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壮汉里,走出来一个畏畏缩缩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黑衣服,短头圆寸,身高一米七五左右。
他显然是心虚,低着头不敢朝刘姨的方向看。
刘姨年纪虽大,但不花眼,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刘小磊的半张侧脸,气得浑身发抖。
刀疤脸见状,大约是看在季槐序的面子上,示意灰蛇撕开了刘姨嘴上的交代。
刘姨不可思议的看向不远处的孩子,“刘三?是刘小磊吗?你……你个傻孩子……小磊啊,你怎么能带着外人来挖自己家院子呢!”
说起来,刘小磊是个可怜孩子。
他自小懂事就没了妈,村子里有说是当妈的生下他就疯了,也有人说他把自己亲妈克死了。
总之,刘小磊自记事起,就跟着不靠谱的爸生活。
具体怎么不靠谱,全村人传的版本都不一样,有人说刘小磊他爸赌博,好好的家业,田地赌输就去偷,刚开始还小偷小摸,后来便大偷大摸,自然就被逮进局子里了。
还有人说,刘小磊他爸总跟人打架,经常喝了酒就打,出去拉帮结派,回来鼻青脸肿,这还不算完,要是在外面受了气,就拿刚十来岁的刘小磊出气,总之,后来也是犯了事儿,被逮进局子里去了。
但唯一确定的是,刘小磊他爸进局子那年,他才十二岁。
家里的亲戚早就得罪光了,刘小磊只好跟着奶奶生活。
好景不长,刘小磊还没来得及初中毕业,奶奶就因为脑梗死在了麦田里,发现的时候,都一天一夜了。
自此,刘小磊也没了牵挂,本来村长和几个村子里的人商量轮流养他,怎么着也供养他上了大学,谁知结果还没讨论出来,刘小磊也失踪了。
村子里的人找了三五天,人影也没找到。
时间久了,大家就不谈刘小磊一家,他们家的院子自然也就破败荒废了。
要不是刘姨记得刘小磊小时候磕破过额头,瞧着他眉骨上有块疤,她是打死也不敢认刘小磊如今长成了这副混球样子。
“小磊,你过来,让奶奶看看你,你这些年都去哪了啊!”刘姨说着,竟眼角泛起泪光。
许是年纪大了,想起往事便更难受:“小磊,那年奶奶都跟村长说了,以后我供你上学呢!奶奶没有孙子,打算拿你当孙子养着呢,你跑哪去了,你个死孩子!”
刘姨嘴上说着“死孩子”,其实算算年纪,刘小磊今年都二十二了,离开邓岗村刚好十年。
没人知道刘小磊这十年在外面经历了什么。
“死老太婆,要你管!”刘小磊忽然恼了,抬头恶狠狠地瞪刘姨一眼,张口就骂。
刘姨张着嘴,喉咙里的话被卡的不上不下,最终也没有再说下去。
李莺时低头看看刘姨,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季槐序重新挑起话头,“十几年前,在这个院子里挖到过什么宝贝?”
刘小磊回答:“一枚镶红宝石的金簪子。”
“在哪个位置?”季槐序继续问。
刘小磊指了指距离院墙五米远的位置,“这里,当时砍树,被树根带出来的。”
长胡子好似也受到了启发,拉着刘小磊,“你之前怎么没说是被树根带出来的?”
刘小磊面相倔强,说话也倔,“你也没问,我哪知道。”
长胡子不跟他一般见识,接着问:“你还记得当时树根是从哪个方位带出来的吗?精确点告诉我!”
刘小磊踱步走到当年砍树的位置,站在还有些底陷的位置思索了片刻,然后摇头:“当时年纪小,不记得了。”
李莺时在扭动手腕的时候,无意间看见门缝外闪过一道黑影,她立马直起腰身,看向季槐序。
季槐序好像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故意走到刀疤脸跟前,挡住他的视线,说得一本正经:“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说,几次下探针都测不住棺椁位置,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里可能在古代是个大型墓葬群呢?”
长胡子摇头:“那不可能,我们前天已经挖出过东西了!”
他大约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毫不设防地指向破败的只剩下屋墙的室内,里面长出的草木被清理过,也有土质挖掘的痕迹。
季槐序眸子紧缩,原来他们已经盗掘过了。
这帮人只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想再继续盗掘。
他咬紧后槽牙,忍者心口怒气,说话间已经平缓了语调:“我来之前,看过肥西县的县志,县志中明确记载了,南宋末年,有一刘姓知州祖籍隶属肥西,且是个实打实的贪官,他临死前请了一位风水术士大师看风水,选定了邓岗北部的位置,这里地势高耸,正南正北,且四周地势平滑,先生既是风水大师,自然懂着中隐脉最适合建造墓府。”
被季槐序这么一说,长胡子开始心服口服,“这里真的有大墓?”
因为他们前天只挖到了几套酒具和生锈的冰刃,并没有特别贵重的好东西。
季槐序点头,肯定道:“当然,否则我们怎么会撞到一起?”
刀疤脸听得云里雾里,急得直跺脚,下意识地竟然问季槐序意见:“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季槐序回头看看自己还被绑着的手腕,要求:“给我们松绑,东西出来了,也有我们一份。”
刀疤脸拧起眉,看向长胡子。
长胡子叹气,点点头同意。
“给他们都松开!”刀疤脸说完,伸手搂过季槐序肩膀,开始称兄道弟起来,递给他一根烟:“兄弟,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一家人,刚才给你动手,你可别介意啊!接下来咱们一起合作,一起发财!”
季槐序接了他手里的烟,扯着嘴角笑得无害:“一起发财。”
李莺时被撕开嘴上胶带,好不容易喘口气,扶着刘姨起来。
刀疤脸指挥刚才那俩小弟:“羊蹄子,灰蛇,弄俩马扎来,让她们坐一边休息去,只要别碍我们事儿就行!”
刘姨还是不死心地看向刘小磊,想再多跟他说几句,被李莺时拉住,小声安慰:“别急,咱们等会儿安全了再说。”
“抽烟!”刀疤脸主动给季槐序点了烟。
发红的火星亮起,男人吐出的白烟弥漫得遮住半张脸。
李莺时看向季槐序,她头一次见他这么“社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