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布庄以后,进良躺在床上始终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往日里与赵登为数不多的交集频频闪现在自己脑海里,他其实知道,陵邑里有很多年轻人希望能离开陵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些人里就包括他自己,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为此付出实际行动,因为他是家里独子,更有上年纪的爹娘,他不可能丢下爹娘离开陵邑,没想到往日里沉闷老实的赵登会真正的为此付出行动。进良心里对赵登既觉得惋惜又觉得敬佩,因为他做了陵邑里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只不过他选择离开陵邑的方式是大逆不道的,也是不可饶恕的。进良现在不知道该不该把赵登被杀之事告诉孙重,如果告诉他的话,那就意味着要把自己从潜入晴王墓开始的所有经历全盘托出,甚至包括高祖一事.这是进良谁都不想告诉的秘密,他宁愿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至于在定陵里高祖挽留自己继续调查皇陵被盗一事,进良其实在回布庄的路上就在考虑,他比谁都想搞清楚这件事幕后的真相,他不允许从他祖上就开始倾心守护的皇陵出现这种事情,这是他们作为守陵人最大的耻辱!但是他之所以在定陵里向高祖提出停止调查,不只是因为他害怕继续调查下去自己也会遭遇赵登一样的下场,更是怕万一自己真的调查出幕后的真相以后,那背后的真相和势力是自己乃至官府都无法掌控的,他甚至开始寄希望于那帮盗墓贼在盗完他们想要的东西以后能就此打住,因为他真正希望的是陵邑能保住现在的宁静与安稳,至于那帮人盗取皇陵背后真正的意图是什么,他甚至不想关心了。可是,进良知道,那帮非同寻常的盗墓贼冒此大险来盗掘如此多的帝陵,在事成之后绝不可能就此打住,接下来,一定是有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是在他们收齐所盗之物之后会继续进行的。在这一点上,进良无法欺骗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会是什么事,进良现在无从猜测,他只知道此事带来的影响绝非他们陵邑区而已,甚至很可能是整个大安朝进良越想心里越发毛,没想到几个月前自己的一次好奇会让自己趟进这淌“浑水”里,再加上高祖搬出自己的祖上孙广谦对自己用的激将法,进良现在心里纠结万分,他到底该真的就此停止调查回归自己该有的正常生活,还是继续调查下去直到查出幕后真相呢?“进良哥,进良哥?”
孙寿的两声喊声把进良从睡梦中叫醒,原来是昨晚自己身心俱疲想到一半就睡着了。“啊?”
进良醒了过来,脑子还是糊涂的,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声。“进良哥,你昨晚干嘛去了?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起,是不是去回春楼了?嘿嘿”孙寿打趣道,回春楼是陵邑里的妓院。“去你的!”
进良赶紧否认。“哦,我昨晚在隔壁酒馆喝了点酒,没想到喝大了。”
忽然又想起没跟孙寿解释自己晚起的原因,就又赶紧编了个借口。“进良哥,起来了就下去吧,这眼看快过年了,咱布庄生意越来越好,今天客人尤其的多,你下来帮着招待一下吧,嘿嘿”孙寿笑着跟进良说到。“哦,好,你先下去吧,我洗把脸就下去”进良回到。“好嘞!”
说完,孙寿就下去招呼客人了。洗漱完毕,进良就下了楼,今天客人着实的多,整个布庄大堂都站满了人,没办法,谁叫他们布庄的布料和衣裳款式又多又新颖呢。在布庄忙活了一上午之后,客人渐渐少了下来,转眼就到了午时,三个人忙了一上午早就饿了。没多会,酒楼送午饭的就提着食盒来了,来送饭的是酒楼另外一个伙计,年近五十,跟孙重父亲算是发小,自孙重父亲在世时就在酒楼做跑堂,光棍儿一个,年轻的时候净干些鸡鸣狗盗之事,后来被孙重父亲招到酒楼做跑堂的,也是希望他能安分一点,此人平时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还跟陵邑里的寡妇搞破鞋,所以在陵邑里名声不好,也不思进取,在酒楼做了十几年还是个跑堂的,本命叫周光,一般人都称呼他老周,但熟悉的人都称呼他周通识,因为陵邑里大大小小的事儿没有他不知道的。“孙掌柜的,我来给你们送午饭了,我们掌柜的跟我说以后就由我来给你们送饭,嘿嘿。”
老周一脸笑的跟进良说到,同时从食盒里往外拿着饭菜。“哦,好。”
进良只是简单地回到,因为他此刻又想起了赵登,心情又不自觉的复杂了起来,他甚至多希望当初那帮人能选择眼前这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人做内应,那样年轻老实的赵登就不会可是,那帮人怎么可能蠢到选择这样一个货呢?“老周,那以后都是你来送饭吗?等赵登哥从康陵回来也是你送吗?”
孙寿边吃边向老周问到,因为他也极不喜欢眼前这个人,他可不想天天在吃饭的时候见到他,倒胃口。“对!我们掌柜的说以后就是我来给你们送饭了,赵登以后也不在酒楼做事了,听我们掌柜的说,赵登准备以后就跟他娘在康陵过了,毕竟他娘俩在那边亲戚多,以后的生活上也能有人照应。”
老周答到。“哦原来是这样。”
孙寿听完之后心里还是蛮失望的。“行了,几位,我先回酒楼忙去了,你们先吃着。”
老周收拾完昨日的餐盘,装进食盒就告辞了。“进良哥,以后要再见到赵登哥可就难了。”
孙寿一脸遗憾的看向进良说到。“哦,是啊。”
进良敷衍地缓缓说到。“哎,那天也没机会给他送个行,怪可惜的。”
孙寿说完又继续吃了起来。“等下!”
进良近乎嘶吼的一声喊,吓得孙寿和赵利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扔了出去。“进良哥!你吓死我了!怎么了啊?”
孙寿一脸委屈的嗔怪到。“刚才你说什么?赵登辞掉了酒楼的差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进良用手紧紧抓住孙寿的胳膊,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孙寿问到。“啊!进良哥!你抓疼我胳膊了!”
进良这突然一抓让孙寿又疼又怕,手里的筷子这下是真的掉到了地上。“哦,哦不好意思。”
进良这才发现自己有多失态,便赶紧放开了孙寿的胳膊。“进良哥,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老周说的嘛,赵登哥辞掉了酒楼的活儿,以后他跟他娘亲就在康陵住了,以后就由老周来给咱送饭”孙寿边揉胳膊边说到。其实,进良刚才根本没有仔细听老周跟孙寿的对话,他满脑子都是赵登被杀一事,看到老周来送饭,心里更是复杂的很,就连刚才自己回答完孙寿的问题之后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个问题:孙重为什么要说赵登辞掉了酒楼的差事,以后定居康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