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温锦寒也只是一个孩子。
可他的懂事和坚强,却让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温爸心下震撼,终于意识到这些年他和温妈对温锦寒有多么不公平了。
再看温妈,她的诧异也不比温爸少,看温锦寒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不是她所认识的温锦寒,那不是她沉稳懂事的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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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欢的手被温锦寒温暖的掌心包裹住时,她对他的心疼,已经彻底破防了。
眼眶红红的,被男人牵着手,送到了家门口。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陪你家里人跨年吧。”温锦寒松开了陆时欢的手,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磁性宠溺:“欢欢,别担心,我会永远爱你。”
除了陆时欢本人,外界没有任何人或事能阻止他和她在一起。
这一句温锦寒没说出口,但陆时欢依旧因为他的话泪目了。
她知道此时此刻,温锦寒心里肯定比任何人都要难过,他只是强忍着,不想让她知道他在难过,怕她担心。
陆时欢还知道,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让温锦寒知道她哭了,所以便匆匆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然后她便转身进了自家院子。
温锦寒站在原地,脸上的温柔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落寞和悲伤。
他当然也是难过的,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已经过了偷偷抹眼泪的年纪。
陆时欢让他等着,他便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着她。
在陆时欢回来之前,温锦寒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察觉到院门的动静后,他举目看过去,凤眼里盛满了温柔。
女孩从台阶上下来,两只手背在身后,眼眶微红却唇角弯弯,一脸神神秘秘。
但温锦寒在意的点却是陆时欢的眼眶红了,八成是哭过。
一想到陆时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抹了眼泪,他就很自责,满心怜惜。
就在温锦寒伸手想要拥抱迎面过来的女孩时,陆时欢从背后抽出手来,冲他盈盈一笑:“张嘴。”
男人愣了一秒,微张唇。
陆时欢往他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
甜甜的荔枝味。
陆时欢:“吃糖能让人心情变好,你试试。”
她把温锦寒之前送的那桶棒棒糖带回家来了,许久没动过了,今晚倒是派上了用场。
男人有一瞬失神,后来甜味顺着味蕾发散全身,他沉甸甸的一颗心也终于轻盈了许多,糖分算是补足了。
那份甜意,很快便盖过了他心中微淡的苦涩。
在陆时欢满怀期待的目光里,温锦寒拔出了糖捏于指间背到身后,下意识抿了抿黏腻的唇。
然后他倾身低首,动作自然且熟稔地覆上陆时欢的唇瓣。
他吻她时,比夜色里不知何时坠下的细雪还要轻软温柔。
糖的甜味在陆时欢唇齿间蔓延开,她慢慢红了脸,心跳和呼吸皆急促了许多,有些诧异。
这份诧异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很快温锦寒便松开了她的唇瓣直起身去。
男人眼里盛满了笑意,嗓音低磁温柔:“果然,我的欢欢比糖更甜一些。”
陆时欢面红耳赤,莫名被撩得心里慌乱,小鹿乱撞。
结果温锦寒还没完,他声音里噙着低浅的笑意,很宠溺的语气:“以后不用那么麻烦,还特意跑去拿糖过来。”
“你就直接亲我一口就行。”
陆时欢羞得想要拿手捂住脸,随后没接温锦寒的话,只说了一句“回去了”,便转身跑掉了。
剩下温锦寒站在她家门口,眉眼温柔的笑着,心情颇好。
其实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完全是调侃。
对于温锦寒来说,只要陆时欢亲他一口,天塌了他也能再撑起来。
若是一口不行,那就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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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雪停了。
但一夜风雪后,长街小巷积满了落雪,白茫茫一片,世界焕然一新。
陆时欢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先去洗漱,然后挨着给家里人拜年领红包,然后回屋换衣服。
如往年一样,陆妈给她准备好了过年穿的新衣服,甜软的粉色,森系小清新毛衣连衣裙两件套。
米色毛衣配粉色连衣裙,再搭上一双小白鞋,衬得陆时欢又甜又奶,一看就是个软妹子。
换上衣服后陆时欢在穿衣镜前转了两圈,左看右看,总觉得穿上这身新衣服她一点也不像个高中老师,反倒更像高中学生。
果然娃娃脸不显老。
为了搭配甜美风的衣服,陆时欢披散着长发,只用白色羽毛发夹将耳发往后别,然后仔细打理了自己的空气刘海,简单化了个妆。
等她下楼,谢浅他们一家子已经进院子了。
上门拜年然后凑一起打麻将,这行程安排和往年也没什么两样。
看见下楼来的陆时欢,谢妈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这身衣服欢欢穿着好看吧,你瞧瞧,乖得不像话,跟芭比娃娃似的。”
这话谢妈是对陆妈说的,两位妈妈说笑着进了客厅。
谢爸则轻车熟路的接过了陆爸递过来的碎花围裙,两个大男人进厨房忙活早饭去了。
这是陆时欢家里的习俗。
初一这天,得男人们做饭。
意思是过去的一年里,女人们为了这个家已经够操劳够辛苦了,希望她们新的一年里能够多享乐,舒适轻松的度过。
但其实陆时欢家,一向都是她爸下厨多一些,家里的活也都是她爸抢着做。
大概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她家基本没有过争吵,其乐融融这个词多半就是用来形容她家的。
陆时欢目送谢爸和她爸进了厨房后,被谢深谢浅拉着去院子里堆雪人。
三个成年人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堆着雪人,没多久便闹起来了,开始揉雪球互相砸。
欢声笑语引得家里一群长辈跑出来围观,后来陆时欢的奶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咱们家这些孩子都长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添几个小的,热闹热闹。”
这话被谢浅听到了,赶紧借机推波助澜一把:“奶奶,您想抱重孙可得多催催欢欢啊,让她赶紧和锦寒哥结婚。”
谢浅话落,被陆时欢一颗拳头大的雪球砸中,急忙回到了战局中。
陆时欢羞得满脸通红,追着谢浅满院跑,顺便把她的底也给兜了出来。
“我们可不急,还等着做你和曲副队的伴郎伴娘呢。”
结果陆时欢话刚说完,就被谢浅扑过来捂住了嘴。
再后来,谢浅被她妈唤到了屋里问话去了。
至此陆时欢才知道,原来谢浅还没把她和曲成风交往那档子事告诉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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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陆时欢给温锦寒发了微信消息,让他来她家里。
约莫十分钟后,温锦寒便被陆爸迎进了院子。
他带了些水果和坚果,正好适合一大家子打麻将时过嘴瘾。
温锦寒是被陆时欢叫过来凑人数的,她和谢浅谢深凑了一桌麻将,三缺一。
结果最后温锦寒被陆妈叫去了她那桌,把陆爸换给了陆时欢他们。
未来丈母娘的意思,温锦寒可不敢推拒,所以他给了陆时欢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去了陆妈他们那桌。
见陆时欢一脸担忧,陆爸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你妈不会为难他的,估摸着就想看看他的牌品如何。”
即便陆爸这么说,陆时欢心里还是不□□稳。
以至于她一直没赢过牌,压岁钱已经输掉三分之一了。
再看温锦寒,他面对陆时欢的几位长辈,面上倒还算沉稳,处变不惊。
而且勉强能跟上长辈们砌牌的节奏,场面还算和谐。
只不过打牌的时候,总免不了要被问东问西,显然是对陆时欢家里人对温锦寒的考察。
比如陆时欢的舅妈,也就是谢浅她妈,笑盈盈问了温锦寒一句:“你跟欢欢交往之前,有和别的女孩子谈过恋爱吗?”
这便是在打听温锦寒的情史了。
若是换做别人这么问,温锦寒不一定会回答。
但提问的是陆时欢家里的长辈,他深知这是长辈们出于对陆时欢的关心,严格替她把关,所以才会如此,心里倒是一点不计较。
而且回答也很诚恳,声音温润:“不怕舅妈笑话,欢欢是我交往的第一个女朋友,也将是最后一个。”
温锦寒跟着陆时欢喊舅妈,倒是冥冥中反将了谢妈一军。
加上他问题回答得不错,谢妈很满意,噙笑冲陆妈挤眉弄眼,暗示她这个未来女婿很不错。
陆妈接收到了谢妈眼神传递过来的讯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的确对温锦寒添了几分好感,“你和欢欢交往,你爸妈那边可同意了?”
陆妈是怕陆时欢在温锦寒家里受委屈,毕竟结婚和谈恋爱是两回事。
恋爱是他们两个人谈的,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衔接,错综复杂。
温锦寒微微颔首,笑着回:“请阿姨放心,我爸妈已经答应了,不会反对我和欢欢。”
不反对但也不支持。
“以后结了婚,我也可以带着欢欢重新开户,从家里独立出来。”
关于以后,温锦寒有认真考虑过。
他从没想过要让陆时欢待在温家,和温时意、温爸、温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他不会让陆时欢陷在那样水深火热的两难境地。
这些年温锦寒也攒了些钱,在榕城或者绵城付房子首付肯定是够的,他足以靠自己给陆时欢一个家。
陆妈沉默了片刻,走了一张牌,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要问些什么。
因为温锦寒的从容不迫,以及他每一个回答,都让陆妈心里觉得踏实,也切实的感觉到了他对她女儿的深厚情意。
就如同当初欢欢她爸对她一样。
陆妈很庆幸,庆幸她的欢欢遇到了温锦寒这样用情至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