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荀清月望着屋里的魏子宏,此次她爹五个学生去参加县试,徐大富和胡金宝他们倒是都通过了,但成绩却排在后面。
县试取五十名,分内外两圈,外圈三十名,内圈二十名,此次去青山县县试的无名学子中,唯有常青山和魏子宏进了前二十名,魏子宏更是一举多得县案首!
因为魏子宏,最近前来问她父亲还收不收学生的人多了起来。
荀清月安静地站在书房外,她对魏子宏一开始是好奇,到后来总是听她爹夸赞魏子宏,渐生情愫,如今他又成了案首,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她看书房里的魏子宏,越看越觉得此人不凡。
而此刻,荀夫子也正说着这样的话,荀清月一个芳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忍不住生出一股急切感来,这样的人,岂不正是她想嫁的人吗?
荀清月从书房回到后院,正好听到她娘说起魏子宏妻子,也就是那个长得极为妖媚的女子来:“长得太妖媚了,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们看着吧,子宏这孩子现在出息了,看她还安不安分!”
程氏皱着眉头:“娘,我们也不止见过子宏媳妇儿一两次,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荀夫人冷哼一声:“什么不是那样的人,你懂什么,你见过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抛头露面在外面做生意的?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下贱的!你看徐掌柜,他们徐家在定云镇也算是大户人家,可到头来,还不是要把儿子送到我们这里启蒙读书?哼,亏得是我朝圣人开明,允许商人科考,要是换做前朝,商人是不能参与科考的!”
程氏不想说话了,荀夫人继续说,明里暗里都要贬低温玉媚的意思,荀清月也觉得魏子宏可怜,温玉媚除了那张脸之外,还有什么?她从小就识得一些字,知道女子最重要的不是容貌,而是德行!
荀清月自认自己不是靠美色侍人,温玉媚那样的女人,根本不配跟她相提并论,想到这里,她莫名生起一股自信来,抬头挺胸走了进去。
三月里,温玉媚歇息了几日后,就和陈珍珠去了菜地忙活。
不少人来镇上找温玉媚,结果她没在家,自然他们找不到人,时间长了,他们就知道温玉媚他们没在家,就没有人再来找她。
而此时,也到了魏子宏进学的时间!
温玉媚第一次知道青山县所在地府城,名曰:南荣府,魏子宏作为青山县今年的县案首,要上学的地方,正是在南荣府的府学。
府学是官办性质,青山县虽小,魏子宏却也是青山县的案首,所以,他是廪膳生员!
朝廷给予的福利是每人每月给廪米六斗,按照朝廷的规定,魏子宏如今是秀才的身份,他名下可以有八十亩地免征税,所以,这几天总是有人找上门来,特别是以玉河村的村民居多。
朝廷赋税繁多,虽不至于繁重,但对于一般人家来说,一年忙到头,上缴给朝廷后,仅剩的粮食,连自家人都吃不饱,不少人都在温饱线上挣扎,而魏子宏给了大家伙一个希望。
魏子宏家并没有田地,唯有的四亩地还都是山上的荒地,按照朝廷规定,开荒得来的土地,要连续耕种五年以上才交税,所以,魏家今年还没交税,当然,也不用交税了,因为魏子宏是秀才了,他名下可以挂八十亩田地,这八十亩田地是不用交税的。
好在魏子宏躲去了私塾,温玉媚和陈珍珠忙着菜地的事,魏子宏要去南荣府上学,定云镇的一切都带不走,母女俩商量了好几天,始终拿不定主意。
这天下午,温玉媚和陈珍珠从菜地回来,刚走到巷子口,就看到自家门前有人,母女俩立马停下脚步,陈珍珠小声问温玉媚:“这次来的又是谁?”
温玉媚摇摇头:“不知道,娘,要不我们从后门回家?”
陈珍珠想了想:“也好!”顿了顿,她又说道:“子宏该去进学了,到时候,你跟他一起去吧,赶紧走,你们走了,这些人找不到你们,自然就不会来打扰我了!”
温玉媚皱着眉头:“你不跟我们走?”
陈珍珠迟疑了,她这一生,膝下就只有温玉媚一人承欢,她肯定是放不下女儿的,可是,女儿女婿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都还没安顿下来,她去了,只能给他们增添麻烦。
“我就不去了,听说南荣府很大,东西也贵的很,我就不去了!”陈珍珠摇摇头。
温玉媚:“娘,你听谁说的呀?”
“廖大夫说的!廖大夫说什么南荣府居大不易,我去问过他了,那里不管是吃的还是住的,贵得很,听说房子一年的租金就得二十两银子!玉媚,你看我们在镇上的房子,一年才八两银子,还这么宽敞,南荣府就小小的几间房间,二十两银子,算了算了!”
廖大夫?
温玉媚刚想问问她娘和廖大夫之间的事,两人进了厨房,将东西放下来,陈珍珠小声问道:“前面的人走了没有啊?这些人可真是势利,我和离过,不少人都看不起我们家,平常都不怎么来往的,就因为子宏是秀才了,这些人都找上来了!哼,现在子宏在私塾,我看他们怎么找!”
温玉媚感慨了一声,世道就是如此现实,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是一样的现实。
母女俩正忙着,就听到外面越来越大的敲门声,温玉媚竖起耳朵一听,居然是温邓氏的声音,她也不怕人笑话,扯着嗓子就喊温玉媚!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温邓氏是谁啊,她是温家的老佛爷,居然会下凡来找她,啧啧,真是难得啊!
可陈珍珠听到温邓氏的声音时,浑身一颤,脸色“唰”一下就白了,整个人不受控制、惊恐万分的看向一边的温玉媚:“玉媚,快跑!”
温玉媚深吸一口气,她一把握住陈珍珠的手:“娘,别怕,别怕,没事啊,我们跟她没关系了,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