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乔喜欢吃虾,水晶虾饺、肠粉里倒是包有虾仁,但她吃了几日有些怀念那种要剥壳的新鲜大虾。
在尖沙咀的小吃街寻觅了一会儿,她选中一家走了进去。巧了,这家店的菜单上有脆皮大虾,橙黄橙黄的,看起来十分诱人。
余乔点完自己想吃的东西,把菜单递给赵云开:“看看你想吃点什么。”
赵云开翻来翻去,皱眉道:“怎么办?我最想吃的这上面都没有。”
“你还真挑剔,那什么都别吃好了。”
“我能回酒店再吃夜宵吗?”
“酒店有啥好吃的?”
“酒店有你啊!”
余乔恍悟自己方才被调戏了,一边羞红了脸,一边拿起桌上的菜单对着他的脑袋敲了一下:“你都在想什么呢?”
“嘘!别打我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他其实蛮喜欢看她因他急红脸的模样。
余乔白他一眼:“你才是家丑!”说完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补充道,“还有,谁跟你是一家人?”
“年轻人,眼光要放长远点,未来总归是一家人的。”
“不好好说话,这顿餐你埋单。”余乔一贯有女性独立的思维,哪怕和他谈恋爱后,也坚持aa制的原则,这还是头一回她主动让他埋单。
“我给我……”“未来老婆”四个字到嘴边,愣是被赵云开收回去了,最终说出来的成了,“女朋友埋单应该的啊。”
他此刻非常愉悦,因为在他看来,她让他埋单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如果关系足够亲密,哪儿会计较那么多啊。
等到脆皮大虾上桌,余乔拿起筷子伸向盘子里诱人的大虾,正准备大快朵颐,孰料赵云开说:“等一下!”
“干吗?”余乔不解。然后,她眼睁睁看着筷子底下的大虾被赵云开拿走了。
“你刚才不是说不喜欢吃的吗?怎么抢我的虾?”余乔不满了。
赵云开不理她,默默地低着头,认真地剥着虾壳。
“好吧,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吃其他的虾。”余乔将筷子伸向盘中另一只虾,结果筷子刚碰到虾,又被赵云开半路拿走了。
她正准备生气,没想到下一秒,一只剥好的虾递到她的嘴边。
不会吧?他刚刚抢走她的虾并不是抢给自己吃,而是为她剥去虾壳?
她之前本想数落他,此刻刚好张着嘴,准备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很快,她的嘴就被那只虾填满了。
她吃着他剥好的虾,内心被突如其来的甜蜜填满了。
她的少女心扑通扑通在跳,简直幸福感爆棚。这震撼力丝毫不亚于今天在迪士尼乐园的感受啊!
他完全没注意到她如同坐过山车般从最低点上升到最高点的心理感受,还在埋头认真地剥另一只从她筷子下抢走的虾。
他有一双漂亮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双手拥抱过她,温暖过她,揉过她的发,此刻,这双手正在很专注地剥虾。
余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还是头一回发现:原来为女朋友剥虾的男人这么有魅力!
“怎么忽然发现你长得还挺帅的。”余乔眼里充满爱意。
“才发现啊,这是公开的秘密。”他大言不惭地说,然后将手中剥好的虾塞到她嘴里。
她心满意足地吃完虾,说:“真是奇怪啊!以前同学那么多年我都没觉得你帅过。”
“你那时候太肤浅,大概只觉得喜欢的韩国歌手帅吧。”
“歌手只是偶像,不是那种喜欢。”她那时候心里有个喜欢的人,苏陌年。现在回想起当年在杭州发生的一切,她也不再感觉难过和遗憾了。
关于一起旅行的定义已经变成她和赵云开的香港之行,不再是她和苏陌年的杭州时光。
正在发生的旅行故事始终更鲜活,未来将变成更宝贵的回忆,覆盖在原有的回忆之上。
一直到酒店门口,余乔还在感叹:“今晚的夜宵太好吃了!尤其是脆皮大虾,简直是人间美味!”
“也不看看是谁给你剥的虾!”赵云开撇撇嘴。
“明明是厨师的功劳好吗?”女人总爱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是感谢的,嘴上却不承认。
上了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闭合,赵云开说:“明天就要离开这儿了,忽然有些舍不得。”
“我也是。”她说。
“真希望有台时光穿梭机,回到我们刚来香港的那天下午。”他说。
“我也是。”她说。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因为他们竟然如此心照不宣。
“待会儿你回房间做什么?”他问。
“收拾行李。”她说。
“要不要我过去帮你收拾?”他小心翼翼地问。
“好啊!”
没想到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他的心欢快地跳跃起来。
其实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名为收拾行李,实际是想要和她独处的时间久一些。
一进房间,余乔开了灯,从床头柜底下拿了两双简易拖鞋过来,丢了一双给赵云开,然后坐在床头换鞋。
“看这样子,你是想要留下我。”赵云开边换鞋边说。
“想得美!我是考虑你走了一天路也累了,穿拖鞋舒服点。”
“嗯,我没看错人,有当贤妻良母的潜质。”
余乔换好鞋,弯腰打开行李箱的密码锁:“快来帮我整理行李吧。轮到我来考察你有没有贤惠的品质。”
“读大学时,我的床铺可是宿舍的明星床铺,最干净整洁了。”
“说得好听不如实际行动。赵云开同学,开始干活吧!”余乔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好的,余乔同学。”赵云开蹲下身,着手帮她收拾行李箱。
“我说就出来几天,你居然带了这么多东西!”赵云开看着横七竖八摆满了一行李箱的东西,惊叹道。
“女人出趟远门当然要做好充分准备,漂亮衣服得带吧?配套的鞋子和包包得带吧?化妆品得带吧?打扮得美美的,才不会辜负大好美景。”余乔振振有词。
“你带这些可以理解,但是怎么还带了吹风机?酒店里不是有吗?”
“我的吹风机更好用啊!”
“好吧。敢情你这不是在旅行,而是在搬家。”
赵云开为了更合理地利用行李箱的空间,开始把她的物品重新归纳整理。
余乔则将散落在桌上、床头柜的零碎物品收过来,一一递给他。
没想到赵云开还挺会收拾东西的,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物品都收纳进行李箱,甚至因为规整有序,行李箱还留出了一点空间。
“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落下没有?”赵云开问余乔。
“就差卫生间的洗漱用品了,那个我明天早上用完再收拾。”
“看看衣柜里呢?”赵云开叮嘱。
余乔打开衣柜瞧了瞧,里面挂着昨晚洗完的内裤和胸衣,用手摸了摸,已经干了,她收下来,朝行李箱扔过去:“还好你提醒我了,不然这点小物件就要落下了。”
余乔本想把衣服扔到行李箱空出的那一块,结果却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赵云开——内裤掉落在他的手心里,胸衣砸中他的额头,然后顺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唇缓缓地滑下来,滑到行李箱里。
赵云开只觉得鼻端有股清香飘过,也不知是香皂的味道还是余乔的味道。瞬间,他的心跳加速,脸也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朵根。
余乔本来略觉得尴尬,吃惊地捂着嘴,心呼“完蛋了”。但是,当她看到赵云开面红耳赤、一脸懵懂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我不是故意的!”她憋住笑,飞快地跑过去将他手上的内裤拿走,放到床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煞有介事地说:“我教你叠内裤的方法,这样叠放抽屉里不怎么占空间。”
赵云开的视线飘过来,看她坐在床边认真叠内裤。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余乔欲言又止。
“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你们男生每天会换洗内裤吗?”
“……”赵云开委实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见赵云开一脸窘迫的样子,余乔说:“肯定不换洗对不对?怪不得叫‘臭男生’。”
“我不臭,不信你来闻闻?”赵云开一本正经地说。
“拒绝!”余乔毫不留情地说。
“我真的不臭,我不但每天换洗内裤,我还每天都洗澡。”赵云开强调。
余乔再也憋不住了,狂笑起来,他为自己辩解的样子要不要这么可爱啊?
“你刚才不回答,我还以为你一周换一次内裤呢!”
“你问的是‘你们男生’,而我只能代表我个人,不能为男生这个群体发言。毕竟大学宿舍里确实有人一周才换一次内裤。”
“我们换个话题吧,讨论了半天‘内裤’,会不会太低俗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这个话题的。”
“……”怪她咯?
“蹲了这么久,感觉腿都麻了。你拉我站起来。”赵云开说。
“委屈你的大长腿了。”余乔伸手拉他。
孰料,他刚站起来,她就被他顺势拥入怀中。
“不行!你作弊!”余乔表示抗拒。
“刚才拿内衣砸我的人才算作弊吧?我都来不及提防。”他狡辩。
“内衣那么软,又砸不伤你。”
“我觉得是史上最强武器,因为我的心被砸中了。”
“……”一听这话,余乔的心瞬间酥了,不再挣扎,只是小声提醒他,“窗帘还没拉。”
他松开她,她以为他是去拉窗帘,没想到他径直把灯关了。
“你干吗?”灯一灭,余乔有些不安,心想:清晨那个梦莫非是预兆?
“屋子里黑了,外面就看不到了。”他拉着她的手走到落地窗前,“还能看到窗外的风景。”
窗外高楼林立,灯火阑珊,维多利亚港最美的便是夜景。
他从她背后拥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鼻尖在她耳边厮磨,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肌肤上,她的心不由得微微颤抖。
“你好香!”他低声说。
“我还没洗澡。”
“不洗澡也香。”
“我又不是香妃。”
“你是香香公主。”说着,他在她颈间贪婪地深深地嗅了一下。
余乔觉得他们完全不像是刚谈两个月恋爱的人,倒像是相爱多年的情侣。两个人亲密就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以她的食指为笔,在落地窗上写了一句话。
“你写的是什么?”她问。
“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啊!”
“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别得寸进尺啊!”
“我哪里有‘得寸’?这才叫‘得寸’。”说着,他扳正她的身体,将她轻轻推到落地窗上,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撑在她的头顶,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这是昨晚“窗帘咚”的升级版“窗咚”?他还蛮浪漫,会活学活用。
他的唇舌极具攻击性,在她口中攻城略地,余乔感觉自己快招架不住了,内心腹诽:她的内衣算什么武器,他的舌头才是武器好吗?柔软又有力量。
等他停下来,余乔突发奇想道:“会不会吻着吻着,玻璃碎了,然后我摔出去?”
“当然不会。不然你试试看?”说完,他又吻了上来。
什么叫得寸进尺?这就叫得寸进尺!余乔心说。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余乔的心声,她的电话突然响了。
“我的电话!”余乔说。
“能不接电话吗?”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这么晚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急事,我还是接一下。”余乔丢下一脸扫兴的赵云开,走到桌前拿起电话——是妈妈打来的!
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赵云开别说话,然后边接电话,边去把灯开了。她觉得灯亮了,方便她从刚才暧昧的氛围中走出来。
“刚刚你在做什么,怎么过这么久才接电话?”余妈妈问。
“大美女妈妈,我刚刚在洗手间洗脸、敷面膜,我要听美女妈妈的话,每天做好保养。”
“今天怎么嘴巴这么甜?”余妈妈有些吃惊,余乔也不是没在她面前撒过娇,但还是从前上学缺零用钱的时候才来这一套。
“随您。您长得甜,您的女儿自然也甜。”
“啧啧!少来!你和同事的香港之旅怎么样啊?这两天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是不是乐不思蜀了?”
“挺好的。我们去了海洋公园、迪士尼乐园,很好玩。”
“怎么去的尽是小孩子玩的地方?”
“因为我永远是您的小孩子啊!”
“在外面要学会照顾自己知道吗?”
“知道啦!”余乔在和妈妈聊天的空隙,瞥了一眼赵云开,发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表情有些局促。她刚才只是让他别出声,没让他别动啊!这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