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中计了。她不是勾辰子!”
“什么?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这群乌合之众顿时慌了神,打击的节奏也慢了下来。
但迎亲队伍里的这群人,可不会给他们缓过神来的机会,云值从腰间拔出礼器铁剑,悬空刺向头顶,“皇后殿下有令,这里一帮叛逆之徒,杀无赦!”
话音刚落,全队由防守换至进攻,围困着黑衣人,进行着困兽屠杀。
而撵驾内,那身着凤袍、手持利剑的女子,翻身跳了下去,掀开了碍事的婚服,露出的是一身青色劲装,冲入敌阵之中肆意杀戮。
交战几许,就看到黑衣人群中,倒下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即使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有人死不悔改,依然在负隅顽抗。
当两方拼命厮杀时,那一群黑衣人当中,竟然真的有人认出了,那名先前伪装在凤撵之中、被黑衣人错认成陆昭漪的青衣女子。
“阿凤?”
那人惊呼一声,一把抓住那名女子的胳膊,用力将她拽了出来,“怎么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说完这句话,他可能已经意识到,他口中叫着的阿凤先前就被蛊虫毒哑了,无法言语,遂不再多言,就要强行将她拉走。
可这叫阿凤的,哪里会服从于他?霎时间,被鲜血侵染的利剑刺破那人胸腹,倒地身亡,到死也不明白,为何她要杀自己。
阿凤,就是阮三娘。
半年前,在大狱里,崔青霜用五毒教的蛊虫让她身中剧毒,在陆昭漪施展神医之手,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从此在永平里的府邸里养病。
而今日迎亲,她受命,伪装成皇后陆昭漪并坐于凤撵里出发的。至于,这一条路这般走过来,自始至终就只是阮三娘,而非陆昭漪。
从踏出永平里府宅大门开始,云值等人迎接到的;再然后,街巷口与寒王府迎亲队相遇,坐在那顶轿子之中的崔青霜见到的……
这一路,只有她,没有别人!
那么,此时的陆昭漪又身在何处?
黑衣人顾不得想太多,只想着要早些逃离此地的包围,再图刺杀一事。
混战中,认出阮三娘身份的人越来越多,在一些逃出重围的黑衣人中,也顺势而为,欲将消息传递出去。
消息的内容,自然就是……阿凤叛变了!
可是,阮三娘凶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们,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三娘,别去追了!”
说话的是影雨。
“皇后说过,要先找到崔二娘……”
听闻此话,阮三娘手中的利剑只顿了顿片刻,立刻调转方向,以剑面拍击着身边路过,将要逃走的黑衣人,将其踩在脚下。
那人在她的脚下不停地挣扎着。
但她却是面无任何神情,冷冽的质问着,“说!崔二娘眼下正在何处?”
“你……你居然……能开口说话?”
听她能清晰地说出话来,显然是蛊毒已经解开了。
然而,阮三娘脚下再次用力,狠狠地踩着对方脖颈上,险些气绝身亡!
“崔……崔二娘,在……寒王府迎……迎亲队内,新娘的轿子底下……”这人艰难地说着,眼见着阮三娘又要再度出手,他赶紧大喊着,“不......不要杀我!我知道,都说了,崔氏要在,拜堂前,杀了她二姐!”
阮三娘这才松开脚,一脚踢过去,将此人像皮球般地,踢到曲夫子面前。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她和影雨还未反应过来。
“皇后猜得不错……崔青霜阴险至极,只怕皇后也会凶多吉少!”阮三娘回过神来,镇定分析。八壹中文網
刹那间,影雨紧张起来,“不会吧?另一头是有韩将军与安国侯带领着,该不会出现什么状况吧?”
若她所说的那样,陆昭漪的迎亲队伍,自打出了永平里就分成了两路。
这两路,一路是由云值奉迎、曲夫子送亲,阮三娘冒充皇后坐于凤撵之内,引出朱雀堂的杀手;而另一路则由安国侯夏元厚奉迎,韩鹤送亲,陆昭漪便在他们当中。
可是,刚刚过去不久,云值领队的皇后凤撵与寒王府的轿子擦肩而过时,崔青霜是清楚的看见,坐于此凤撵的人,是她阮三娘,便已知晓了此事。
以她对崔青霜了解,两支迎亲队伍能在街巷口碰面,定是崔青霜的主意。
也许是预料到此次大婚奉迎,陆昭漪不会乖乖地什么准备都不做。所以,崔青霜故布疑阵,一边故意找准奉迎队伍,自己亲身探查过一番,一边继续让此地的黑衣人佯攻,混淆众人的视线,吸引大多数人的目光。
最后,她一定会趁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对自己的二姐下杀手,代替二姐嫁入寒王府,如此一来,崔青霜的身份就此掩盖住。
再往后,又能借着寒王妃的身份,继续按照朱雀堂的计划行事。
此等谋划,如此的心机歹毒,暗害自己同胞姐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日,若不能在崔青蕾遇害之前,逮住崔青霜,即便他们都回过神来,连赶过去,崔青蕾一定必死!
这样一来,一旦崔青霜得手,那么,跟在夏元厚与韩鹤那一头的陆昭漪,可能也就很危险了。
阮三娘冷静地解释给云值、曲夫子等人,同时她也接连摇着头。
崔青霜曾给她下毒,带来极大的痛苦,蛊毒每月发作三次,次次都是生不如死。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死!
从那以后,她发誓,崔青霜必须要死在她的手上。
她奋不顾身,她借力跳上辎重车,一跃翻过司徒府的墙头,并沿着墙头一路消失在远方。
正当此时,铜驼大街的厮杀已入尾声,迎亲队伍分别开始收拾残局。但是,皇后不在场,这让这一行奉迎队伍如何继续巡行?要如何进宫向皇帝交代?
曲夫子一手拧起那方才,被阮三娘踩在脚下的黑衣人,一把扯下他的蒙面黑巾,此人的面目这才显出原形。
他瞬间将此人甩了出去,扔到一名卫兵跟前,叮嘱着,“将此人暂且收押,倘若他能供出同党,即可从轻处置。”
说完,他与云值等人干瞪着眼,因阮三娘半路去寻着崔青霜,这一路的奉迎队伍也就没了继续巡行的必要,
索性,身为礼官大夫的云值,便号召着随行的队伍,重新列好阵型,下令褪下伪装,回整成皇帝亲卫武进卫的面目,调转方向,向着陆昭漪所在的奉迎队伍的方向而去。
接下来,让所有人都将无法预料到的是,这场发生在洛京城内的殊死之战,将是他们无法想象的,灭顶之祸。
这都是后话了!
然而,云值是个文弱书生,眼看着武进卫重新整装出发,他自己便与曲夫子告别,骑马返回皇宫,通报给御前。
……
巳时至申时,是今日宗室与礼官最终定立的大婚吉时。
礼官大夫云值,曾就张榜向世人昭告的大婚典礼的吉时,为巳时七刻。但最后与皇帝的商议之下,却是改到了申时二刻。
也就是说,皇帝、皇后,以及第五琅琊等,是要用半天时长,来击垮隐蔽在洛京城内的朱雀堂分子。
本身,这一场大婚,正是为了吸引那一帮人出现的。
无外乎,迎亲、送亲队伍,两路分开巡行,是事先就已经谋划好了的。
从辰时二刻出发,眼下也才刚过一个时辰,不过巳时二刻左右,一切都还早。
洛京城北,一行队伍自永平里向北,至步广里向西,沿着北城墙一路而行。
路上,十分安静,没有围观的百姓,没有欢庆的人群,长长的街道早早被清空,只有这一行宛若长龙的队伍前行着。
这便是真正的奉迎队伍,陆昭漪就在这一行当中的凤撵里安然地静坐着。
随行之人当中,有影卫、甲卫、雍卫,卫尉府宋元之、河南尹李潜、司隶州校尉都尉卫聃,还有威国公世子文尝等一行人。
几乎整个洛京城内外,最为精锐的力量,都在这一行奉迎队伍当中。
凤撵内,陆昭漪双手垂下,面带着一丝笑意,那要用于大婚时遮面的却扇,被她拿在手中把玩着。
由于夏日炎热,时不时地,她还用来扇扇风。
这是她的习惯,她的喜怒哀乐,皆藏在心底深处,并不善于表露在脸上。但是,她的心,却总是在不停地颤动着。
因为,她在紧张!
她在紧张,等下会发生什么事?又或是,其他的什么事?
奉迎队伍中,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夏元厚,似乎觉得无趣,转回头来,驱使着坐骑来到凤撵跟前,口中却在打趣道:“嫂嫂还这般紧张?放心好了,这条路我与韩将军提前演练,走过不下百次,不论这街上,犄角旮旯里头有什么,哪怕是百姓们吃剩的饭菜,我都知道他们倒哪儿……”
陆昭漪笑容极为灿烂,“好,那你说,倒在哪儿了?”
一时语塞,夏元厚尴尬得绕了绕头,傻笑道:“哎咦,嫂嫂你……我这是比喻啊!”
“嗯,比喻!”她撇过头,看向沿路的风景。
她的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行了,安国侯!好好办你的事!”韩鹤此时不乐意的喊了声。
若要说韩鹤为何会在这一行队伍中,却是早些时候,他与曲夫子同是随行在云值那条路线,后来曲夫子从队伍后直行到了队伍最前,与云值对话,吸引了围观路人们的注意。
而后,又趁着路线拐弯之时,视线阻挡,韩鹤趁机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那一行队伍的最后方,借着人潮重返永平里。
“是!韩将军!你是皇嫂的娘家人,我得罪不起你!”夏元厚笑容满面地回了他这一声。
听闻,陆昭漪苦笑般地摇了头,只静静地看着他们。
终于,这条狭窄的街道走出去了,便到了洛京北城门的大夏门,抵达了城北的一处重要的里坊——金墉里。
金墉里,又称金墉城,处在洛京城西北一隅,是巩固戍守的要地。
眼下,巡行的必经之路上,陆昭漪知道,自己可能将要面临,司徒府的家臣,在此地所设下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