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合衣坐在床榻边上,微微侧过头,穿过左边敞开的纱窗,望向波澜不惊的江面。
夜已经深了,一轮明月高悬于顶,皎洁的月光溅落于江面,泛开清清冷冷的粼光。
黑暗中,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一道人影挤进屋内。
“姑娘,来了。”来人摸黑走到洛泱身侧,低低说了一句。
洛泱转回头,清泠的嗓音里染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总算来了,传令下去,不必留活口。”
“是。”来人领了她的命令,转身退出门外。
很快,外头传来此起彼伏的打斗声。
洛泱从床上起了身,走出房门,楼船宽敞的甲板上此刻站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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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火把的光,她清楚看见十余名遮头盖脸的黑衣人正与她的护卫缠斗在一起。
见她出来,黑衣人仿佛恶犬闻到肉味般纷纷朝她涌来,尚未挨近她的衣角,就被锋利的剑气挡开。
两名妙龄少女面带寒色,长剑在她们手中被挽出华丽的剑花,将潮涌而来的黑衣人远远的逼离洛泱。
洛泱毫不在意,迈步往东面的厢房走去。
“泱泱,你怎么来了?”房内的男子瞧见洛泱,赶忙站起身。
“外头的情况如何?”
许是话说的太急,男子忍不住重重咳了几声,左手捂住胸口又坐回到榻上,脸色惨白如纸。
“哥哥。”洛泱面露急色,加快脚步走到男子身边,给他倒了盏茶递到唇边。
洛怀笙喝下茶水后,咳嗽才是平歇,面上也恢复少许血色。
洛泱在他身边坐下来,“哥哥莫急,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咱们那位二叔呀,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过他也是真急了,下了血本,雇了风月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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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她唇角稍微勾了勾,浮动着轻蔑的嘲讽。
“哎,照我说咱们就该留在江州。如今新帝跟国相闹的厉害,京中正是风起云涌的时候,咱们何必这会子来蹚浑水。”洛怀笙目光擦过洛泱的面容,轻轻叹了口气。
洛泱怔了怔,还是开口道:“年初月羌为了庆贺今上大婚,献上许多贺礼,其中就有一味奇药白龙骨。阿娘留下来的手札里写着,可以解千机缠的九味药引,有一味正是白龙骨。”
“何况爷爷临终前曾上书宫里替你请封了世子位,如今你已行过冠礼,也该叫二房将爵位还回。”
洛怀笙努了努唇,想说什么,却见洛泱的神色黯淡下去,眉眼间拢上忧郁。
十四年前,汝南伯府世子洛子然的岳家岷阳秦氏惨遭灭门,洛子然携夫人秦归荑赶往岷阳途中碰上马贼,双双殒命。
岷阳隶属安庆府,洛子然夫妇又是在安庆府境内临近岷阳城的弥陀山遇的难,朝廷下了严令,让安庆府司与驻守安庆的嘉宁军司联手督办此案。
最后,查明是春岗山虾蛤寨的马贼所为。
汝南伯洛长青大怒,亲自领着嘉宁军去平了春岗山,一众马贼全被斩首。
然而次年,洛子然的长子洛怀笙在府中被人掳走,洛长青按照劫匪要求孤身前往约定地,用儿媳秦归荑留下的一枚玉珏换回孙儿洛怀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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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贼人心思恶毒,竟给洛怀笙下了天下奇毒千机缠。
洛长青寻遍天下名医,也只是堪堪保住洛怀笙一条性命。
大夏昭英帝元安四年,洛长青将汝南伯府交给次子洛子渊,带着长子洛子然留下的一儿一女返回洛家族地江州。
洛泱正是汝南伯世子洛子然的幺女,她两岁时跟着祖父洛长青回到江州,一住就是十四年。
四年前,她祖父洛长青因病溘然长逝,临终前上书朝廷为洛怀笙请封了世子位。
二房心中有怨,连洛长青的头七都没过,就回了京城。
洛泱跟洛怀笙为洛长青守孝三年,二房连封书信都没有,更别提袭爵的事情。
去年洛怀笙弱冠,在族中长老操持下行了冠礼,洛泱特地去了信往京城,提及袭爵一事。谁料,二房的回信没等到,倒是等来了接二连三的杀手。
而洛怀笙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过往半年才发作一次的毒,现下三个月便发作一次。
今年年初,洛泱查到月羌送给皇帝的大婚贺礼中有一味白龙骨,她深知,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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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洛怀笙见洛泱陷入深思,心知她定是在为自己筹谋,忍不住心疼。
虽说他才是兄长,可这些年来,是洛泱在照顾着他。
特别是她接管了祖父跟母亲留下来的人手后,更是片刻都不得停歇。
“泱泱。”洛怀笙只觉得心里酸涩的紧,抿了抿唇,喊洛泱一声。
“生死有命,此生我已是无憾。断不可为了我,让你卷入朝堂的漩涡中。至于那爵位,于我而言不过……”
“哥哥糊涂!”未等他把话说完,洛泱眸光移了过来,轻声打断他。
她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姑娘。”
“何事?”洛泱的心猛然一紧,声音亦带了几分凛然。
“外头那帮人,处置不了?”
“姑娘宽心,依照姑娘的吩咐,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只是方才打斗时,我们得了两位少侠出手相助,该如何安置两位少侠,奴婢不敢自专,特来请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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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少侠?”洛泱柳眉轻轻挑了挑,薄唇哼出笑意。
“倒是有趣的很,如此时间如此地点如此光景,还有人出手相助。走,瞧瞧去。”
“我陪你一道去。”洛泱话落,洛怀笙也站了起来。
“哥哥歇着吧,此时已是半夜,正是江风最为寒凉的时候,仔细着凉。”他尚未来得及移步,就被洛泱抬手压回榻上。
洛泱又转头将门外的人喊了进来,“谷雨,你好好照顾公子。”
“是。”门外的谷雨连忙应是,推门走入房内。
洛泱这才放心出了房门,抬步从船舱的屋檐下走过,屋檐上悬挂的几盏灯笼落下昏黄的光,将她的影子拉的拢长。
直到她去到甲板,才是将谷雨口中的两人瞧得清楚。
她竟不自觉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