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跟我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林立夏走近了陈华问道。
陈华看了看她顿了一下说道:“我当时来到房门外的时候门是关着的,我敲了很久的门里面也没反应,我以为是小宇故意不开门,一气之下就踹了门进去,哪知道一开门就看到小宇……那个样子,我吓得要命,所以赶忙就去找先生了。”
“也就是说当时你踹开了门以后就跑开了?”林立夏突然低下了声音说道。
陈华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林立夏突然一笑:“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凶手当时还在那个房间里呢?”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那就是说……?
“是陈华放跑了凶手?”一旁低着头沉默的梁付开口大声说道。
林立夏又摇了摇头:“那如果并不存在什么密室之说呢?”
路远缓缓地看向林立夏试探地说道:“当时的情景都是陈华描述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真实的状况,也有可能根本是陈华一手设计的?”
陈华闻言猛地看向了路远,怒不可遏地说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杀小宇?”
“为什么?”梁付马上接了口,“你这话说得倒是好笑得很,你和小宇是什么关系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你!”陈华怒极,“难道你和小宇的关系就好吗?”
“停!”林立夏走到了他们中间喊了一声,“现在还不是吵的时候,我只是推测而已,推测。”
“这位公子,”一直沉默着的先生突然开了口,带些怀疑地说道,“不知公子对破案这方面有经验吗?”
林立夏闻言一愣,可立即反应过来,极其悠闲地摇了摇头:“没有,但是家父是一名捕快,我自小耳濡目染,虽谈不上精通,但必要的细节还是懂得。”
此话一出,厅内其他几人都看向了林立夏,只仲良和苏纶两人稍稍移开了视线。这人说谎话还真的是面不红气不喘啊。
先生听她这么说明显是松了一口气,面上带上了欣喜:“那小宇这件事情公子定会帮我们调查清楚的吧?”
“啊?”虽然林立夏确实有探究的心理,但先生这话一出口就叫她备感压力,她干笑了声,“其实,先生,我也不能断定谁是凶手啊。”
先生叹气地摇了摇头:“公子要是不帮我们调查的话,等官府的人来了之后也只会是一个意外事件的结论,小宇那孩子实在是可惜了。”
林立夏不禁转头看向了白布盖身的小宇,明明昨天还是那么有精神的一个人,今日却成了这个样子,他本该是前途无量,却被人生生扼断了生命,她又想起家中那伤痛欲绝的村长,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先生,我只能尽力而为。”
她并不是现代的福尔摩斯,也不是现实中的柯南道尔,她只不过对于华生描述中的福尔摩斯世界感到着迷,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有关恐怖灵异的悬疑小说刺激下心灵,破案的看得确实不少,加上她本身就注意细节,看出小宇的死有蹊跷也不足为奇,但要是真正的破案……
林立夏有些分神地往别处看了看,却恰好看到仲良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平稳而踏实。
仲良是在告诉她,不要怕,有他在。她突然觉得心底有了一丝头绪,不再那么忐忑不安了。
“那么现在先请几位公子都出去吧,我有事情要问下先生,仲良留下就可以了。”林立夏礼貌地朝他们笑了笑说道。
几人听了以后分别看了其他几人一眼,转身纷纷离去,而那本应该也消失的苏纶却仍站在原地不动。
林立夏瞥了他一眼,却正好对上他故作无辜的双眼,她直接忽视了那人,转头看向了先生:“那么先生,我想问一下刚才那三人和小宇的关系怎么样?”
先生点了点头开了口:“刚才和你一同进来的那个少年叫路远,是小宇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那脾气冲动的则是陈华,向来和小宇感情不好,而另外一个则是梁付,他平时总是受到小宇的嘲讽。”
“也就是说三人之中陈华是最有杀人动机的,况且当时他也是发现小宇的第一个人,所以他的嫌疑最大。”林立夏缓缓说道,“小宇早晨的时候都是提早来私塾的吗?”
“其实小宇、路远、陈华和梁付是我最得意的四个学生,四个人都非常刻苦,其中小宇和路远每天早晨都会早别人一个时辰上私塾。”
“而今天路远因为娘亲的身体不好所以没有来。”林立夏记起路远曾和别人解释过,“路远的母亲身体不好?”
先生叹了口气:“路远的爹十几年前和别的女子私奔,丢下了路远的娘亲和路远,而他娘为了抚养他都去干些男子干的活,有一天就出事了。他娘后来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路远服侍,路远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即使是这样也没有抱怨过。”
“那梁付呢?”
“梁付生性胆小,就因为如此老是被小宇讥讽,小宇很看不起梁付,觉得他根本没有大男子做事的气度。梁付每次都气得跳脚却不敢顶撞。”
林立夏慢慢踱起了步子:“那先生,关于秋试?”
先生想了想说道:“秋试啊,本来我们这村子是在梁付和小宇两个人之中挑选的,可梁付被小宇讽刺得自动放弃了机会,我们又找到了路远和陈华,可是他们两人也都说不参加。”
“哦?这么奇怪?那为什么陈华和路远都不参加了呢?”
“陈华这人对功名这些本来就不大执着,而路远则是放心不下家中的娘亲。”
林立夏觉得真是越来越混乱了,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到最重要的:“先生,你说当时房间里有摔碎的杯子是吗?”
先生点了点头:“是的。”
“先生,那杯子的碎片呢?”林立夏急忙问道。
“我早就让人打扫了,易公子这是?”先生有点不懂林立夏的着急从何而来。
林立夏解释道:“先生你想,若当时小宇被人抓住猛然往桌角上磕,如果小宇有能力反抗的话,那肯定不会一击就中,而小宇额上的伤口只有一个,也就是说小宇当时肯定被下了药,那杯子里的水肯定有问题。”
说完林立夏脑中闪过了路远的一句话,心内迷雾似乎被拨开了一点。
“先生,我想问一下,这几个学生中谁最有大将之风?”林立夏想了想开口问道。
先生思索了下:“如果真的说大将之风的话,恐怕就是路远了吧。”
林立夏心中有些伤感又有些愤怒,事情真的和她想的一样吗?
“先生,我们出去看一看吧。”林立夏脑中闪过了和路远在一起的场景,心底越想越是阴沉。
仲良看向林立夏的眼底多了一分认可,而苏纶则是越来越显得深沉。
林立夏和先生他们一起来到了聚集着学生的大厅内,学生们热烈地围着那三人问着问题,而那三人除了路远都是一脸极欲逃避的样子。
林立夏低声在先生耳边说了一句:“先生,还是叫刚才那三人回到西房吧。”
先生点了点头,面朝学生们开了口:“陈华、梁付和路远,你们都跟我来西房吧。”
三人闻言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跟着他们一起回了房。
门被关上,林立夏用眼神来回扫视着眼前的三人,最后停在了路远的身上:“路远,小宇是你杀的吧。”
肯定的语气,带着无奈。
旁人闻言都是大惊,路远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易公子,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误会我了,但是我和小宇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毋庸置疑,凶手是趁陈华去找先生的时候逃走的,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林立夏心底还是佩服他的镇定的,可是那一抹佩服却掩不掉心底深深的无力:“杀小宇的人当时冷静地看着血从小宇的头上涌出,直到沾满了他的整张脸,他可能双手根本没有一丝颤抖地替小宇绾着发,小宇那时候或许还没死,他惊恐地看着害他的人,双唇颤抖却无力说出一句话,凶手慢慢欣赏着小宇的挣扎,随后将他扔在了地上,自己则是蹲了下去收拾着茶盏的碎片。”
林立夏走近抓住了路远的手举了起来:“然后,很不小心地割到了自己的手指。”
她转过身继续说道:“我当时问先生那茶盏还在不在,可问过以后就发现自己犯傻了,那凶手是何等精细的一个人,会将有迷药的茶盏还扔在原地?”
“我左想右想,陈华和梁付都不像是那么沉稳的人,而你,路远,”林立夏倏地回过头看向了路远,“你明明那么紧张小宇的安危,那时候和我来找先生的时候却还是有礼地敲了门,得到了先生的允许才进来。”
“你明明是小宇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对于小宇的死却显得镇定过了头,正常人该是上前质问陈华吧,可是你没有。你很稳定很自信,可你的漏点就是你太镇定了。”
林立夏叹了口气:“路远,我佩服你有大将之风,却看不起你的不敢去争,你若是真想要秋试那个名额,为什么不和小宇争却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不去争?”哪知原本对林立夏的话毫无反应的路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极其低沉地说道,“你说我不去和他争?”
路远抬起头朝已经愣了的众人笑了一笑:“难道我不想去争?可我拿什么去争?我那在床上瘫痪的娘?还是,我想杀死娘亲的事实?”
说完这一句,那本来温和老实的人竟显得有丝阴森。
林立夏闻言猛然止住了步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