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抢救室!”苏晨吼了一声,接过轮床,大步朝着抢救室跑了过去。
“来,子南,换床!”
苏晨说完之后,和王子南合力把女孩儿抬到急救室的床上。
“敏姐,准备洗胃。”
“大夫,我们在县医院已经洗过胃了。”患者的妈妈开口说道。
“血液灌流做了么?”苏晨问道。
“没有,县医院做不了,就让我们赶紧转到这儿来!”女孩儿的妈妈一脸焦急的说道。
“敏姐,准备血液灌流!”苏晨转而开口道。
“好的,苏医生。”张敏闻言之后,转身离开急诊室。
“喝了多少?"苏晨继续问。
“喝了两大口!”女孩儿的妈妈回答。
“五十克?"
“差不多吧。”
苏晨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用听诊器在女孩儿的胸口认真的听了听。
“大夫,我们已经洗过胃了,为啥还要做那个什么血液啊?”女孩儿妈妈一脸狐疑的问道。
苏晨看了女孩儿一眼,然后对女孩儿的妈妈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说完之后,苏晨转身来到抢救室的护士站前面,在接诊单上备注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百草枯是剧毒农药?”苏晨冷冷的问道。
“知道。”女孩儿妈妈点点头。
“摄入一点点,就会引起全身多器官衰竭,尤其是肺纤维化!”苏晨眉头紧皱的说道。
“啊?那……那那,这什么意思啊医生!”女孩儿妈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急的直跺脚:“我的意思是,我的女儿还能不能治好阿?”
“这么跟你说吧,你女儿喝下去的这个量,想要抢救回来的希望不大,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当然,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这个你不用担心好么?"郑晓琪就怕苏晨心软,所以看到苏晨离开,就跟了过来。
女孩儿的妈妈彻底愣住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突然伸手抓住郑晓琪的胳膊,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不是医生,她,她在我们县医院都洗过胃了,怎么会这样严重啊?”女孩儿妈妈慌乱的问道。
“孩子为什么会喝农药啊?”郑晓琪不解的问道。
“她,呜呜呜,她考试没考好,呜呜,我就说了她两句,打了她一巴掌。可是我打她,是因为她朝我嚷嚷啊!呃呃呃呃呜呜呜!然后她就拿着药就喝了,我抢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喝了两口了。医生,呜呜呜呜,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啊!她才13岁,她才13岁啊!”女孩儿妈妈绝望的大哭起来。
苏晨没再说话,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孩子出事,对于每个家长来说,都像是天塌了一样,说再多,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回到急救室的时候,血液灌流机已经推了过来。
“开通双静脉通道,滴注生理盐水!”
“注射抗凝剂!”
“设置血流速120ml每分钟。
“生理盐水冲洗灌流器。”
"生理盐水冲洗灌流器,冲洗完毕!”
“开始血液灌流!”
随着苏晨的声音落下,小女孩儿的血液慢慢流入血管,顺着血液灌流机的管道,不停的循环着。
“敏姐,今天晚上你就守在这儿。血液灌流暂定十小时,两个小时更换一次灌流器,注意保持呼吸道通畅,及时清理呼吸道,观察呼吸情况,定时监测血气分析,血氧饱和度低时可以给予低流量吸氧。根据血压,及时调节灌流器的血液流速。另外,八个小时每次让她用口灵液簌口一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去值班室找我。”苏晨事无巨细的说道。
“好的,苏医生。”
得到张敏的答复之后,苏晨这才转身离开急救室,来到急诊科门口的长椅上午夜的街道依旧忙碌着。
“咖啡。”
郑晓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苏晨身边,轻轻的说道。
苏晨一抬头,看到郑晓琪一手端着一杯咖啡。
“还挺有小资情调。”苏晨微微一笑,接过郑晓琪手里的咖啡。
“又跑出来伤感来了?”郑晓琪坐在苏晨身边轻轻抿了一口咖啡说道。
“我只是在想,现在的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苏晨眉头紧皱,有些迷茫的说道。
在急诊科这几天,苏晨接诊了二三十个小孩子,就像今天这两例。
虐猫杀猫的,喝百草枯自杀的,之前还有狂躁症的,社交恐惧症的……
“还能怎么了,家长惯的呗。你像我们那时候,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背个新书包,穿双新鞋子,新衣服,吃顿肉都能高兴好几天。你想作妖也没时间作,家长都忙着拼命养家糊口呢。家里的孩子也多,怎么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你身上。所以我们那个时候,苦是苦了点,但是挺开心的。”
“而现在的家长,条件好了,保护欲太强。孩子都成了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你不能说家长这样都是错的,但是确确实实孩子的承受能力变得越来越差。”郑晓琪也有些感慨的说道。
“你为什么喜欢坐这儿?”苏晨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这每过去一个人啊,我都会去想,他是不是健康的,身体里有没有什么疾病。”郑晓琪忍不住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变态啊?看谁都有病。”苏晨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
“你才变态呢,我这是职业使然你懂么?”
就在这时候,一个路人经过的时候咳嗽了两声。
“你看,那边,听咳嗽声啊,我觉得应该是咽炎。”郑晓其兴致勃勃的说道。
“他就是烟抽多了。”苏晨忍不住反驳道。
就在这时候,又走过去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走路有些高低脚。
“这女孩的膝盖肯定有问题。”苏晨开口说道。
“傻?那是跑步跑的,很明显运动过量!没看她穿着运动装,跑步鞋,头发上的汗水还没干么?”郑晓琪白了苏晨一眼,一脸鄙夷的说道。
“现在人呐,都以为运动对身体好。但是他们不知道,不适当锻炼和过度锻炼对身体都有很大的影响。”苏晨也是感慨的说道。
“言之有理,你看看那边,那大爷什么病?”郑晓琪朝着左边指了指。
苏晨一看,一个大爷在大妈的搀扶下,颤颤悠悠的走着。
“脑血栓后遗症,没的跑。”苏晨毫不犹豫的说道。
“嘻嘻嘻嘻嘻嘻!”郑晓琪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不相信啊?要不要我去给你问问去!"苏晨说完,站起来就准备走。
“哎,别去,别去,坐下!你怎么这么变态啊?你就不怕大爷抽你啊?”郑晓琪一把抓住苏晨的胳膊。
“你是不是还住宿舍呢?”郑晓琪笑完,突然问道。
“是啊。打工仔一个,不住宿舍还能住哪。”苏晨半镇半假的说道。
“那什么,我租的那房子挺大的,租金有点高。我打算把其中一间卧室租出去,你要是想租房子,我可以优先考虑一下。”郑晓琪说完,把脑袋埋在双腿中间,连耳朵都红透了。
“下个月再说吧,住宿舍挺好,关键是还没发工资,我也没钱。”苏晨皱着眉说道。
“我说问你要房租了么?”郑晓琪恨恨的瞪着苏晨,气呼呼的问道。
“你不会是想包养我吧?我可以考虑一下。”苏晨半真半假的说道。
“滚!”郑晓琪赏了苏晨一个白眼。
“好嘞!”苏晨说完,转身佯装离开。
随后,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的还挺快。
下半夜还好,郑晓琪去睡觉之后,苏晨就接诊了六个病人,多半儿都是皮外伤,稍微包扎一下就好。
趁着凌晨没人,苏晨也去睡了个回笼觉。
洗漱完之后,苏晨就去餐厅吃了个早餐。
经过问诊台的时候,苏晨发现文熙竟然坐在那里捂着脸,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眼泪。
“怎么回事啊?”苏晨有些担心的问道。
“昨天送来那个脑梗老太太的女儿打的!真是太不讲理了!她说她妈妈脸色有点不对劲,我们文熙查看了心电监护仪,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就跟她说没事儿,那女人就问文熙,她妈来我们医院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见好!都那样了,还能好么?也就维持一下生命,文熙就实话实说,病情能维持在现在这个样子,不恶化就已经不错了!”
“苏医生,这话没错吧?但是那个婆娘说我们文熙咒她妈妈,就开始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病人就突然发生了室颤,那个女人就说是文熙咒的,就打了文熙一巴掌!你看,文熙的脸都有些肿了,那个女子是不是脑袋有病啊!”张敏也是一脸气呼呼的说道。
苏晨有些心疼的看了文熙一眼,作为医护人员,最害怕的不是累,不是苦,怕就怕那些不讲理的病人家属,家属这种情况,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但是公然在医院闹事儿,甚至是打骂医护人员,这就有点过分了。
“文熙,你把手拿下来我看看。”苏晨温柔的说道。
“我没事儿。”文熙尽量平静的说,不过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用医疗冰袋敷一下,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你放心吧,这事儿医院肯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苏晨安慰道。
“我已经冰敷过了,没事儿了,苏医生,你去忙吧。”文熙紧紧的捂着脸,生怕苏醒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一阵吵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晨回头一看,只见几个医护人员推着轮床,脚步匆匆的朝着急诊科大厅跑了过来。
轮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黄色的衣服几乎被鲜血染红。
“医生!医生!救命啊!”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起来应该是患者的老公。
苏晨走过去一看,患者被人用医疗绷带紧紧的固定在轮床上,她一边拼命的挣扎一边大喊道:“都别管我,让我去死!”
“怎么回事?”苏晨有些疑惑的问道。
“又割腕了!”患者老公痛苦的喊道。
“什么叫又割腕了?”苏晨一脸疑惑的问道。
“这都是第三次了!”患者老公绝望的说道。
“你先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文熙,给她测一下血压!”苏晨帮助医护人员尽量固定住患者受伤的手臂,大声的喊道。
“生命体征。”
“血压165,90;心率123."
“抽血验血型。”
“不要查了,o型,她是o型血。”患者老公回答道。
“文熙,去血库取血。”
“推到缝合室,清创缝合!”
来到缝合室,患者还是拼命的挣扎叫喊着:“别救我!求求你们别救我!救我也没用,我不想活了!这次死不了还有下一次,你们救我也没用!”患者的情绪很激动,苏晨和她老公两个大男人想要控制她都感觉有些费劲。
照这样下去,别说缝合了,她不再次伤害自己就不错了。
“孙雯,安定一支,推注,快!”苏晨天沉声说道。
“好!"
孙雯迅速将一支安定注入患者的血液之中,半粉钟之后,病人渐渐安静下来。
“生理盐水,纱布,3-0尼龙缝合线,5-0可吸收缝合线,3号,5号u型针。”清创,消毒,缝合血管,缝合皮肉,一系列的工作,苏晨在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能全部完成。
“送到急救室,补血,输液,注意观察情况。”
苏晨说完,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患者老公问道:“怎么回事儿?家庭矛盾?”
“没有啊!医生,我和青青是大学那会儿谈的恋爱,到现在在一起五年了。自从结婚之后,我不说对她百依百顺,最起码连骂我都没骂过她一句!”患者老公信誓旦旦的说道。
“患者以前有过什么病史么?比如抑郁症,狂躁症什么的?”苏晨试探着问道。
“没有啊!结婚三年多了,一直没有任何异常。就从两个月前,她就突然性情大变,总爱发脾气。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呢,我就尽量抽更多的时间陪她!谁知道,一点用都没有,一个月之前,她突然在厕所割腕了!到现在为止,这是第三次了!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患者老公痛苦的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得观察了解一下。一会儿她醒来,我问问情况才能做出判断。”苏晨眉头紧皱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