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军曹在前面带着,后面十几个鬼子押着,月松他们被夹在鬼子中间,一路上不让随便张望,不允许互相交谈,就这么完全在交通壕中走了二十多分钟。月松默默地数着总共走了多少步,根据步数再判断走了多远的距离。虽然冒着挨打的危险,月松和仁先还是时不时抬头看看四周,目测一下山头的高度,山峰之间的落差,植被中具有标志性的几百年的大树,岩石中外形奇特的峰峦,虽然不能像军事地图的测绘者做得那么精准,但回去之后,就能大致勾勒出日军要塞的轮廓图。火力配备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兵力部署还不太清楚,地面上的鬼子人数并不多,大多数鬼子估计在地下掩体里。走到一个比较大的碉堡时,军曹突然停下了脚步,用日语跟一个军官在对话,他们不知道的是,月松是能很轻松听懂他们对话的内容的。“大尉。”
军曹立正敬礼。“这些是什么人?”
大尉问。月松没抬头,但是听到军曹称呼此人为大尉,那么应该就是在蝴蝶泉被自己打得狗血淋头的真锅大尉了,此人是松山要塞守备部队的二把手,地位仅次于金光少佐。“报告大尉,山下发现的中国溃散士兵,奉金光少佐的命令,抓起来送到修筑工事的工地,做劳工。”
军曹答道。“溃兵。那可都是士兵啊,不可不小心,路上也不能让他们到处张望。”
真锅命令道。“嗨。”
军曹答道。真锅走过来了,从脚步声就可以判断出来,真锅大尉的脚步声很沉重,看来真锅是个壮实的鬼子。“抬头。”
真锅站在仁先的面前,算真锅还有点眼光,估计是发现了仁先的领导气质,猜对了仁先可能是溃兵的头儿。仁先抬起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看就是老兵油子。“八嘎。”
随着真锅这一生呵斥,“啪啪”两个耳光就打到仁先的脸上了,仁先被扇得满腔怒火,可还是忍住了,低下了头。真锅很满意仁先的反应,因为真锅不允许敌人在自己面前高昂着头,他喜欢的是顺从,是逆来顺受。“军衔,职务。”
真锅用生硬的中国话问仁先。“中士军衔,班长而已。”
仁先答道。真锅又抬腿踢了仁先一脚,仁先假装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站起来。”
真锅吼道。仁先赶忙爬了起来,一天多不吃饭的那种无力,还真不是演出来的。真锅看着仁先努力地爬起来,站得笔直,虽然手脚都有些发抖,不过这让真锅很满意,这才应该是他想象中的中国军人该有的样子,这也才是一个溃散的士兵该有的疲惫饥饿没有斗志的样子。“嗯。”
真锅满意了,又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罗月松,停下了脚步。月松把头压得很低,身子也弯曲着,好像站都站不直的弱鸡一样。真锅抓起月松的手,果然不出意料,真锅在看月松手指呢。“军衔,职务。”
真锅又问。“下士,步枪兵。”
罗月松故意带着颤抖的强调,腿弯儿也在发抖。“射手吧。”
真锅问。“算不上啦,老套筒打不远,也打不准,还经常卡壳。”
月松尴尬地笑着,一脸的不自信。“中国的步枪,跟帝国的三八步枪怎么能相比,怪只怪你生在中国,哈哈。”
真锅很满意月松的回答,月松很满意自己的表演欺骗了真锅。真锅对六个中国溃兵进行了一番观察和讯问之后,感觉不到他们身上有太多军人的气质,觉得跟帝国军人相比,简直就是不像话,不过这正好满足了真锅的虚荣心,于是真锅很高兴地命令军曹带着这些中国溃兵继续前往工事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