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主杀掉了无常鬼后,便将当时派出去抓人并幸存下来的鬼众一一严加拷问。 对他来说,这些人没能完成他派下的任务,影响了他练功,本就是死有余辜。鬼谷之中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人人自危。 就在这时,以秦怀章为首的武林中人也开始集结向青崖山出发。 李迩安怕重楼出手太过惹眼,便跟商量了下,只由她自己出面代表一下青燕山庄。并同时以青燕山庄的名义给朝中传了消息。 在李迩安和秦怀章等人抵达青崖山的时候,叶白衣姗姗而来。 他的出现,给那些因多年前那场恶战而一直惶恐的武林中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鬼谷一战,血染山河。 叶白衣将鬼主一剑毙命后,鬼谷众人便失了士气,趁乱四散逃亡。 两方交战,最怕士气溃散,他们这一逃,战力便更加不济,很快便被围绕着青崖山的武林中人包围剿杀。 青崖山风景其实不错。李迩安漫步走着,行至山崖边,见一红衣白发的女子正从容的站在那里,似身边那群起的杀戮声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想起温衍之前说起,那日鬼谷中一个红衣白发的女子在最后关头放走了他们。 秦怀章说那是鬼谷的喜丧鬼,原名罗浮梦,曾是霓光宫的少宫主。因大婚时被人抛弃而自此疯癫成魔,入了鬼谷。 他说起罗浮梦时,说她是个可怜人。 谷妙妙想起当年她和温如玉救治过那名女子,这便解释了为什么喜丧鬼会在认出温衍所用的秋明十八式后,忽然停手放了温衍和林一兮一马。 虽然当时关键时刻拦下林一兮,并重伤他的也是喜丧鬼。 但她若没有一念之仁放走林一兮和温衍。只怕那两人在当时是绝对逃脱不了的。 一饮一啄,自有因果。 李迩安知道,温衍在去青燕山庄前特意跟她和秦怀章说起此事,便是暗自希望他们能在遇到这人时,也一样放她一马。 察觉到李迩安的靠近,罗浮梦转过身来。 她已年近三十,因情伤而一夜白头的雪发并未削减多少她的姿容,这样一个人,在少年时必定是艳绝武林的。 她面色冷漠的看了李迩安一眼,道:“竟然这么快就打上来了,看来这次你们是做了很充足的准备了。”
她侧目看了一眼山崖,道:“我这一生,真情错付、情何以堪,身入无间、不可回头。 想不到,最后送我一程的,竟是个陌生人。”
李迩安道:“谷妙妙让我转告你,当初杀了霓光宫上下近百口人的,不是你。”
罗浮梦骤然抬眼惊愕的看向李迩安。 “你说什么?”
李迩安道:“你原是知道真相的,但有时候真相其实比谎言更加难以面对,所以你为了忘记这一切,便自愿到鬼谷,喝下了孟婆汤。 孟婆汤能让人忘机心中最执迷之事,这些年你忘记的到底是谁负了你,还是忘机了是谁害了霓光宫?”
罗浮梦捂着头,惊声尖叫,摇着头大喊:“你别说了,别说了!”
并转身头也不回的跳下山崖。 这时,一群人持着剑跑来,看见了罗浮梦最后跳崖的身影。为首的年轻人,抱剑对李迩安行了个礼,道:“在下清风剑派范怀空,李夫人,敢问刚才坠崖的那人可是十大恶鬼中的喜丧鬼?!”
李迩安看向那略带羞涩的清秀少年,点头道:“是,喜丧鬼已坠崖伏诛。其他地方情况如何,可找到那枚簪子了?”
范怀空道:“我师兄和高掌门他们已经攻上山去了。有叶前辈助阵,肯定很快能找到簪子。”
李迩安淡淡‘嗯’了一声,看着那范怀空不时的望向山崖下。 问:“看什么?”
范怀空摸了摸后脖颈,有些拘谨道:“李夫人,范某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有所不知,以往江湖那些人中,借着坠崖脱身的情况并不少。鬼谷中人奸猾成性,我怕那喜丧鬼虽然跳下山崖只是为了借机逃走。”
李迩安轻笑一声,抬手轻飘飘的对着地面一击,平坦的地面便顿时出现一个一尺见方的小坑。 “她不是自己跳下去的,是被我打下去的。你们去找找也无妨,不过恐怕找到的尸体会有些面目全非。”
范怀空一愣,退了几步,看向那小坑,有看向李迩安。虽然对方脸上带着笑容,但范怀空却本能的觉得对方有些不高兴。 自觉大概是对方不喜被他质疑。 毕竟听师傅说,高手都有些怪癖。 便连忙解释道:“前辈这一掌,那喜丧鬼定然没有脱身的可能。前辈,我师兄还在山上等我,晚辈先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便带着几个师弟匆匆行礼后便离开了。 罗浮梦因李迩安的话而离魂症发作,思绪纷乱,心理崩溃之下跳了崖。 但纵身一跃后,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托着到了崖下的一处凹槽小洞。落地之后便觉得灵台一清,许多因为孟婆汤而忘记的往事纷至沓来。 还没等她从记忆回笼的痛苦中彻底清醒过来,便听见崖上的人的对话。 听见李迩安的声音,罗浮梦有些迷糊,对方为什么要帮她。 是的,她本就不是一个十分笨的人。自身这短短一瞬的经历和现在耳边传来的对话,都让她清楚的知道,那个人在帮她。 清风剑派的人叫她李夫人,称她为前辈。 但罗浮梦却一时想不起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号人物。 范怀空的声音消散后,罗浮梦警惕的看向洞口。 果然下一刻,那名青衣女子便出现在了那里,逆着光向她走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李迩安道:“那日你在鬼谷门口伤的那人,是我的弟子。”
罗浮梦淡然一笑,道:“原来是这样。你是怕我死得太轻松,所以要把我关起来慢慢折磨吗?”
李迩安道:“你这想法有些偏激。我就不能是因为你放过了他,所以替他向你报恩?”
罗浮梦起身,拍了拍裙裾上的灰尘,道:“他受的伤有多重,我很清楚,他活不了。既然活不了,又谈何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