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的卫生问题,自古以来都是麻烦事。
就好比那句话,我们人这么多,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更别说动辄几千人,几万人,乃至十几万几十万人的拉撒,人一多,只需要一两天,秽物就能轻松填满一座池塘,堆起一座臭气熏天的大山。
那么,秽物要如何处理呢?
自然是废物利用。
这里的废物利用,不是种地施肥。
如若大军屯耕,用秽物做肥料必不可少,但对于正在行进的大军而言,等待庄稼长成,军队早不知走到哪儿了。
除开施肥种菜,秽物又要如何处理呢?
答案是,喂猪……
刘邦看了一眼沟槽,只看见一头头听见动静,顶着黑毛的黑猪,正在距离沟槽两米多高的下方等待投喂,一张张猪脸耸动,吓得他脸都白了。
他性格无赖,不代表他不怕恶心。
碰上这种场面,刘邦觉得区区刀斧加身,也不过尔尔。
“子房啊,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刘邦看向张良,一脸别扭。
“主公,哪怕项羽不会杀你,但项梁早就布置好了天罗地网,确保你无法离开此地,只要宴会结束,项羽回帐,你我性命难保。”
张良严肃道。
“可……”
“主公莫怕,”
樊哙不等刘邦说话,已经站在沟槽当间,抬起一脚将一块木板踩断,不顾恶臭跳了下去,落到下方,秽物淹没樊哙小腿,他好似不觉,挥手驱赶开猪群,这才对上方张开怀抱。
“主公跳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
看着站在秽物中的樊哙,刘邦没有一点感动的情绪,只有些想吐。
呕……
接连吐出两大口酒肉,刘邦表情一板,咬牙跳进猪圈中。
在下方站稳,秽物没到刘邦半腰,他学着樊哙的模样,张开手臂呼喊道。
“子房,你也快下来吧。”
张良在上面探出脑袋,却没有跳,而是冲刘邦樊哙挥手。
“主公快走,我留在营中应付霸王。”
刘邦哪儿肯,故作关心道。
“那怎么行,我若走了,项羽必定拿你开刀,还是一道走……”
他话没说完,张良已经离开了。
猪圈之中,刘邦脸色憋得通红。
“主公,咱们快走吧!”
樊哙挠挠头,对刘邦道。
刘邦扫了他一眼,问道。
“你说,子房是不是故意的?”
“这怎么会呢?”
樊哙闷声道。
“先生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主公若是继续留在楚营,项梁那老东西绝不会放你走的。”
“唉……”
刘邦还能说什么,只得转身,小心翼翼在猪圈中前行,生怕脚下一滑,不小心大吃一斤。
“兄弟,今日之事,你可不能说出去。”
“主公放心!”
樊哙大咧咧道。
听着下方游水声,张良在上方吐了口唾沫,转身就走。
刘邦坐他江山,他让刘邦泅一遍屎尿,过分吗?不过分!刘邦赚大了!
而且他也没欺骗刘邦。
这猪圈,便是刘邦逃过此劫的唯一活路。
走了片刻,张良回到宴会门前。
他脸上挤出一丝笑来,正要进门,却听得一侧有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张良顿时愣在原地。
前方拐角处,一个衣着老旧的年轻女子,正站在黑暗中左右张望,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不是别人,正是见过许多年,却也许多年没见过的……白淑。
……
“哇,周奶奶又变回周姐了啊!”
随着一阵白光闪过,直播间弹幕重新活跃起来。
白淑看着弹幕,会心一笑。
她看向四周,只有银月射下的斑驳幽光,一时间,她也分不清自己来到了多少年后,不过根据之前经历的判断,应该不会超过五十年。
毕竟从父亲白起落幕到嬴政登基的节点,也没有超过五十年。
“也不知章邯那小子老成什么样子了,有没有跟子孙讲过他师傅的故事……”
白淑心中想着,却感觉到有目光正看着自己,她心中一惊,不等抬头,手已经下意识按在了背负的利刃上。
“你是何人!”
白淑冷冷望着远处站在烛火中的男子。
不等对方开口回答,一道提示音出现在白淑脑海中,替男人做了回答。
【叮!主播已抵达汉初!】
【直播任务:直播汉初三杰之一,留侯张良如何逢凶化吉。】
“汉初?留侯张良?”
白淑听见这声音,心中困惑。
嬴政开启了大秦的帝国之路,她本以为自己会穿越到数十年后的大秦,去见证扶苏子孙面对困难时如何奋起,没想到却来到了什么汉初。
难道她已经跳过了数百上千年的时光?
白淑不明白,正准备开口询问,对面的男子却已经快步走了上来。
“这位姑娘,幸会,在下张良,敢问姑娘芳名?”
随着张良发问,直播间内再次掀起一片弹幕热潮。
“妖兽了,周姐在张嘴后,竟然还能被人看上!”
“大兄弟去治治眼睛吧,治治耳朵也成,反正你的眼睛和耳朵,总有一样出毛病了!”
“放屁,我周奶奶貌美如花……哈哈哈哈”
白淑没有理会弹幕里的笑闹,她迫切想搞清楚自己是谁,自己在哪,今天几号,就连出现在面前的任务目标张良,她也提不起兴趣。
“民女白淑,见过张先生,敢问此地是何处,敢问先生是否听过大秦,如若听过,先生知不知道咸阳该怎么走?”
她以为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国度。
张良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他强笑道:“此地名为鸿门,距离咸阳不远。”
“什么!”
白淑脸色一白,连退数步,难以置信看着张良。
“先生莫要骗我!”
“自然不会。”
张良从容说着,却不知心脏已经抽搐几回。
白淑对大秦有感情,他又何尝不是。
但这事已成定局,纵然是他,也无法改变。
总不能跳出来说一句,我是秦始皇嬴政,来人打钱,老秦民随朕打天下,事后人人赏金赏田亩。
哪怕他现在是张良,是刘邦的军师,说这种话也会被人当成疯子的。
张良静静看着白淑,等待她接受事实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道阴沉呼喝。
“子房兄,不知沛公身在何处,老夫为何寻不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