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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沉默,耿浩然笑说:“这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儿风声都不透?”
陈麓川笑一笑,“没多久,磊哥结婚那天。”
耿浩然只觉背上浮了一层冷汗,上回陈麓川的表现已让他心生疑惑,没想到这会儿竟然真坐实了。
要是陈麓川早有意思,自己灌完黄汤说的那几句玩笑,岂不是生生将他们耽误了这么多年?
他不敢开口求证,这会儿瞅着陈麓川平静的脸,简直如坐针毡。
好在陈祖实开了口,笑说:“原来是林家那丫头啊,不错不错,多年前的老邻居了,也是缘分。”
耿浩然一听,更不得了了,还是青梅竹马。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自己无心之下造了多大的孽。
他坐不住了,给陈麓川斟了杯茶,“麓川,替你高兴!以前有些事儿……总之不多说了,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陈麓川没说什么,笑了笑,将这杯茶一饮而尽。
耿浩然坐下许久,仍觉冷汗涔涔。
又闲聊一阵,冯楷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一眼,笑说:“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冯楷去了很久,迟迟未回。
耿浩然看一眼时间,尴尬笑道,“你们小坐一会儿,我出去找找。”
剩了父子两人,陈祖实笑说:“上回在归元寺,就瞅着你俩不尴不尬的。”
陈麓川笑了笑。
陈祖实想了想,“这丫头倒也不错,就是性格太文静了。”
陈麓川看他:“那您支持吗?”
“既然是你自己选的,我肯定支持,就怕……”
“您先别告诉我妈,她这关要慢慢过。”
陈祖实笑道:“她要知道,非得吵翻天不可。”
“到时候您可得站在我这边。”
“这……精神上我是当然是支持你的。”
言下之意,要老婆发起威来,可顾不上什么父子情分了。
陈麓川忍俊不禁。
陈祖实说:“有空把林丫头叫出来吃顿饭。”
陈麓川应下。
静了片刻,陈祖实仍是止不住好奇,“你俩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她我不知道,我挺早的。”
“多早?”
陈麓川想到那年自牌坊下穿过的娉婷身影,“嗯……高中吧。”
陈祖实笑了,“你这小子……”
坐了片刻,耿浩然和冯楷一道回来了。
冯楷全不似方才陈祖实谈生意时那般从容,这会儿神情焦灼,甚有些慌乱。
他抬了抬手,看了看挂在腕上的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笑说:“陈先生,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我这会儿得去处理一下。”
陈祖实说:“没事,今儿也差不多了,以后再聚。”
耿浩然和冯楷又连声道歉,结了账,将陈家父子送去停车场。
陈麓川先没急着发动车子,问陈祖实,“您觉着这两人能合作吗?”
“你大学同学虽然有点毛毛躁躁的,还算是个实诚人。
他那位老表就不行了,有点心术不正。”
陈麓川笑说:“这您都能看得出?”
“我做生意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他们的公司恐怕早亏成窟窿了,说是已经平了债务,实际怎么样可不好说。”
“您看见冯楷戴的表了吗?”
陈祖实哼一声,“华而不实,只会搞派头。”
“既然这样,就算了吧,您也不缺这点钱,不用趟这趟浑水。”
两人达成共识,正要走,忽听见后面传来激烈争吵的声音。
陈麓川往后视镜里一看,是耿浩然和冯楷。
两人没走远,这会儿耿浩然撸起了袖子,指着冯楷破口大骂:“……你他妈拉了屎连屁股都擦不干净,这么好一机会……”
冯楷气短,恼羞成怒,“那我他妈怎么办?
我要这会儿不去解决,她闹到你表嫂跟前……”
“她敢闹吗?”
……
陈祖实蹙了蹙眉,听不下去了,关了车窗,“真是一堆腌臜事。”
陈麓川立时想到去年头次跟耿浩然和孙磊碰头时,耿浩然说过的话,越发觉得反感,“走吧,送您回去。”
陈麓川在家吃过晚饭之后才回自己住处,晚上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给林阅拨了个电话。
这些天,如果不在林阅家过夜,总要跟她电话聊一会儿天。
根据情况,时短时长,短则半小时,长则无上限。
有一回,林阅聊到半途睡着了。
他那时正好在跟她讲一个软件的编程思路,结果讲完那边毫无反应,喊她名字,只听见悠长沉缓的呼吸声。
他也就听了好一会儿,方才挂了电话。
今天她语气有些低落,听来不甚有精神。
陈麓川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有点累了。
静了片刻,她忽说:“我今天擅自做了件事,没跟你商量。”
语气神神秘秘的。
陈麓川笑了笑,“好巧,我也是。”
林阅好似起了点儿兴致,“你做了什么?”
“你先说。”
林阅坚持,“你先说。”
“好吧,”陈麓川妥协,“我把我俩的事,告诉我爸了。”
那边静了一瞬,失声道:“名字也说了?”
陈麓川笑了,“还能不说名字?”
“我就没说……”
陈麓川一愣,“你也说了?”
“告诉我妈了。”
陈麓川也跟着沉默了一瞬,心里不免觉得高兴,虽然没说明白身份是个遗憾,可要说了,恐怕这会儿已然沸反盈天。
那边喊他名字,又问:“那……那陈叔叔怎么说?”
陈麓川忍不住逗她:“你猜。”
“他肯定劝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陈麓川笑说:“你未免对自己太没信心了。
我爸说很好,回头请你吃饭。”
“真的?”
“当然。”
那边笑了一声,沉默几秒,再次犹豫开口,“……那你呢?”
“我什么?”
“你……觉得我怎么样?”
陈麓川顿了顿,认真答:“很好。”
“具体点。”
陈麓川又想了想,“跟你一起,觉得很踏实。”
那边静了良久,轻轻一笑,“困了,我先睡了。”
道了晚安,挂断电话之后,陈麓川突然隐隐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说错了话。
马上就是五一休假,在这之前,依然是无止境的加班。
两人虽在一个办公室,然而真是忙得半点独处的时间都没有。
撑过这几天,就是柴薇结婚的日子。
婚礼当天,还没天亮林阅就起床,去柴薇家里集合。
草草吃了顿早饭,两人换衣化妆做准备。
上午八点,王谈沣那边前来接人。
浩浩荡荡十余人,塞完红包后,霎时将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柴薇的鞋子早藏了起来,王谈沣找到了才能将人接走。
素日极为严肃正经的新郎官,这会儿急得抓耳挠腮,整个屋里翻遍了,仍然只寻到一只。
眼看着快到了出发时间,王谈沣将手里鞋子往地上一丢,直接将床上的柴薇一把抱起来。
女方家属急忙去拦,“不准走!这不符合礼数!”
王谈沣仰头看着怀里的柴薇,“你跟不跟我走?”
大家笑得前合后仰,“你是娶亲还是抢亲啊?”
话音刚落,从柴薇裹起来的裙摆里掉出另一只鞋。
忙忙乱乱的,去男方家里行完礼,一行人出发去酒店,准备之后,在门口迎宾。
临到中午,林阅在人群里看到了陈麓川。
他穿着正装,身形挺拔,格外的风姿清举。
柴薇压低了声音,凑到林阅耳畔笑说:“要不我跟你换套衣服?”
陈麓川到了跟前,跟柴薇和王谈沣握了握手,目光却不由朝林阅看去。
这身伴娘礼服,实际效果远比照片上更好。
她化了淡妆,这会儿面上含笑,越发显得清婉动人。
柴薇不由开玩笑道:“我就说不该订这套衣服,早上迎了百来号客人,就没有一个多看我一眼的。”
林阅掐她一把,低声笑说:“你别瞎说。”
“陈麓川,你先赶紧把她领进去,让我风光一下。”
说着,手勾着林阅的腰,将她往陈麓川跟前一推。
林阅忙说:“我还得陪你迎宾……”
“也快开席了,没几个人了,你先进去歇会儿吧。”
林阅无奈,抬头看陈麓川一眼,小声说:“走吧。”
她鞋跟有些高,大厅里地面光滑,不由有些惴惴。
陈麓川立即将她腰一揽,“慢点走,小心。”
到了休息室,林阅拿了瓶水,拧开浅浅喝了一口,“原来结个婚这么累。”
陈麓川在化妆镜前的扶手椅上坐下,笑看着她:“柴薇都没喊累。”
“她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当然跟打了鸡血一样不知疲惫。”
陈麓川看着她,目光渐深,沉默片刻,出声喊她:“林阅。”
林阅看他,浅笑,就是不应。
陈麓川伸出手,沉声说:“过来。”
林阅陡觉心脏猛得一跳,莫名就敛了呼吸。
她缓缓两步走到他跟前,低声问:“怎么……”
话音未落,手臂被一抓,一拽。
她脚下失去平衡,身体一歪,整个便朝陈麓川身上倒去。
陈麓川一手捏着她的腰,使她不至于往下滑,另一手捏住了她的下颔,低头吻下去。
初时温柔,渐而用力掠夺。
她舌尖被攫住,与他纠缠,片刻便觉呼吸不畅,脑袋里轻飘飘的,并不想停下。
片刻,陈麓川松了手,轻喘一口气,仍是紧盯着她,目光极深,似要看进她的眼底。
仿佛深渊,或是漩涡,林阅莫名移不开目光。
陈麓川缓缓抬头,手指捏住了她的耳朵,轻轻摩挲。
他嗓音有些哑,“你这身衣服很好看。”
“是么。”
林阅声音发颤。
“嗯,”陈麓川顿了顿,凑到她耳畔,沉声说,“……当然,我更希望你穿另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