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柔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端起一杯茶细着嗓音,垂着眸不敢看顾长卿:“顾公子站累了吧?不如坐下品口茶?”
顾长卿看到递过来的茶盏,微微笑着接过:“谢谢。只是人未到齐,便不坐了。”听着那醇冽迷人的嗓音,云轻柔心跳得更加厉害,左手紧紧攥住衣裙。
云轻舞脸上挂着得体的笑:“顾公子不必客气,大姐前些日子又闹脾气离开侯府,可得待会儿才能回来。”
顾长卿听闻眉心蹙着,这云轻舞似乎话里有话?
“爹!倾倾回来了!”云锦年一出声,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倾岫身上,眼中都难掩惊艳之色。
云倾岫迈着盈盈的步子走来,大家闺秀的风范展露无遗,绝色之容与修长高挑的身姿将高贵的气质书写得淋漓尽致。“顾伯伯,长卿哥哥。”她颔首笑。
“倾儿。”顾长卿语气温和,让人如沐春风。眼眸中丝丝缕缕化不开的柔情百转千回。
云轻柔心脏骤然一痛。不会的,顾公子不会喜欢云倾岫的,刚刚的温柔只是寻常的问候吧……
而云轻舞何等敏锐,自然看穿了一切,嘴角勾起笑意:“大姐,可能你不知道,昨儿摄政王来侯府找你了,见你不在便说今晚来。正巧顾公子来做客,想来摄政王今晚便不必落空了。”
云轻柔感激地看向云轻舞,嘴角漾起一抹得意的笑。是啊,云倾岫算什么?还未出阁就与摄政王不清不楚,这样的女人谁敢娶?
听罢,顾长卿的笑容有些许僵硬。
云锦年看得急眼道:“云轻舞,柳姨娘怎么教你的!什么事摄政王还要等晚上说?那些人长舌妇私下里都不敢这么编排的!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这不是存心坏倾倾的名节吗!”
云轻舞眼泪汪汪,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湿润无辜道:“二哥,我没有!都怪我太关心大姐,只想将摄政王的话早些传到,我知错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够了!云轻舞,好好反思去!”云萧然也有些恼火,只是昨日云轻舞确实跑到摄政王跟前说了两句话,虽未听到内容却也不好否认。
云轻柔刚想开口大骂,但考虑到顾长卿还在,便忍住了怒火。
“倾儿,不必在意,我相信你。”顾长卿笑得如和煦的阳光,温暖着人心。
云倾岫笑着点头,因为她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可这一切在云轻柔看来就是色授魂与。
“光天化日之下勾人,真是不要脸。”云轻柔恨恨地嘀咕道。只是她声音太低,其他人都听不到。
云锦年心中倒是乐开了花,提醒道:“长卿这也老大不小了,该商量着娶妻子了。依着长卿你这样貌家世,可得娶个仙女回去啊!”
云锦年一边说着,一边疯狂地瞄着云倾岫。云倾岫依旧目视前方,并没有理解云锦年挤眉弄眼的用意。
顾长卿笑道:“若我记得没错,锦年你可比我还大三个月,要娶也得是你先娶!”
听到这话,云锦年眼前忽然闪现林似月那张娇羞的脸颊。按捺下心中的惊诧,云锦年仍嬉笑道:“你可别指望我了。我要娶也得娶个比我家宝贝倾倾更优秀的,可这世间哪个女子能比得过倾倾?所以我就宠倾倾一辈子了,这可是你羡慕不来的!”
顾长卿但笑不语。云轻柔却是难掩嫉恨,凭什么所有人都宠着云倾岫?若不是她娘为救云萧然而死,她也会被爹娘宠成一个小公主啊!
原本云倾岫该是个没爹没娘的种,可却要她受着这一切!现在她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去照顾云轻娇,她怎能不恨,怎能咽下这口气?
云倾岫则一直散漫慵懒地站着,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对两人颇有暗示意味的话几乎无感。她从未深入到顾长卿温柔的眼眸里,自然从未感受到那晕染的深情。
众人一同用了午膳,云萧然便与汝南伯下棋。
云轻柔看到顾长卿身边一时无人,便鼓足勇气上前道:“顾公子钟意云倾岫吗?可云倾岫她根本不知检点,经常一出府便是彻夜不归,还与摄政王纠缠不清……”
顾长卿一向温柔的眸中流露着凌人之色:“三小姐,倾儿是你大姐,你不仅直呼其名,还刻意栽赃污蔑。倾儿不同你计较,你便真的以为我不晓得?”
“顾公子,不是的,”云轻柔竭力解释,小脸惨白如纸,“我只是觉得顾公子值得更好的。”
更好的?正如云锦年所说,这世间哪里有比倾儿更好的女子?
顾长卿余光中出现一抹青色身影,顿时一阵欣喜,抛下云轻柔走到云倾岫身边道:“倾儿,可有兴趣让我讨教些医术?”
“乐意之至。”每每提到医术,云倾岫心中的阴郁总会一扫而空,她对医术喜欢得纯粹而浓烈。
云轻柔目光似淬了毒一般看着两人并肩而行,走进一处凉亭。云倾岫命惊鸿拿来她自己编纂的医书,细致地讲解。
顾长卿认真地听着,只是时不时抬眸那跌入眼中的倾世之姿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两人坐的地方离云萧然和汝南伯下棋的地方并不远,只消微微侧目便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弃了残局,看那凉亭中的佳人才俊。
汝南伯看到云倾岫掏出那装着银针的盒子瞪大了眼。那是顾长卿拜师学医术学有所成后他师父送给他的银针。统共两套,说另一套要顾长卿送给他未来媳妇的。
那时汝南伯出于好奇想看看那对银针却被顾长卿拒绝了,没想到啊,顾长卿背着他居然把这套银针送出去了!
这小子!不过他倒是很看好这桩姻缘,就是不知云倾岫对他儿子有几分心思了。
一直到天色昏暗,两人才起身作罢。“倾儿,时候不早了,我下次再来同你探讨。”“好。”
傍晚,云倾岫回到屋中,却见一抹高大的身影立于黑暗之中,浑身上下散发着帝王般的气势,骨节分明的手中攥着一卷手帕,目光如炬地盯住她,待她看清那帕子,心中升起一丝惊慌。
因为她的帕子上,绣着一朵娇艳的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