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天静默的站在一旁,他虽然才九岁,但已经长到一米三了。
眼前的他神情肃穆,一点没有平时调皮捣蛋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个小大人的模样。
等哥哥念完祭文,他按照王福的吩咐开了一瓶酒洒在坟前。
之后跟江辰两个一左一右跪在坟前,赵零夏虽然还没嫁人,但因为是女孩子只能跪在两人身后。
几人对着父亲的坟墓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
赵零夏看着那一个由黄土堆起的坟包,心中那些悲痛不断上涌,眼泪扑漱漱的掉落下来。
晓天也哭了,虽然他已经不太记得父亲的模样,但是血脉亲缘是斩不断的。
江辰红着眼睛搂过他,用力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江薇眼眶也湿湿的,她揽过赵零夏,看着熊熊大火不断燃烧。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有漫长的一生,她会替勇哥照顾好他的一双儿女,替他走他没有走过的路。
今天来帮忙的人很多,余梅早就在家做了三桌的菜,帮着江薇招待他们。
席上,大家一扫在墓地的沉郁,谈他们家在镇上的日子,谈赵零夏要考大学的事,还谈了江辰的婚事。
最后不知道哪个突然提起赵成。
“他们一家现在算是废了啊,儿子蹲监狱,老娘瘫巴,闺女又跟人跑了。赵成现在天天在家喝酒,啥活也不干,家里的地都是郑金花在种,那老娘们以前就嘴厉害,真到地里还啥啥都抓瞎,他家那地荒的我瞅着都脑袋疼。现在那家里穷的叮当烂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那还不是他们活该,做下那不是人的事,咋的,你还同情他们啊?”另一个人反驳。
“我同情个屁,前些日子我家丢个下蛋的老母鸡,后来知道就是被郑金花给偷去了。还好我媳妇激灵,跑他家给揪出来了,那老娘们跟疯了似的,给我媳妇脖子都挠出血了。要不是见她是个女的我早大嘴巴抽她了,还同情个屁啊。”
“对,他们有今天不都是自作孽吗,这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惩罚。”
……
江薇听着这些议论声,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已经过了这么久,心里多少的怨憎也都淡化了。
但是自己受过的苦她不会忘记,勇哥被欺骗了一生她也不会忘记。他们过得这么惨是罪有应得,已经不需要自己再做什么了。
赵零夏坐在她身旁,母女两个的表情如出一辙。
贱人自有天收,她已经不需要再为了这狼心狗肺的一家子脏了自己的手。
不过她倒是有点好奇,赵雨彤倒是有魄力,竟然能跟人跑了,这下子家里多少麻烦都跟她扯不上关系了。
呵……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连自己亲生父母都可以不管不顾,这种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三点,之后他们才在众人不住的挽留声中坐上了回镇上的客车。
赵勇三周年一过,江辰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婚期是之前定下来的,该准备的东西他们也在慢慢准备,所以也不显得急迫。
当初建房子的时候赵零夏就考虑到了哥哥结婚的事,所以东边的两间她叫人单留了一个门。
那两间屋子就做了江辰的婚房,跟大屋的厨房之间还有一扇门,从屋里过去也行单走门也可以。
屋子里的家具是三个月前新打的,样式是江辰和刘佳妮两个人一起研究的。
江辰很喜欢这个大自己三岁的‘媳妇’,两人不管做什么都有商有量,从来没有过拌嘴的时候。
江薇是想给他们新做几床被子的,却被刘家人把这个活给揽走了,说这本来就是娘家该陪送的。
只是这陪送有点多,就连大红喜被都被他们给包揽了。
两人早就领过证了,不过在这个年代,只有办了酒席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亲,所以刘佳妮还住在刘家。
倒是因为忙活着装扮自己的婚房往这边跑的勤了些。
八月十五日这天,就是江辰结婚的头一天,家里就来了不少人。
这其中有一些是六榆村的村民,还有不少是周围的邻居。
江薇性子温和,对人也和善,谁家要帮忙或者缺个针头线脑啥的她都主动上手,在这一片儿风评很好,大家也愿意凑她家的热闹。
窦大娘作为媒人,当天晚上就住在了赵家。
赵零夏陪着哥哥去做了头发,这时候的发型相较于从前已经有了变化。
理发师把江辰的头发从前往后梳得高高的,又喷上一层厚厚的摩丝,就像是在额头上扣了个什么东西一样。
这还不够,最后又在上边撒了一层亮亮的闪粉。
这是这时候结婚最流行的发型,可是在赵零夏看了却尤为好笑。
不过她却没有阻止,毕竟这就是现在的潮流,如果不这么做大家才会觉得怪异。
晚上,因为家里人多,赵零夏的炕上也挤了不少人。
因为兴奋,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但是怕明天不能跟哥哥去结亲,也逼着自己赶紧入眠了。
凌晨三点多,赵零夏就被嘈杂声吵醒了,继母已经起床开始张罗做早饭叫大家先垫一下肚子了。
等到大家草草喝了点粥,夏志诚找来的车就到门口了。
还是去年订婚的那辆大客车,前边还有两辆小轿车。
一辆是他姐夫的,另一辆是市公会的专用车,也被他厚着脸皮借来了。
这一年来,优洁丽发展迅速,还格外响应工会的各项号召,再加上夏素云的存在,工会对他们也颇为照顾。
三辆车后边还跟着优洁丽厂子里的货车,此刻货车上拉着的是新三大件:冰箱电视洗衣机。
这几件东西可不是江辰为了炫耀买来的,而是昨天李猛叫人送到优洁丽的。八壹中文網
赵零夏明明交代过贺连祁随便买点东西就行,他却是大手笔的一下子送了三大件。
这几件东西加起来得两千块,李猛是个张扬的,送到厂子里后直接抓着曲万青叫他跟装上车。
今天一早才突然带过来,还扬着嗓门说这是贺连祁送来的贺礼。
院子里的人险些惊掉了下巴,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谁送这么重的贺礼,两千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年多的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