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来了之后,谢过了学校的老师,两人交代了一下情况,老师便离开了。 妈妈见了脑门上裹着一圈纱布的我,眼眶红了红,小心翼翼的将我拥进怀里。 她没有就我做得这件事情做出批评或表扬,只是心疼的摸了摸我的额头,问我:“还疼不疼?”
我笑笑,乖乖回答:“妈妈,不疼的。一就开始有点懵,现在早就不疼了。”
“小七长大了。”
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欣慰。我隐约觉得,她是支持我做这件事情的。便放下心来。 不过,她既然没有明说,我又不想让爸爸因为我的事情受影响,自然还是要编一个理由应付过去的。 便道:“爸爸生日快到了,我今天就是想去定个蛋糕,没想到经过那条街,被误伤了。”
妈妈点了点头,道:“我们小七真孝顺,小七受委屈了。”
我的伤其实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当头两棍打得额头有点淤青流血,没有影响到大脑。包扎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妈妈替我办了出院的手续,挽着我一起离开了病房。 出了病房,经过手术室,我看见了那群穿着申江大学校服的学生。 其中一个女生拿着带血的眼睛,我认出她正是当时跑进胡同的女生之一。她看见我,一直慌乱紧张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些,问我:“小妹妹,你醒啦?医生怎么说?能出院了?”
妈妈看着她,疑惑的问:“你是?”
我认出了那个女生的声音,对妈妈道:“妈妈,那些人打我的时候,是这位学姐挡在了我前面。要不然我可能还要再被打几下。”
妈妈连忙上前握住那人的手,道:“小姑娘,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小七。你叫什么名字啊?等我们家小七好点了,我肯定带着她去你家登门道谢。”
那人连连摇头,道:“阿姨,您好。我叫朱怡贞。你太客气了。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真正救了我和小七的人现在......”她说着,担忧的看了看手术室。 她的同学在一旁安慰道:“怡贞,别担心,徐老师肯定会没事的。”
我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妈妈,觉得事情有些麻烦。我也没有想到这次警察厅的人下手居然这么狠。 以往也不是没有暴力镇压的情况,但大多都是打几棍在不要害的地方,吓唬吓唬学生们。但这次,怎么看着像是下了死手。 手术室的等还红着,情况看着很是紧张。妈妈见这群人都是学生,便想着先去把医药费付了,却没想到,这个叫朱怡贞的女生,家庭条件似乎不错,随身带着的钱便已经足够支付费用。 朱怡贞见我还伤着,便跟妈妈说,让她先带我回家修养。 不过,妈妈还是带着我坐在手术室门口,坚持等到手术完成。在知道那位叫徐立文的年轻男子已经渡过了危险期后,才放心的带着我回家去。 回到家,爸爸见了我的伤势,便立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将在医院时,跟妈妈说的那个借口和爸爸说了以后。他便怒不可遏的说:“警察厅的这些人太过分了。平常暴力执法也就算了,居然还误伤无辜群众。 我倒要问问吴厅长,他的属下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说着拿起电话,便要去兴师问罪。 我做贼心虚,自然不想将事情闹大,便拦了一下,道:“爸爸,算了吧。谁让我正好那个时候穿着校服经过那里呢。 警察厅的人上街打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是我太不小心了。所以才被误伤了。跟他们说理也说不清楚。还是算了。”
爸爸硬气道:“伤了我陆优鸣的女儿,这件事情绝不能这么算了。”
不过,电话到底是没打。 因为妈妈说:“你还是消消气吧。俗话说秀才遇到兵,跟警察厅的那些人,有理你也说不清。要是到时候人家倒打一耙,说你女儿是参加示威游行活动的抗日分子。 对她对你的影响都不好。”
爸爸叹息一声,道:“哎,什么时候抗日竟然也成了反动分子。”
他怜惜的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又道:“小七,你的那个恩人。明天在家休息一天,后天爸爸陪你去看看。 毕竟帮了你一把,我们一家人还是得去正式道谢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妈妈也道:“嗯,听说是申江大学的助教,估计经济条件不怎么宽裕,这次伤得不轻,好一阵子都行动不便呢,我看我们得给他请个专业点的护工帮忙护理一下。”
“嗯,婉宁,这件事情你安排一下。”
我心想着今天朱怡贞的表现,估摸着即便爸爸妈妈不出手,这位明显富贵人家的姑娘也绝不可能让她的恩人孤苦伶仃的留在医院里。 毕竟,那徐立文说是我的恩人,但谁都清楚,他当时要救的人是朱怡贞,只是朱怡贞又刚好站在了我身前。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没有他挡着,我跟朱怡贞估计都悬了。 思索了一下,便对爸爸道:“既然还要请护工,那就明天去吧。省的耽误事儿。我其实没什么大碍。”
爸爸坚持让我先去睡一觉,第二天再看看情况。 直到第二天看见我确实没什么问题,便打了电话去请假。 谁知,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了医院之后,原本的计划便全盘改变了。 我们到的时候,朱怡贞已经在那里了,她给徐立文带了自家熬的汤,两人正在一边喝汤一边聊天。 徐立文见到我爸爸出现的那副表情,那眼神,虽极力隐藏,但也难掩闪烁和惊讶。 而我爸爸也在看到徐立文之后,就立刻打断了我妈妈说要请护工照顾的话,只是将带来的水果放在床头,十分客气的说了句谢谢,便坐在一旁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期间他们各自找借口将朱怡贞还有我和妈妈都支出了房间。 妈妈因为爸爸的工作性质,习惯性的不对他的决定做出质疑。 朱怡贞也因为徐立文的救命之恩,对他丝毫不报怀疑。 但我却因为他们俩的微妙表情而有所狐疑。出门时我转头从门缝里看了他们一眼,两人脸上客套地笑容已经不约而同的严肃了起来。 联想到朱怡贞参加的活动和可能隐藏的身份,我几乎可以确定徐立文多半是我爸爸的同事。 而他的任务,就是要接近朱怡贞。 所以爸爸才会忽然打断妈妈说要请护工的话。 也难怪以往明明只是虚架子的警察厅这次竟然下了这么大的狠手,原来竟是为了安排一出英雄救美。 而爸爸之所以不高兴,除了他对一切并不知情外,大概更多的是他不悦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牵连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