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的马卓妍,化着淡妆,穿一袭墨绿长及脚踝的印尼民族风长裙,外罩一件米黄色貂毛披风,清新淡雅的立在眼前。
看到武三八故作夸张的表情,刚刚还淑女味十足的马卓妍一下恢复本性,和他笑闹起来。
马卓妍带二人前往的“手抓饭”餐馆,离酒店不远。
出租车拉着他们七弯八绕的跑了十多分钟后即到。原来,这是一家中国傣味饭馆,店面不大,但生意看上去很好,里面坐满各种肤色的人。
人们围在各自桌前,各取所需,大块剁颐,店内气氛热闹非凡。
落座后,马卓妍点了餐馆的特色菜:傣味火锅、手抓全席。
武三八开了一件黑啤,三个人就着满桌的菜肴吃喝起来。吃到一半,马卓妍拿起盛放在竹篾簸箕里的一只香椿鸡翅,迷醉了眼,说道:“你们不知道,这个菜是我表姐的最爱。据说是她小时候吃过最好吃的食物。只可惜,她现在吃不到这东西。”
“这有啥遗憾的,赶明儿叫上她,我们再来吃一次不就得了。”武三八一边啃着一只鸡大腿,一边粗枝大叶的答道。
“可表姐她不在这里呀。不过,我从小就崇拜她,她很厉害的。要是你们能去我的家乡棉兰市,见到她就知道了。”
“你表姐又不是你,我们见到你,就极好极好了。”这时候,啃完鸡腿的武三八借说话之机,手又伸向另一只鸡翅。
只不过,这鸡翅没入他的口,而是被他放在马卓妍的餐盘里。
见他看着那姑娘一个劲傻笑,要她赶紧多吃点的憨样,庄峤当然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也不便点破,便接过话题:“明天我们去一趟展馆就回国,看来和你那表姐无缘了。”然后,看看夜已深,三人均吃饱,他便起身结帐,准备打道回酒店。
出了餐馆门,夜风中有些醉意的马卓妍,突然心血来潮拉过一个路人,以“手抓饭”餐馆为背景,给他们三人来了一张合影。
回到酒店,庄峤手机上收到马卓妍发来的合影照时,趟在床上的他已睡意朦胧。看着照片上偎在他和武三八之间的那姑娘,一脸娇嗔样,庄峤便感概了一句:“这喝过酒的妮子,看着就不一样啊,像只出水的蟠桃。”
要是他知道这只蟠桃,接下来遭遇到的厄运,他宁愿没有遇见她。
第二天,早上醒来有日出。
庄峤打开房间阳台门,金色的阳光瞬间灌满整个屋子。感觉今天应该有个好天气,希望能有好运,早一点见到那东西。
庄峤心里祈祷着,发现睡在邻床的武三八还在嘟嚷梦话,翻了一下身又继续睡过去了。
他抬腕看了一下表,八点四十分,离和马卓妍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便抬脚蹬了蹬武三八露在被子外面的大腿:“醒醒,太阳晒屁股了。”见没动静,他紧着又来上一句:“马卓妍来了。”
“在哪?在哪?”听到马卓妍的名字,憨声震天的武三八一骨碌坐起来,迷瞪着双眼打量起周围:“她来了?”
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喊门声。
还真是马卓妍!
武三八大惊,忙用被子捂住半裸的身子,大叫道:“别进来,我还没起床。”
“真是,我又没房卡。”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涑的庄峤,听见外面马卓妍低语了句,侧头看了一眼惊弓之鸟般的武三八,笑着进了卫生间。
武三八在心里“吁”了一声。
还算好,刚才只是个春梦,要是让这家伙知道让他梦遗的梦中人,就是门外站着的那姑娘,非得让他耻笑他一辈子。不过,对偶遇上的马卓妍,武三八以前经历的花们、蝶的,全都一下黯然失色。
听见两个大男人在里面磨磨蹭蹭,门外站了一会的马卓妍丢下一句:“你俩个快点,我在大厅里等你们。”说完,“蹬蹬蹬”着脚步离开了。
楼下大厅里,庄峤见到马卓妍的第一眼,禁不住眼睛亮了一下,更不用说武三八。后者直勾勾的眼神,简直能把面前的姑娘,给活活生的吞下去。
站在大厅落地窗下的的马卓妍,被投射进来的阳光笼罩着,整个人包裹在一层金辉里。
走近些,庄峤发现她今天化着更精致的妆颜。
一身耐克纯白带粉色边的运动服,足蹬一双红色耐克跑鞋,微卷的褐色头发扎成一个轻松活泼的马尾辫。浓密的睫毛,清澈的瞳孔,性感的嘴唇,小麦色的皮肤,都给人一种健康活力的感觉,无时无刻都在透露着一种别致的美。
难怪武三八,都看痴了。
两个人走近后,差点流出哈喇子的武三八,被马卓妍脆生生的声音惊醒了:“我说二位,你们怎么比我这小女子还磨蹭。现在都九点过三分啦。”说着,她举起手腕上的表,朝两人晃了晃。
庄峤一眼瞥见,那是块极其眼熟的珍藏版劳力士女表。
这款式的男表,在他十八岁的成人礼上,又是叔叔又是父亲有着双重身份的庄之鹤送过一块给他。只是价格昴贵,他很少戴出来。
看见马卓妍腕上的这块名表,倒让庄峤对她之前说的穷学生说辞,生出些猜忌。不过,没关系,也就这一面之缘,或者说只是上午去堡丹私人展馆的这段时间,事情一办完,他们还急着回三江市呢。
这样想着,庄峤就催着马卓妍带路,赶往那家私人展馆。
三个人坐上一辆出租车,往市郊的方向疾行一段后,穿过了一个街心花园,他们在花园口下了车。然后,再步行十几分钟后,武三八终于看见那家红墙黄瓦的私人展馆。
在他雀跃起来,庆幸完成任务的同时,他们身边走着的马卓妍看上去却有些落寞。
其实,这两个男人又哪会知道她心里藏着的小秘密。
一大清早,她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化好的妆容,对庄峤来说,似乎都没怎么在心。在来的这一路上,倒是喜孜孜的武三八,一直跑前跑后对自己没话找话,而她在意的庄峤,对自己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
不过,优秀的男人都是骄傲的吧。只要喜欢,就好。
马卓妍安慰着自己的时候,三个人的脚步已来到堡丹展馆大门口。
由于时间尚早,展厅里只有廖廖几个游客。
庄峤扫视一遍后,发现这只是一家带有拍卖性质的小型展览馆。就在他担心着那半截青铜铠甲的命运的时候,兴冲冲的武三八已把他带到当初的那个展位前。
看见上面陈列着的展品时,早有过心理准备的庄峤,倒不觉有多意外。
唯有武三八,看到展位是只明代镂花瓷瓶时,瞪得似铜铃的眼睛仿佛呆滞了。后来,他们从馆长嘴里得知,半个月前,那件藏品就被人以高价买走。
在展馆逗留了好一会,除了探知这半截青铜甲是从古玩市场的散客手中收购的外,其它概无讯息。
走出堡丹展馆,失落中的庄峤决定去当地古玩市场再碰碰运气。
本来还想着就此与两人分别的马卓妍,灰暗的心情马上明亮起来。
对庄峤的提议,她举双手一百二十个赞成。
况且旁边的武三八,也在跃跃欲试着。
庄峤当然知道,像武三八这种在古玩界“跑道儿”的,各地古玩市场就是他们的战场。
向着古玩店奔去的三人,任谁都没料到,马卓妍的恶梦才刚刚开始。而庄峤,就此拉开生死一线的序幕。
位于雅加达市郊的坤甸古玩一条街,是当地最热闹的古玩交易场所。
三人到达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
来逛古玩市场的客人很多,人们图的这里是印尼古货品齐全、开眼长见识的地方。毕竟这个坤甸古玩街,在国际古物市场上也能算个份儿。
“最早这里是个旧货市场,早期这一带是民间自发聚集形成的地摊儿市场,后面才逐渐发展成今天的规模。你们看,即便现在这里看上去非常的繁荣,也还是有棚挡夹杂的地摊,还有以前批发市场的模样。”
这时,向庄峤二人介绍着这个古玩市场的马卓妍,兴许是话说得多了,有些口干,她拧开饮用水瓶盖,喝了两口后,继续说道:“不过这里好东西确实也多,无论数量还是品种,你见过的没见过的、想到的想不到的,基本都有。但真正能淘到真品的,那就得靠买家的眼力和运气了。这里应有尽有的文玩器物,字画、饰品、陶瓷、金银细软、票证钱币等,全都一应俱全。”
一边走,一边浏览着周边众多玲珑满目的庄峤,看到一直走在身边的马卓妍,又停下脚步,往喉咙里又灌了两口水,忍不住笑了:“今天你这导游我们算是找对人了。你的这些解说词,真让我怀疑你不是学医的,而是跟他一样‘跑道儿’。”
顺着庄峤手指方向一看,马卓妍看到跑到他们前面去的武三八,两只手正举着一把类似短刀的东西,迎在阳光里细看,不禁跟着笑起来:“我确实是医生啊,要不,给你号号脉象,让你感受一下你们中国中医的博大精深。”庄峤听她把汉语说得如此通俗化,含笑向她伸出了拇指。
“不过,来这里,好多时候是陪我爸来的,他喜欢这里的古物。”马卓妍又被充了一句。
“老峤,你们赶紧过来,发现一个好东西。”不远处的武三八见两人停下来,忙冲他俩招手。
原来,武三八发现的是一个铜刮脸刀架,样子古朴大方,工艺精湛漂亮。
庄峤一看上面的注册商标ever-ready,知道那是二战期间来的印尼。
武三八一听,立马杠上了。碰巧这摊主也是个华人,最后双方以人民币五百元成交。付完款,把旧刀架像宝贝一样揣进兜里后,感觉像捡了漏儿的武三八,欣喜中没敢忘记庄峤之前交给他的使命,随即拿出那张草图,问老板见没见过那半截青铜铠甲。
细看之后,对方摇头。
三人失望的离开,继续在古玩市场里溜达。
直到他们转到一家店铺后,事情才有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