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倾注了他们所有的情感。注视与等待,挣扎与依赖,还有最终走到一起的来之不易与珍惜。
放开何渡时沈瑜听到稀稀零零的掌声,他转头,是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摄影师,沈瑜看过来时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把手举得更高了。
沈瑜也笑起来。此前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如此坦荡。
可现在的感觉就像凛风吹过湖面,朝阳照耀大地,满怀幸福,无所畏惧。
其他摄影师也受到鼓励,过来跟他们两个打招呼,并且提出拍摄的请求。
人物会赋予风景照片灵魂与故事性,更别说沈瑜和何渡是一对同性恋人,又个顶个的上相。
沈瑜挺不好意思地答应。
日出的时间很短暂,两个人决定手牵手在冰上走走,摄影师们拍成什么样就各凭本事,沈瑜起初很不好意思,走路都有点顺拐,何渡搂着他肩膀说:“放松点,你就无视他们。”
“你很淡定哦。”沈瑜偏头看看泰然自若的何渡,“经验很丰富?”
“倒也没。”何渡笑起来,“但是来拍白水寺的摄影师还是挺多的,你懂吧。”
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拍摄结束,何渡还主动营业了下,拉着沈瑜做了几个亲脸拥抱之类的pose,沈瑜羞耻的不行,但还是挺高兴地照做。之后有几个人上来搭话,何渡留了自己邮箱,说拍好的照片可以发给他。
聊天得知这几位摄影师是一个爱好者团队,来克什克腾旗旅拍,白天沈瑜和何渡干脆跟着他们一起,看过被白雪覆盖的草场,又到冬歇期的村落去看了看。
夜幕再次降临。
何渡的动作很生疏也很温柔,动作轻到像沈瑜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器。起初沈瑜有些不舒服的时候他甚至流露出放弃的意愿,还是沈瑜把他拉下来亲吻才得以继续下去。
但这种轻柔随着两人的契合,很快被狂热取代。
沈瑜起初看着他,后来抬手挡住了眼睛,浅红柔软的唇微张,声音断断续续发着颤,这种呢喃呓语般的叫声让何渡几乎失去理智。
他紧紧抱着沈瑜,胡乱吻着他汗湿的脸颊和嘴唇,一次次地说着:“我喜欢你,宝贝,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叫人宝贝的都是渣男。”沈瑜喃喃地说,“因为叫宝贝的时候不会弄错名字。”
何渡的动作短暂停顿,手指微微用力在沈瑜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印记:“我确实不会弄错名字,因为我的宝贝只有你一个。”
沈瑜勾勾嘴角,逗引着何渡吻上去,他们继续,爱意和快乐疯狂般占据了何渡全身每一寸感官,他随着动作一次次对沈瑜表白,想到哪个爱称就喊哪个,“我喜欢你沈瑜…我爱你…我只爱你宝贝。”
。
何渡紧紧抱着沈瑜,浑身汗水,皮肤滑腻地粘连在一起难分难舍,沈瑜手指陷进何渡发间,唇下意识地落在何渡喉结上,蜻蜓点水般一下一下啄弄。
“我弄到你肚子上了……”沈瑜有气无力地说了句。
“没事。”何渡说,空气中弥漫着黏腻腥甜的气味,不太好闻可他很喜欢,这是一种证明,他耳边仿佛还响着沈瑜低喊自己名字的声音,这种感觉无论什么都无法与之交换。
在这之前何渡一直觉得,只要一直跟在沈瑜身边爱着他自己就是幸福的,可在得到沈瑜的真正回应之后他才明白,幸福还有另一种形式。
这种幸福让他整个心都变的柔软,让他时时有流泪的冲动,让他也想在这个人面前任性,不只是成为沈瑜的依靠,也想依赖沈瑜,需要沈瑜,想要被他爱着。
就像现在。
“你不嫌脏我还嫌你脏。”沈瑜有气无力地踹了他一脚,“快出去,我要去洗。”
“我抱你去。”何渡说,他给沈瑜裹上件外套然后把沈瑜抱起来,看着沈瑜脖子上留下的深深浅浅的印记,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你是我的人了,宝贝。”何渡捏捏沈瑜的手。
“嗯……”沈瑜疲惫地嘟囔了一声,抬眼看看何渡,“我一直以为我早就是了呢。”
——
他们在达里诺尔逗留了两天,几乎忘却了这里以外的一切。忘情地流连在雪原上,忘情地拥抱接吻,忘情地……
离开那天是小年。一大早,各种各样的祝福微信塞满了沈瑜的消息列表。
“我们回去?”何渡问。
“回哪儿?”沈瑜忽然一阵愁绪,他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
“回学校。”何渡说,“我申请了留宿这次。”
“哦嚯?”沈瑜抬眸,“某人还未雨绸缪的申请了留宿?”
何渡笑了笑:“我怕你又跟家里打架没地方去,要说未雨绸缪勉强也算是吧。”
于是他们返程,回去的路上并不着急,就边走边玩。
他们用了两天时间先回到小城,因为何渡的东西还在白水寺,车也得还回去。
“其实也不用永远离开这儿。”回到熟悉的街道上,何渡打量着沈瑜的表情说。
“是啊。”沈瑜笑笑。
车开到东山脚下,本来何渡预备直接走盘山路到停车场,沈瑜却一眼看见山道边上停着几辆警车,警灯闪烁着,给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何渡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脸色也变得不是很好看。
“我感觉……有点问题。”沈瑜侧头看着何渡,小心翼翼地说。
何渡抿了抿嘴,熄火开车门:“我们先上山。”
有警车的地方就少不了围观群众,沈瑜和何渡挺费力地拨开人群,沿着山路往上冲,一路上心里慌得不行,沈瑜不住在心里祈祷白水寺可不要出什么事情。
但他们俩都知道,东山又没有什么游客,警车停在这儿,90%是跟白水寺有关。
到了白水寺,远远看见山门外有几位警车,在外面围着一大坨围观香客,何渡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他快步冲上去,沈瑜也赶紧跟在后面,慌得不行。
警察疏散着周围的人群不让靠近,山门也被堵死了,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何渡记得要炸了,随便抓了个香客问:“里面怎么回事?”
“警察在抓人呢!”那大哥立刻回答道。
“……我知道在抓人呢。”何渡无奈地强压火气,“知道是抓谁么?寺里的师父?”
“小兄弟你的认知很有错误,寺里的师父功德无量,怎么可能被警察抓。”香客看了何渡一眼,一副你天资愚钝的样子,摇头叹气。
何渡简直无语,但这句话也让他稍微放下心来,他笑了下问:“那您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吗?”
那香客探头探脑地左右瞧了瞧,招招手示意何渡和沈瑜靠近过来,三个脑袋凑在一起,香客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他们是来抓一个包工头的!”
包工头?
沈瑜一愣,何渡却敏锐地眯起了眼睛。
“姓吴的包工头?”何渡问。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那香客连连点头,“小兄弟我忽然想起来了!你是白水寺里的人吧!我见过你!”
“嗯。”何渡淡淡回应了香客突然的攀谈,继续问,“您知道为什么抓他?”
“好像是有人举报他敲诈勒索。”香客说。
何渡略一沉吟,吴凡干的这些恶心事儿说是敲诈勒索也不为过,但他最擅长擦边球,就算报警也没什么大用。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香客又把声音更压低了一倍,声音很小很小地说:“据说,我这个就是听说啊,敲诈勒索只是捎带的,最主要的是他强j幼女!”
何渡一个激灵,身边,沈瑜猛地掐了一把他的手。
沈瑜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他原来还以为是寺里的师父们忍无可忍举报了吴凡,但是……强j幼女?
这是沈经国干的吧!只有他知道这件事还要整吴凡了!
他简直无力评价沈经国的所作所为,如果他是沈夏,沈经国来这么一出那自己估计连杀了他的心都有,羞耻到爆炸。就算整件事中自己的身份都保密,也肯定会成为很深的心理阴影。
沈瑜拉着一脸懵逼的何渡离开人群,感觉自己三观尽毁,他给何渡简单讲了下自己的推测之后,何渡也张口结舌。
“这人图什么啊?”何渡愣了半天之后问道,“他搞吴凡是为了沈夏好吧,可是这种行为本身对沈夏的伤害不比吴凡都大么?”
“好在他不怎么喜欢我。”沈瑜心有余悸地看着何渡,要是沈经国真把自己也当成心肝宝贝,不惜用这种手段来整何渡的话……不敢想不敢想。
“可能也不只是喜欢的问题,是控制欲。”何渡想了想之后说,“沈夏平时很听他话吧,出个这种事儿,他肯定觉得是奇耻大辱。”
沈瑜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也许沈经国真正疼爱的不是沈夏,而是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女儿。谁知道呢,就算真是这样也不关他沈瑜的事了。
何渡带着沈瑜从后门进了白水寺,白水寺里有点躁动,有些年轻些、心境还没有那么淡定的僧人好奇地往前院去。
何渡随便抓人问了下,得知因为吴凡是在白水寺被抓的,敲诈勒索的事又和白水寺有关,二师父正在配合警方调查。
“我们去见大师父。”何渡说。
“见他干什么?”沈瑜有点心虚。
“我也不知道。”何渡说,“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总得跟他们解释才行。”
大师父正独自坐在佛像面前冥思。迈进佛堂的时候,沈瑜心里一阵紧张,有种拱了白水寺的白菜还要拎着白菜耀武扬威的感觉。
何渡带着沈瑜一直走到大师父身后五步,垂首而立,一语不发。沈瑜偷眼看他,何渡垂着眼,看得出他心里既紧张又歉疚。
大师父听到响动,转过头,看到是何渡和沈瑜,他也没露出惊讶之色,只是慈眉善目地施了一礼,口宣佛号。
之后大师父温和地看向何渡说:“回来了?”
何渡没回话,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