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ison百无聊赖地回着微信,心想那两个人是掉厕所去了吗,这么久了还不见他们回来,还是他们借着上厕所摸摸亲亲去了?毕竟年轻人火气大嘛。
身旁一桌人正好吃完饭,一个人很明显熟客的语气,“我去下洗手间。”
她朝着刚才李持盈走的反方向,edison心生不妙,就问那个去洗手间的女客留在原地的男朋友,“她是不是去错啦?洗手间不是在那边吗?”
他指着刚才李持盈走的方位。
对方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那边是后厨啦,洗手间不在那。”
“我朋友刚才去那边了哎……”
“你朋友走错了啦,”对方很肯定,“是不是不想买单,所以跑啦?”
跑?
不好。
edison心中一凛,自我安慰,”不会,不会,手机和钱包都在这里,他们又不认识我,有什么理由跑?”
但不安就像一个引子,一旦点着,总会不断放大。
他坐立不安片刻,当即问清洗手间位置,加快脚步,找进了男厕所,一扇又一扇门打开,哪里有叶行格的影子?
但总归不能死心,edison一咬牙,冲进女厕所,里面几个女客人尖叫起来,怒骂他死变态让他赶紧滚,他也顾不上,硬着头皮把每扇门都粗暴踹开了,心下一片冰冷,哪里有李持盈这个人?
真的。
跑了?
见鬼了,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本以为只是一桩轻松的买卖,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的,但自己毕竟已经收过钱了。
手机响起,edison顾不上隐瞒,接通了郑佳美打来的国际电话。
“他们跑了。”他忐忑不安说。
“跑了?怎么会跑?我的人已经到了,”郑佳美责怪他,“你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他们自己要去吃中餐的吗,吃个饭还能让人跑了?你是不是露了什么?”
“我没露什么啊?”edison抓头说,“就他们问我英文名,我说我叫edison后,他们就说要上洗手间了,我这个英文名怎么了?”
难得的,郑佳美并没有骂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和颜悦色说:“现在不说这个了,你赶紧带那几个黑鬼去找,尽快把人找到。”这两个人又没来过纽约,她就不信,他们跑又能跑多远。
“好的,我知道了,”edison暂时松了一口气说。
他松了口气,也顾不上周围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骂他死变态色情狂,他迅速冲回用餐大厅,看到三个黑人正装模作样要菜单,大吼道,“人跑了,赶紧和我追。”
四个人狂奔到后厨,轮番抓住几个小工,用枪指着几个人的头,很快有人颤颤巍巍指了李持盈离开后厨的方向,四人不停留,立刻冲向她跑的小巷,但不巧的是,这条巷子出去几百米后,正好是一条三岔路口,附近连条狗都没有,又从哪里再找到目击证人?
但也不能不找啊,不然没法和老板交代了。
林声稳定下情绪,知道那三个老黑没脑子只能做打手的,他一招手,嘱咐道,“我们四个人分三个方向走,他们那两个人没来过纽约,并不清楚地形,跑也跑不了多远,女的穿着明黄色连衣裙和草编鞋,男的是天蓝色运动装,白色耐克鞋,个子都挺高的,看到男的,小心点弄死,避开摄像头,找到女的话,先抓住再说,现在赶紧走,随时电话联系。”
正好有中餐厅的送餐车,林声果断指示三个老黑抢走三辆送餐的电动车,分兵三方,就此出发。脚跑的再快,就不信能比车追出去快。
对死亡的畏惧就像一把刀,时时刻刻悬在了李持盈的头上。
她紧紧拉着叶行格,这一路上脑子里大妈一直指示她,“从左手边拐进去,那边跑两百米,还会有一个十字路口,他们就算有人追出来,也不能确定你到底跑了哪个方向。”
“十字路子到了,看到那有一块按摩院招牌了吧,旁边还有个卖中药的,你们进按摩院那,从那边过去有一条废弃的小路,走那条路出皇后区最安全。如果人家开车追你们,无论走哪条路,都会很快被追上的,如果按摩院有人拦下你,你说找红姐。”
“红姐是谁?找她干嘛?”李持盈问道。
“把你口袋里的一百美元给她,她会送你安全走的。”
“这不太好吧?万一郑佳美那个贱人走下三流渠道问我消息,岂不是一抓我一个准了?“李持盈患得患失。
”红姐是越南人,郑佳美顶多也只能找找华人帮派的门路吧?唐人街这边我很熟,“大妈说,“顺便和你八卦,越南帮和四川帮打好几回啦。”
“佩服佩服,”李持盈由衷说,“你留学不是白留的,很有用啊。”
那可不吗,我留学刚开始的时候在这家小四川餐厅洗碗都洗了好几年,洗完这家店的碗,又去越南人开的按摩院打扫卫生,一天兼职好几份,才坚强地在美国活下来,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们的,三十八岁的李持盈心想,就算你们猜到了,我也不会承认的。
李持盈带着叶行格一路跑进按摩院,果断三两下和红姐谈好送两人走的价钱——红姐有辆小货车,差不多这个时间会去进货,毕竟按摩院嘛,精油消耗很大的,谈判的时候叶行格在一旁一直默默不做声,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李持盈怎么好像对唐人街很熟悉,又好像对这位越南老板娘性格很了解似得,她明明在国内长大从来没出过国啊。
不过,就算她出过国,也没有任何理由这么熟练吧。
红姐十分精明,听到李持盈坚持要改头换面两个人,再用她的车送他们出法拉盛后,就操着带有越南风味的英语讨价还价,“得罪人了吧?一百美元可不够我这些损失啊。”
“我给你一万美元,把你的银行账户给我,我从花旗银行转给你,”李持盈立刻说,“你和你的手下人从来没有见过我们。”
“好,成交,”红姐点了一根烟,叫着自己手下一个马仔拿来两套搬运工穿的衣服,等两人换完以后,她又掏出瓶瓶罐罐,给两人脸上抹的脏兮兮的,再给他们带上了破破烂烂的帽子。
她满意地看着两个人,”现在看着就像是搬运工了。”
叶行格低着头,跟在红姐和李持盈的身上,上了小货车,果然有老黑追过来看了两人几眼,还问红姐道,“又出去进货啊。”
“生意好嘛,”她哈哈笑着说。
叶行格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老黑也就看了他们几眼,摸了把红姐的屁股,转身就走了。
上车后叶行格开了口,“送我们去曼哈顿伦纳德街。”
“咱们家在那有房子?”李持盈本能问道。
叶行格深深看着她,怀疑的种子早就发芽长大,无数的问题让他压下,他吐了口气说:“我爸刚买的,别人应该都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告诉我姜一铭的事情后,”叶行格说,“我下意识就让我爸瞒着家里其他人,买了这边,你说,我这件事做的对吗?”
这种时候他脑子坏掉啦?煽什么情啊?
眼睛有些热,鼻子也有点酸。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身边一波接一波的这些麻烦,难道非要自己死掉,郑佳美才会相信他不会抢走叶达的家产吗?
他只想好好活着啊。
李持盈不去看他,她就知道,只要和叶行格凑一块,就没那么多好事,但他也是为了带自己看病,怪他的那些话,她也实在说不出口,她冷静问道,“现在情况很不好,我手机也没装漫游,你新家有网吗?我有点事找人在查的。”
“有,”叶行格说。
“密码什么的?”
“我们家密码用什么,你不是知道的嘛。“叶行格试探道。
“还是你和你爸生日连一起啊?不是我说啊叶行格,你们家这密码真的太好盗了,”李持盈说。
货车拐了个弯,让叶行格没坐住,一下摔进了李持盈的怀里,对方下意识抱住了他,就好像抱过他无数次那样。叶行格睁大了双眼,眼里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来。
这件事太荒谬了。没有一点点证据,也没有什么预兆,郑佳美为什么非要对自己有恶意不可?逻辑在哪里?
更荒谬的是,他竟然每一次,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听李持盈的。
“李持盈,我想起来了,”叶行格说,“上次你说我们第一次见是上体育课,那件事,我想起来了。”
“是吗,”黑暗中他看不见李持盈的表情,她的声音很平缓,还有种说不说已经无所谓了的意思,“那件事,还是很感谢你的。”
内心深处,大妈和少女哭成了一片。
如果暗恋叶行格算偶像界的追星,那么他想起这些过往,就好比偶像在公共平台认证了粉丝送的礼物了吧。
沉默中,曼哈顿到了。
“银货两讫,”红姐打开了货车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