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扶着皎云往玉芙宫去,玉芙宫离凤仪宫还有些距离,皎云走得有些辛苦。
胃里开始有了发烧的感觉,皎云伸手按了按,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手。
皎云看着手心里放着的点心,愣了一下看向手的主人。
青儿有些紧张地看着她,“更衣不会嫌脏吧?我刚刚才从荷包里拿出来的。”
皎云闻言心里一暖,伸手拿起点心,笑着道:“怎么会?我昨日还是宫女,难不成今日就开始嫌弃你了?”
青儿顿时笑起来,“那就好,更衣你快吃点垫一垫吧,我荷包里还有两块呢,可惜现下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您。”
皎云咬了一口点心咽了下去,胃里感觉舒服了多了,然后对着青儿道:“青儿,谢谢你。”
青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块点心,不值当更衣道谢。”
皎云摇摇头,“这是你雪中送炭的情谊,我定会记在心里。”
青儿闻言连连摆手,笑着说不用。
两人进了玉芙宫,依照规矩皎云得先去拜见沈美人。
刚走进侧殿就见沈美人已经在等着了,只是脸色并不好看。
沈美人心里苦笑了下,都说苦尽甘来,她怎么连着两辈子一直在受苦呢?
她刚进来秋纹就冷笑着开口:“哟?这不是冬痕吗?”说着伸手拍向自己的嘴,“瞧我这张嘴,该掌!我该给叶更衣请安才是。”
说着动作随意得给皎云行了个礼。
皎云仿佛没听见秋纹话语中的刺,依旧带着温和的笑道:“秋纹不必多礼了,快起来。”
可她那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却更加刺激了秋纹,她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冬痕果然最会装模作样,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勾搭上了皇上,实在是可恨!
皎云并不知她心中所想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就当没看见沈美人的脸色,依旧恭敬地朝着她行礼问安,“更衣叶氏给沈美人请安。”
沈美人从刚才一直冷眼看着她没有说话,此刻开口却是冲着秋纹道:“秋纹,这桌上的茶太凉了,去给我换杯热的来,”
“是。”
沈美人没有叫起,皎云只能继续深蹲行礼,她知道沈美人是在故意刁难,她也心甘情愿承受这些,毕竟是她自己选择皇上的,这直接辜负了沈美人的信任。
“你为何要这么做?我对你和秋纹一样的好不是吗?”沈美人问。
还是有些不同的,只是这并不是她这么做的理由,只是个中缘由她不可能告诉沈美人,于是低头请罪:“还请美人恕罪。”
沈美人冷笑,“如今我已经不是你的主子,同是姐妹我可不敢治你的罪。”
“姐妹”二字她咬的极重,显然是心里恨极了。
皎云抬头看向沈美人,诚挚地道:“还望美人知晓,我并不会和您作对。”
这时秋纹换茶回来了,听闻皎云说的话,立即讽刺道:“叶更衣快别这样说了,从前伺候主子时还说忠心耿耿呢,现如今成了更衣了,还不知你会怎么对主子呢?”
沈美人听完脸上的表情更冷了,皎云知道她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用,只好低头沉默。只是她一直维持行礼的姿势到现在,在凤仪宫站了那么久,再走回玉芙宫,她实在没什么力气了,身子开始微微晃动了。
秋纹将热茶给沈美人奉上,转身嗤笑道:“瞧更衣这娇弱的模样,想来是做宫女的时候规矩没学好。”
见皎云那样子,沈美人心中闪过一丝快意,嘴角露出笑意,端起茶杯轻轻地吹拂着茶叶,“秋纹说的不错,下午时皇后娘娘宫里还来人传话了,让我好好要教导宫人。”
想到这里,沈美人心中一时来了气,将茶杯重重地放下,叶皎云的举动简直将她的脸都丢尽了!
皎云闻言眼神闪了闪,皇后娘娘下午折辱她就算了,竟然还派人来传话,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更衣,劳动她费这般心思,她是有多看不惯自己?!
可沈美人是越想越气,忽然伸手将桌上的茶杯拂了出去。
“啊——”皎云尖叫一声,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胳膊上,她皱着眉头看向沈美人。
青儿也赶紧上前拿了帕子替皎云擦拭,“更衣您没事吧?”
沈美人泼完就后悔了,皇上才招幸的叶皎云,若是皇上知道了,迁怒她可怎么好?
这时秋纹站了出来,“这茶水太烫了,主子一时不察才打翻了,叶更衣你可知道?”
沈美人也忙道:“没,没错,你赶紧起来回去吧。”
出乎她们意料的是,皎云并没有翻脸,反而冲她们笑了笑,然后朝着沈美人双膝跪下,“奴婢从前有幸服侍美人两年,这是奴婢的福气,今朝机缘巧合成了更衣,也不愿和美人不睦,今日容奴婢叩谢主子的恩情。”
说完对着沈美人重重磕了三个头,沈美人一时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皎云在青儿的搀扶下努力站了起来,蹲了这么久她的腿早就麻了,她朝沈美人福身离开了这里。
过了一会,沈美人方才问秋纹:“她这是什么意思?”
秋纹撇撇嘴,“主子甭管她什么意思,她背主求荣是事实,主子又何必在意她的想法呢?”
可沈美人心里却依旧有些不安。
青儿扶着沈美人去了分给皎云的偏殿,找了椅子让皎云坐下,“奴婢看看更衣伤的怎么样了。”
皎云掀起袖子,雪白的肌肤上红了一片,微微有些红肿了。
青儿看着都有些心疼了,“沈美人她未免也太过分了,奴婢去找太医院找太医给您瞧瞧吧。”
皎云摇摇头,“不用了,过会就好了,这也就是看着可怖些罢了。”
她才初封更衣,贸然叫了太医过来也不是很合适,何况若是叫了太医,恐怕有人作梗她今晚就绝对没机会服侍皇上了,她有预感,今夜皇上还会让她侍寝。皎云刚走出第一步她绝不允许这时候出差错。
太极宫里,景恒帝下朝回去,喝了一口吴德才奉上的茶,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儿新封的更衣可安顿好了?”
说起来,他到现在还只知道那宫女叫皎云,却还不知她姓什么。
吴德才赶忙回道:“皇后娘娘安排叶更衣住了玉芙宫偏殿,上午就安顿好了。”
景恒帝点点头,“叶皎云,名字倒不算辱没了她。”又见吴德才一脸为难的表情,皱眉道:“何事如此纠结?”
吴德才这才道:“叶更衣今日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在殿外等了一个时辰都没见到娘娘,后来是给凤仪宫宫女磕头敬的茶。”
景恒帝听了倒是并不意外,只是声音有些冷:“这么多年皇后的性情当真是一点没变。”
这话吴德才可不敢应,低头装死。
想到昨夜里娇媚的美人,景恒帝到底是有些怜惜的,于是道:“叶更衣今儿受了委屈了,朕晚上去瞧瞧她吧。”
这是今晚翻叶更衣牌子的意思,连着两晚侍寝这叶更衣怕是有一番造化了,吴德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