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真是恶毒!
武决明很想这样指着时扉的鼻子骂,但他没有这个底气。
时扉基于自己的利益开出条件,想换取对自己更有利的局面,这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给出的条件太好,让自己无法拒绝,却又耻于接受,所以才纠结至此,心生怨念。
纠结再三,武决明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做了决定,“我拒……”
他话还未完,一柄长剑剑锋已经贴上了他脖颈,持剑的时扉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似乎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武决明有些懵地看了眼时扉身后,小山一样的雷鸣炎虎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它方才站立的地方,躺着一张泛白的符纸。八壹中文網
显然,刚才的雷鸣炎虎并不是真身,他被时扉被耍了。
但此时此刻,得知真相之后,武决明在被人戏耍的愤怒之前,更觉得松了一口气。
“你赢了。”
武决明将时扉一直在等的话说出了口,收剑入鞘,抵开了脖颈上锋锐的剑锋,看着时扉的狭长凤眼里掺着被戏耍后愤恨的冷,以及对自己心智不坚受人耍弄嘲讽的笑,“师兄真是好手段。”
“承让。”
时扉收剑,对武决明的讥嘲报之一笑,“面对无法拒绝的诱惑而做出拒绝,你已强过了许多人。只是须得谨慎,不要因一时心神所扰,而放松对外的警惕。”
“受教。”
武决明若有所思地敛下了眼,不咸不淡地向时扉拱手全礼,在众人的阵阵奚落嘲讽,以及对时扉的口诛之中,从容退场。
裁判黑着脸宣布了时扉获胜,冷冷地瞪视时扉一眼,冷哼着甩袖而去,留下一句,“投机取巧!”
只有时扉若无其事地走下擂台。
方才还对时扉骂骂咧咧谴责的看客们,在时扉下场后反而收敛了口舌,纷纷避瘟神一样让开路,躲到人后才继续对着时扉的背影奚落。
时扉嗤笑了一声,回头朝着身后的众人嘲道:“你们若有本事拿出两千贡献点来收买人,我定敬你们一声好汉!”
说罢,在众人神色不一的窃窃之声中,时扉大笑着离去。
出了演武场,时扉却止了笑,快走两步跳上了正打算御剑离去的武决明的飞剑。
飞剑一沉,武决明惊诧地一回头,见来人是时扉,掌心聚起的灵力才消弭于无形。
纵然时扉刚刚摆了他一道,他自知因由还在自身心智不坚,倒也对时扉没多少怨怼,只是时扉这突然的举动却叫他不解,“师兄这是何意?”
“我有事要去贡献堂一趟,但云白峰里云莱峰太远了。”
时扉好似压根儿没看见武决明脸上的拒客之意,说得是理所当然,“我又不会御剑,你正好顺路载我一程。”
武决明嘴角一抽,提醒他,“云台峰与云白峰在相反方向,并不顺路。”
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着后牙磨出来的。
但时扉却好似未觉,“你顺路去云白峰兜个风,正好就当散心。”
按捺着直接将时扉从飞剑上踹下去的冲动,武决明再次委婉拒绝,“我明日还有比赛,需得早点回去准备。师兄不妨另请人捎带,或者以雷鸣炎虎代步也未为不可。”
“那样的大妖兽放出来代步,我怕我控制不住,它把我从半空中摔下来又接住地当球耍。”
时扉的这番自嘲,虽让武决明有些意外,但也没能让他改变主意,“师兄可以另请他人捎带。”
“我信不过他们。”
时扉直言不讳,“刚还一群人围着我骂呢,谁知道他们半道上会不会耍小心眼子,故意把我丢下去,伪装成我意外身故?”
对于时扉突然的对人警惕,武决明额上青筋一跳,提醒他,“按理,我应当是最想这么干的人。”
时扉看了他两眼,摇着头笑道:“你真有这份决断,在台上也不会陷入自我矛盾,连我近身都发现不了。”
“事实上,刚刚我也没能发现师兄接近。”
武决明老实坦白,“师兄修为高深,有意收敛气息的话,我等实难觉察。”
时扉状似恍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所以你都跟我说了半天话了,为什么不再多浪费点儿时间,顺路捎带我去一趟贡献堂呢?”
武决明额上青筋又是一跳,愣愣地瞪着耍赖的时扉看了两秒,到底是选择保持自己的风度,按下了将人直接踢下去的打算,载着时扉去了贡献堂,只是一路将速度拉满,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看着刚下飞剑的时扉踉跄了两步,他才觉心里那股恶气痛快了一点,正想告辞,却又被时扉一把拽住了。
“师兄还有什么事?”
武决明秉着君子的风度压着火气礼貌一问,虽然他觉得自己不该问。
而事实也证明他不该问。
“我听说你手里有一份固本培元的丹方?”
时扉的问话让武决明一怔,看着时扉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别误会,那位丹峰弟子没有泄密,我也不是有意打探。”
时扉松开手,向他解释,“我在秘境里得了一株灵草,那日是去找丹峰的人帮忙炼制丹药的。等人的时候,却恰好听见了你们的话。”
武决明看不出时扉有说谎的迹象,却也不想相信刚还诓骗了自己的人,“所以师兄是想交易我手中的丹方?”
“差不多。”
时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承认了,“之前听木师弟就说过,我曾在修行时走火入魔,导致修为倒退。下午与白师妹一战,更是伤到根本,修为跌至元婴初期。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多做一份丹药,交易给我。”
武决明有些惊讶于时扉的坦诚,“师兄就不怕,我将你受伤的事宣扬出去,对你不利吗?”
对于武决明的疑问,时扉却笑了,“多大点儿事?就算你不说,也总有人会替我宣扬出来。就算没人到处嚷嚷,他们自己难道会猜不出来吗?”
武决明没想到时扉竟会对自己说这些,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甚至觉得时扉如今全然没有从前的孤高,而变得泼皮无赖、诓人耍诈,也是被逼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