯,笑道:“那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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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宁爷:来吧,夸我。
荆队:看我不揍死你,我还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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