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修竹很少信直觉这种东西,可他这辈子只有两次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一次是林述走失,一次在今天。
他忽然觉得心慌,那种无法控制的慌乱从心底蔓延出来,仿佛将他灭顶,头一回,他有些失去理智,踹了门。
门被踹开,荆修竹一进去,便发现地上的一片狼藉,水壶躺在地上,里头的水从床上泼到床下,床单乱七八糟,上面还有脚印。
宁见景的手机被砸的稀烂,“尸体”像是垃圾一样碎在地上。
床上是挣扎过的痕迹,脚印乱七八糟的聚集在床尾,应该是被压着制在了床上。
荆修竹攥紧了拳,脑海里骤然泛起宁见景被人压在床上施暴的样子,顿时青筋暴起,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掩藏不住的杀气。
他想打死两个小时前的自己,他如果不算计他那一下,也是有办法赢的,只不过想逗他一下,加上不想在采访时候跪下罢了。
他如果不让宁见景一个人离开就好了。
他这辈子放开过两个人的手,一个是小林述,一个就是他,现在两个人都在离他而去。
荆修竹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忽然僵住了身,笔直的站在了原地。
宁见景站在了门口,身上整整齐齐的穿着衣服,两只手像平常一样插在口袋里,微微偏头,仿佛没明白过来一般。
“你去哪儿了。”荆修竹咬牙,放缓了声音问。
宁见景“哦”了一声,浑不在意的说:“严海来江城了,我跟他出去喝点酒,怎么?找我有事?”
荆修竹拧眉,看着他,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房间,忽然发现他的脸颊上有一片红痕,和微微的肿起。
他伸手,“你脸怎么回事……”
宁见景一偏头,避过了他的触碰,微微蹙眉走到一边扶起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问:“你闯进我房间,还把我的床弄成这样,干什么?”
荆修竹神色阴郁,声音更冷:“少给我打马虎眼,刚才谁在这个房间里出现过。”
宁见景好笑似的偏头,“关你什么事,你现在连这个都想管我?荆队,你是个老妈子吗?”
“说实话。”荆修竹一把握住他手腕,掌心滚烫的熨帖着腕骨,像是个烧红了的钢筋,箍的他疼。
宁见景被他吓了一跳,挣扎了下:“都说了没事,放开。”
“你的床乱成这样,手机被砸烂的在地上,你还换了衣服,你说没事?”荆修竹原本就怕极了,现在失而复得又被他这个无所在乎的表情火上浇油,顿时冲口而出:“我看你就是欠揍。”
荆修竹看着他脖子上的红痕,俨然是被人掐过的,一想到这里,荆修竹就觉得心里的怒意有些控制不住。
“宁见景。”
宁见景心尖又是一跳,“有话直说。”
“乖一点,告诉我是谁欺负你。”
宁见景一愣,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他:“你有病吧。”
荆修竹耐着脾气一遍一遍的问他,刚才他从外头跑回来的时候快要被他吓疯了,生怕他遭遇不测。
这一回来,看见他安然却不是无恙,身上有着这样那样的伤,险些失控。
他忍不住想,这要是宁见景不够机警,没有跑出去,后果会是什么样!
他已经心思那么深了,还是会受这样那样的伤害,从宁家,到这里,宁见景根本不会保护自己,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保护自己!
他自己都不会心疼自己!
荆修竹再也忍不住,腾地一下站起身,冷笑了声:“我看就是惯的你。”
宁见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拉起来攥着手腕抵在墙壁上,阴沉着脸重复了一遍:“听话,告诉我。”
宁见景偏头不语。
荆修竹死死地攥着他手腕,身高和力气的压制让宁见景几乎无处可逃,他咬着牙问:“宁见景,你到底能把自己困到什么地步!”
“关你什么事,松手!”
宁见景系扣子向来不规矩,被他这么一碰顿时扯开了一大片,锁骨骨骼清晰,白皙诱人,可那里有一处吻痕,充血青紫。
荆修竹眼神一暗,死死地掐住了他的手腕,宁见景吃痛:“荆修竹,你掐疼我了,松开!”
“告诉我刚才是谁,我现在就松开你。”
“关你什么事啊,我在外头找的人来跟我玩的不行吗?你给我松开!”宁见景用力挣扎,刚才被元生那么压在床上动弹不得,现在又被他压在墙上,原本就疼的头几乎快要裂开了。
“我找个人玩我不行吗?我就喜欢这个,你听过s.m吗?大惊小怪,滚!”
“别对我口不择言。”荆修竹伸手,碰了碰他的唇,放软了声音说:“听话。”
“没口不择言,不信你去问我哥,是不是什么人都能玩我。”
荆修竹被他这句话激怒,低头吻上了那处吻痕,像是要将那块肉咬下来一般用力,宁见景手指蜷缩了下,扯紧窗帘。
“荆修竹你属狗的吗,你是不是有病。”
宁见景拧眉骂着,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荆修竹,仿佛是被激怒了的狮子,身体里那个闻见血腥味就躁动不安的野兽即将破栏而出。
荆修竹一直是温温和和的,虽然偶尔嘲讽他针对他,但是从来没有这种失控的时候,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他狠狠撕开。
他面对元生的掐脖子,几乎窒息都没有这么慌,他不怕死,但是忽然有点怕荆修竹,那种未知的恐惧像是潮水,兜头朝他湮过来。
宁见景这一天的遭遇,身体几乎扛不住了,再坚强的内心也几乎崩盘,攥着手指溢出一丝委屈:“荆修竹,你有病……”
荆修竹一怔,松开了唇。
宁见景咬着嘴唇别过头,尽管两只手都被松开了,却没有抬手去抹脸,只是死死地掐在身侧,像是在强行忍着什么。
荆修竹发现他肩膀的微颤,心尖像是被细针扎了下,下意识说:“别哭。”
“谁他妈哭了,你烦不烦,给我滚出去。”宁见景哑着声音,抬手指着门口:“现在就滚。”
荆修竹心疼不已,伸手摸了摸他锁骨往下那个带着微微唾液的吻痕,又摸了摸他的脸,被他避过去。
宁见景猛地甩开他的手,皱眉沉着声音问:“荆修竹,你滚不滚。”
荆修竹沉默两秒,极致的心疼也变成了怒意,被他这个排斥所有人关心的模样气的不轻,“你能不能别把所有的事情都装在心里,没有那么多人要害你。”
宁见景没说话,又坐下去,侧头看向窗外。
荆修竹手心出汗,他最烦宁见景这种恨不得能把全天下都算计进去,然后把自己也算计进去,就算自己万劫不复,只要能达到目的,从自己身上剐肉都毫不在意一样。
他就,从来没想过会有人为此而心疼吗?
他就没有想过,有一个会在乎所有他不在乎的,哪怕受一点点伤都心疼的恨不得杀人的人吗?
荆修竹到底没走,在这种时候哪怕宁见景举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可能走。
刚刚他看到那个吻痕,脑子一热没忍住便吻了上去,现在想一想,和刚刚对他施暴的那个人有什么区别。
他怀着爱的施暴,和那个人不怀好意的施暴,对宁见景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也是个畜生。
荆修竹深吸了口气,单膝跪了下来。
宁见景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荆修竹单膝跪在椅子边,伸手握住他刚才因为冰敷太久而冻得冰凉的纤细腕骨,替他捂热了,极沉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没有说话。
宁见景挣扎了下,却没挣脱开,少见的呆了,看着他单膝跪在自己身前,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看不见荆修竹的表情,只觉得这样的荆修竹太陌生了,仿佛身体里有一头沉睡多年的巨兽正在缓缓苏醒,即将要吞噬他。八壹中文網
剥皮拆股,分毫不留。
宁见景心尖一跳,下意识的抽出了手,交握在了一起。
掌心潮湿。
“干什么,为了刚才的强吻道歉?”宁见景嗤笑。
荆修竹心尖一疼,却摇了下头:“不是,刚刚那个吻,哪怕你杀了我,我也会亲下去,这个跪,是为了接下来的话。”
荆修竹抬头,视线从他的手腕离开,到他的脸上,停住。
“宁见景,稍稍学会相信别人,依靠别人,不是软弱。”荆修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宁见景侧过头,压住心里的燥意,攥着手腕似是而非的低笑,“怎么着,荆队你想养着我?不过可惜,我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我想要的东西,只有我自己去取,没有等着别人施舍的道理。”
荆修竹没有急着在这个时候就去纠正他,转而问:“你是不是一定不会告诉我刚才到底是谁来过了?”
宁见景点头。
荆修竹说了声“好”,扭头便走。
“荆修竹。宁见景忽然又叫住他,气氛极其安静。
两人听了一会各自的呼吸声,好半晌,他才说:“你亲我的这一下,我要你一只手来赔偿。”
荆修竹脊背稍稍一僵,随即笑了下,背对着他说:“你要是愿意相信我、依靠我一些,这条命都是你的。”
荆修竹的话说的隐晦,但宁见景对感情没有经验,纵然他已经成年,该长的心眼儿比别人多长了两倍不止,可感情之事却从未踏足。
荆修竹那么骄傲,为什么又给他跪下。
可怜吗?还是后悔了。
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也不需要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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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了吧!荆队堪称最快打烂flag的选手,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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