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尘沉吟了一会儿。
“你倒是说啊,故意卖关子是不是?”宁婉秋恼道,这都快到目的地了,再不说就没时间说了。
“第二个方案,是悍匪选择不跑,决定收拾掉警方。”楚尘慎重道。
这话一出,不少警察都笑了起来。
“一家小小的疗养院,能养几个悍匪,咱们的人数多出十倍,难道还能被他们收拾掉?”焦斌不由笑道。
“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会选择第一个方案,进山跑路。”楚尘嗯了声,又提醒道:“但是,他们只要选择第二个方案,那就一定有某种把握。各位请一定要小心,说不定是一场恶战。”
“明白了。”焦斌点点头。
……
为了不打草惊蛇,离疗养院还有半里地,警车就关灯熄火,停了下来。
趁着夜色,上百名警察蹲伏着身体,摸黑前进。
很快就到了疗养院外围。
疗养院一片漆黑,寂静得有些可怕。
大门正开着,仿佛是黑夜中的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
“有点不寻常。”宁婉秋皱起了眉头。
“悍匪可能采取了楚小哥说的第一个方案,直接跑路了。”一名警察不由低声笑道。
众多警察纷纷点头。
只要悍匪不是傻子,就不会选择硬刚。
“行动。”焦斌打着手势。
警察们持枪前进,齐整有备。
虽然大家都认为悍匪们已经跑路了,但该有的警惕心还是防备着的。
楚尘则跟在宁婉秋的身后,跟个无事人一样。
宁婉秋瞪了他一眼,拉手让他蹲了下来。
“又没危险。”楚尘笑道。
“怎么没危险?人家要是开黑枪,你这么站着,就是个活靶子,第一个打中的就是你。”宁婉秋翻白眼道。
“宁警官,你要是关心我,其实可以直说的,不用每次搞这些假动作。”楚尘低声笑道。
“去死!”
宁婉秋踢了他一脚,夜色中看不清她的脸色。
……
很快,警方就已经将院外搜寻了一遍,没有找到可疑点。
“进屋!”焦斌挥手道。
特警破门而入,将疗养院迅速地毯式的搜索了一遍。
依然没找到任何可疑人物。
这就印证了楚尘所说的,悍匪们选择了第一个方案,跑路进山了。
“这些畜生!”宁婉秋银牙紧咬,骂了一声。
虽然悍匪们跑了,但疗养院内的东西,他们并没有时间带走。
真是一片触目惊心。
到处是血迹,生物实验器材。
满屋子的血腥味儿。
一间间封闭的房间里,病床上,躺着一具具被割了器官的尸体。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全都赤裸着残破的身体,死状恐怖。
大多数人,都死不瞑目。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警察,见到了这一幕,也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些心理承受能力较低的人,直接吐了一地。
“太凶残了!”
“丧心病狂!”
“这简直就他妈不是人!”
“残害自己的同胞,手段之恶劣,竟然到了这一地步。”
“我一定要抓到他们!”
警察们愤慨不已。
有几个人情绪激动,甚至爆起了粗口。
“找到报案人了!”突然有人喊道。
楚尘和宁婉秋连忙赶了过去。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何天纵裸着上身,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
身上密密麻麻都是伤口。
他的胸腔,被新划开一道口子。
悍匪已经割掉了他的肝脏,肺部,以及两个肾。
正准备割掉他心脏的时候,警方来了。
悍匪们扔下手术刀就跑了,把何天纵留在手术台上,是以还让他暂时活着。
但人的内脏,只剩下了心脏,也活不了多久了。
见到警方赶到,何天纵睁开虚弱的眼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雇凶杀江雪晴的事情曝光以后,为了逃避警方的抓捕,在父母的安排下,逃进了这家疗养院。
结果这是一家黑心疗养院。
虽然何家支付了大笔的钱,但悍匪们可不是遵守承诺的人。
他们盯上了何天纵的身体,想要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救我,救我……”何天纵声音沙哑的向警方求助。
小张警察立即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不必了。”宁婉秋轻轻叹息一句。
任谁都看得出来,何天纵活不了多久了,现在也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楚尘站在手术台前,目光平静的看着何天纵。
脑海里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何天纵的时候,他那狂妄不羁,不可一世的样子。
没成想,如今却弄成了这个样子。
楚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楚尘,你……”何天纵也注意到了楚尘的到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满脸怨恨。
“你不必怨恨我,一切的因果,都是你自己种下来的。”楚尘淡淡道:“你买凶杀江雪晴,根据最终的结果,就算不跑,被警方抓捕了,也大概不会被判处死刑,顶多只是个指使他人杀人未遂罪。可你偏偏要逃脱法律的制裁,想逍遥法外,继续享受人生,反而弄巧成拙,造成了今日的后果,又能怪得了谁呢?”
何天纵费力的抬起手来,颤抖着指着楚尘,脸上怨恨未消,显然并没有因为楚尘的一番话而悔悟。
楚尘没再跟他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警方开始收拾现场。
各处拍照,收集证据。
特警也准备收队了。
毕竟悍匪都跑路了,这里也就没有特警的事了。
“还真被你猜中了,这些悍匪,看来都已经逃到山里去了。”宁婉秋瞥了眼楚尘,脸色古怪。
她很快又露出了笑容,说道:“不过他们是跑不掉的,疗养院里可留下了他们不少的指纹。我们刚才已经通知了总部,立即展开对黑麋峰山下各个路口的封锁,明天一早警犬和无人机就会到位,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楚尘却是低头沉吟不语。
“怎么啦?闷闷不乐的,你该不会是因为何天纵下场这样凄惨,而悲天悯人吧?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宁婉秋不禁笑道。
“造成今日的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我干嘛要可怜他?”楚尘摸出一根烟来,平静的说道:“我只是,在想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宁婉秋好奇的问道。
“我觉得,悍匪更容易采取第二种方案,也就是选择跟警方硬刚。”楚尘说道。
宁婉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只可惜这群悍匪,没你想的那么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见到警方来了,立马就跑路了。”
“这跟硬不硬没关系。”楚尘摇头道:“照你刚才所说,他们跑不掉。你们警方这么大的阵仗,悍匪们估计也猜到自己跑不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回来干票大的呢?把你们警察全杀了,然后再把疗养院一把火烧了,销毁证据,说不定还更安全些。”
“你可真会想啊。”
宁婉秋一阵失笑:“拜托,我们这次可出动了上百人啊,训练有素,个个配枪,他们区区几个悍匪,拿什么跟我们刚?”
话音刚落。
突然——
呼!
呼!
天花板上,突然冒出滚滚白烟。
很快就覆盖了整个疗养院内。
才两三秒的时间,浓浓的白烟就将众人的视线都遮盖住了。
很多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好!”宁婉秋第一时间就捂住了鼻子,脸色大变。
白烟吸入肺部的一瞬间,就带着一种眩晕的感觉,宁婉秋立马就明白了,这烟有毒,能够将人迷晕!
扑通!
扑通!
已经有不少人支撑不住,扑倒在地。
“所有人立即撤到室外!快!”焦斌不愧是队长,经验丰富,立即下达了指令。
警察们不敢耽误,连忙扶着队友,迅速往外撤离。
还好疗养院内部不算很大,不一会儿,众人就逃出生天,来到室外的草坪上。
可更绝望的事情来了——
呼!
呼!
草坪地上也冒出了滚滚白烟,将疗养院里里外外全笼罩了!
扑通!
扑通!
一个接着一个的警察倒下,失去了意识。
焦斌倒下了。
特警们也一个个倒下了。
枪械散落一地。
“楚尘!”宁婉秋喊道。
却没人回应。
她扶着已经昏过去的小张警察,自己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强撑着沉重着眼皮子,单膝跪倒在地。
“可恶!可恶!”宁婉秋紧咬着牙,暗骂自己没听楚尘的劝告,真被他猜中了。
这些浓烟,不用想也知道是悍匪们为警察准备的。
接下来……
宁婉秋不敢想,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想了。
扑通!
她失去意识,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疗养院又恢复了宁静。
只有白烟呼呼冒出的声音。
等到白烟全都释放完毕。
十几个悍匪,手持枪械,头带防毒罩,从夜色中走进了疗养院。
看着这满地失去意识的警察们,确定他们全员倒下之后,悍匪们各自对视一眼,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一群饭桶,真以为当了警察就了不起了是吧?”
“还不是被我们拿下了?”
“敢来抓我们,叫你们有来无回!”
“我们本来就没打算要跑,既然你们来了,那就把你们全都杀光好了!”
悍匪们得意无比。
“徐老大,要全都干掉吗?”一名悍匪询问站在最前面的那人。
“当然!”
徐老大冷笑道:“一枪一个,务必要打中脑袋额头,不要浪费子弹,这年头,枪有各种渠道,但子弹可不是那么好弄的。还有这些警察的配枪,也要全部收走,不拿白不拿。”
他回头看了眼众人,语气激动道:“兄弟们,这个案子要是干成了,咱们就算是历史留名了!就算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
悍匪们都兴奋了起来,嗷嗷乱叫。
突然——
“我说,你是不是还忘记吩咐一件事?”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浓烟中淡淡响起:“不打算一把火烧掉疗养院吗?不这么做的话,会留下证据的。看来宁警官没说错,你们确实是一群蠢逼。”
徐老大等悍匪顿时一惊。
连忙扭头一看。
只见滚滚浓烟中,一道身影却屹立不倒。
他嘴里还叼着根烟,在烟里抽烟,说不出的潇洒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