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严亦疏第一次接吻。
虽然说他初中的时候整天泡在夜店里,但是其实他并没有接过吻。他看过很多人接吻,听过不少的经验分享,但是这些现在全部都在他的脑海里消失的一干二净。
严亦疏大脑一片空白。
靳岑的唇轻轻碾过他的,带着烟草气息的吻一触及离,并没有停留很久,但是却已经足够让严亦疏感觉四肢酸软发麻。
酥意从脊椎骨一直往上爬,在他的脑海里炸出了一串火花。
这个吻很短,短到严亦疏还没有能做出反应。
安全通道里的气氛安静凝滞,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带了些沙哑的喘息,靳岑看着严亦疏,眼神晦暗又深沉。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心里不仅没有产生抗拒反感的情绪,甚至还有一股欲望在不停叫嚣着。
严亦疏正在看着他,男生脸上白皙的皮肤此刻好像染上了傍晚铺满天空的红绯,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睫毛好似都被濡湿了一点,说不出的勾人。
他好似还沉浸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
靳岑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跳得越来越快。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腔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严亦疏的声音。
男生看着他,缓过来了一点劲儿,眼神瞧着好像还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严亦疏不敢置信。
他居然被靳岑给亲了。
亲到靠着墙,手脚发酸发麻,简直是有坠他疏哥的一世威名。
他强撑着自己的表情,收住心里那砰砰乱跳的小鹿,对靳岑说:“岑哥,怎么样,好亲吗?”
靳岑听到这话,故意抿了抿自己嘴唇,用平静淡定的语气回复道。
“还可以。”
……
还可以?
严亦疏简直要气笑了。
他虚张声势地叉起腰,本来想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奈何身体实在是有点过于发软,他只能靠着墙借一点力。
“你试出什么来了?”严亦疏问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紧张。
靳岑此刻看起来和那天在night撞到他的时候的样子有点像。
褪去了平日里高冷学霸的面皮,底下露出了几分戏谑和蔫儿坏。
靳岑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目光在他的脸上游移着,就是不说话。
爱说不说!
严亦疏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力气回来了,起身就想走。
但是靳岑却像一座山一样挡在了他的前面。
严亦疏往哪个方向走,靳岑就往哪里跨一步,故意堵住他的路。
“行,你想干嘛。”
严亦疏服气了。
靳岑盯着他,走廊的灯是声控的,过了一会儿没有声音,就自动暗下了。
幽暗的走廊里,从窗户处撒过来一片窗外的月光。
皎洁的月光如同银色的波光,粼粼叠叠地泛在树梢,又在地面落下细碎的斑点。
靳岑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我感觉,小严老师当男朋友应该也还可以。”
男生的声音和月光一样令人沉醉,低沉而磁性。
严亦疏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他抬头看向靳岑,撞入了靳岑一双盛着无数情绪的眸子里。
严亦疏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靳岑在说什么。
他下意识地“操”了一声。
靳岑被谁下降头了吗,这么主动?
他看着靳岑,语气不可思议地问道:
“岑哥,不是吧?你也是gay?”
……
这风景真是给他煞完了。
靳岑挑了挑眉,抱着手臂看着严亦疏,一字一句地说。
“是不是gay我不知道,但我挺想搞你的。”
“让我搞吗?小严老师。”
小严老师:……
严亦疏更加震惊了,他瞪圆了眼睛地看着靳岑。
——搞,当然搞。
不搞不是中国人。
夜风疾跑在空旷的街道上。
许青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里,严亦疏出门前已经给了他房子的备用钥匙,微信和他讲了一声,和靳岑先离开了沸点。
现在是凌晨两点,离开酒吧街以后,北城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公路上还有车流在穿梭,行人道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严亦疏和靳岑都穿着一身黑,两个人走在路上,像是俩杀手。
冷风扑头盖脸地吹过来,把严亦疏一身燥意给吹了个透心凉。
两个人中间隔了半米,谁也没说话。
尴尬。
浓浓的尴尬气息弥漫在无人的街道上。
刚刚在沸点的时候还冲头上脑互秀骚话,你搞我搞恨不得下一秒就去开房一样,结果情绪上来,一激动,真的走出了沸点,在街上被吹清醒以后,两个人就默契地拉开了距离。
主要是也不能真的去开房啊。
严亦疏把卫衣的帽子给套上,拉绳拉到最紧,就露出了一双眼睛。
靳岑低着头,专心地在踩砖缝。
好像刚刚“让我搞吗”不是他说的一样。
这他妈要怎么办。
酒没喝几口,怎么就上头了呢?
都怪许青。
严亦疏品着自己和靳岑这尴尬的气氛,不知道这个一波三折的夜晚该如何收场。
严亦疏闷闷的声音透过衣服,和风声一起吹过靳岑的耳朵。
“岑哥,现在怎么样。”
靳岑做事情向来是谋虑周全的,今天一冲动做了这种事情,他自己也有些烦躁。
听到严亦疏询问,靳岑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指。
“去网吧通宵。”他说。
……
严亦疏听出来靳岑的退意,在心里冷笑一声。刚刚不是还拽天拽地的吗,怎么现在就要去网吧了。
严亦疏立刻决定给自己找回场子。
他保持着和靳岑半米远的距离,从嗓子里冷哼了一声出来。
“不是搞我吗?去网吧搞?岑哥玩这么刺激啊。”
……
靳岑脚步顿住了。
他看向严亦疏,目光幽暗。
“那你家我家,还是去开房?”
严亦疏听到这话,心里不仅没有怯意,反而气焰还更高了。
靳岑这死鸭子嘴硬的人,说得好像他经验多丰富一样,疏哥还能怕了这种虚张声势的人?送个礼物都会紧张的纯情少男,好意思和他飙车。
他看着靳岑,从牙缝里挤了俩字出来。
“你家。”
基地内。
打开门,客厅一片昏暗,只有阳台处有隔壁楼的光,照亮了一小片地板。
靳岑和严亦疏走进去,里面生日派对的布置已经拆掉了,恢复了客厅原来的样子。
陈毅和祁杨都不在。
“去打夜篮了。”靳岑看见严亦疏搜寻的目光,解释道。
两个人沉默地走上二楼,进了靳岑的房间。
靳岑的房间干净有序,一个人坐在床上,一个人坐在凳子上,互相看着,还是隔了老远。
房间里实在是太过安静。靳岑身上的冷冽的木调香味在这狭小的环境里更是浓郁,这种助人平心静气的香味让两个人刚刚不停上窜的热血都往回涌了。
不像在沸点,躁动震耳欲聋的音乐、暧昧动人的灯光、窜鼻勾引人的香气都能让处在环境里的人受到感染,放大心中的邪欲,做出些平常不会做的事情。
两个人虽然在路上都激了对方一波,但是说实在的,现在都有点打蔫儿。
严亦疏沉默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尊严,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岑哥,所以你是要和我处对象?”
……
靳岑人生何尝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只觉得再多说一个字都能要他的命,刚刚在沸点里好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
但是坐在他椅子上的男生,垂着头,那截雪白的脖颈又在他眼前直晃悠,让他不禁想起了那次严亦疏在他房间睡着的情形。
想得他刚刚才平静不少的心又开始乱跳。
想抽烟。
靳岑此刻虽然努力保持一副淡定的模样,但是其实心里早就乱了阵脚,实实在在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人。
他沉默了半晌,最后“嗯”了一声。
这声虽然不大,但是在寂静的房间里还是格外明显。
至少严亦疏听见了。
男生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的。
严亦疏看着蹙着眉低头坐在床上的靳岑,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照出他隐约的轮廓,本是锋利俊朗的脸,此刻都平添几分温柔。
他的心里突然软了一块。
给他送零食的靳岑,叫他小严老师的靳岑,说在他身后的靳岑……给他在火机上刻一棵小树的靳岑……在沸点吻上他的靳岑……
这些靳岑,和眼前这个红了耳朵,皱眉低着头,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靳岑重合,把他的心踩得又酸又涩。
他捏紧了椅背,又松开。
严亦疏缓缓直起身子,凑近靳岑。
男生身上的清冽香味萦绕唇齿,严亦疏看着靳岑的眼睛,轻轻地在男生的唇上啄了一下,就好像盖了一个章。
他说:“恭喜你,靳岑同学,从今天起持证上岗吧。”
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就连月光都要融化成了蜜糖。
客厅里突然传来了陈毅的大叫。
“老大!回来了吗!我们给你带了宵夜!!!”
“客厅灯都开了,应该回来了吧?”
……
操。
严亦疏立刻缩了回去,手忙脚乱地摸口袋,摸了半天发现自己没把眼镜带出来。
刚刚才被允许持证上岗的靳岑同学脑袋里晕乎乎的,一团浆糊,只知道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严亦疏焦躁地踱步。
陈毅拎着烧烤打开房门,眨了眨眼,愣住了。
房间里,靳岑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卷子,而他的小严老师则坐在凳子上,戴了个口罩,向他挥了挥手。
他迟疑了一下,才恍惚地打招呼。
“小严老师……好?”
“你好你好。”严亦疏故意把声音变得自然一些。
他找不到眼镜,眼疾手快地在靳岑桌子上拿了个一次性口罩,幸好冬天每个北城人都必备口罩,不然真的车祸了。
“小严老师这是……”干啥呢?
陈毅惊了。
这都三点了,怎么岑哥不睡觉,和小严老师在房间里呆着,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靳岑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摆出一副“干你屁事”的冷酷表情,语气淡淡地说。
“我们在期末复习,你要一起吗?”
严亦疏配合地举起手中的练习册。
“嗯,正在复习物理的必修一。”
……
陈毅僵硬地放下烧烤,转身出去,给他们带好了门。
苍天哪。
北城一中要出双状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