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帝得知贤妃的死讯之后一个人关在勤政殿待了很久，直到夜里才只带着吴德才去了关雎宫。
他站在宫门前，抬头看着上方的牌匾，面色有些恍惚。
这牌匾上面关雎宫三个字还是他当初亲自书写的。他想让当时的柔儿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从未变过，可是她住进关雎宫就开始称病不出。
他不是不知道贤妃心中的怨，可是他当时羽翼未丰，怎么可能轻举妄动。
晋恒帝在宫门站了许久，也想了许久，然后才走了进去。
尚宫的动作很快，在景恒帝下令以贵妃之礼下葬贤妃后，不到半日就将贤妃的灵堂搭好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灵堂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宫人守着。
景恒帝进来时，就看见贤妃的贴身宫女雨桐跪在灵前烧纸。
雨桐听到动静抬头看了景恒帝一眼，却并未起身行礼。
“大胆，见到圣上还不快行礼？”吴德才斥道。
说完就收到了景恒帝的冷眼，吴德才立刻闭上了嘴。
“你带着其他人都下去吧。”景恒帝道。
吴德才有些不放心，“皇上？”
景恒帝瞪向他，“朕让你们下去。”
吴德才不敢再废话，挥手带人退了出去。
“皇上，娘娘在关雎宫等了您整整六年啊，还是没能等到您的交代，她只能自己去找证据，可是证据摆在眼前了您还要娘娘忍耐。”雨桐泪流满面，“那也是您的孩子啊！您怎么将娘娘的心伤到死呢？！”
面对雨桐声泪俱下的指责，景恒帝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呵呵呵……”雨桐笑了起来，她怨恨地看向景恒帝，“你这样辜负娘娘，日后也一定会被别人辜负！”
这话已经是大逆不道了，景恒帝表情未变，“朕的确对不住贤妃，你方才的话朕就当没听见过。”
雨桐冷笑了下，并不领情，她看着贤妃的灵柩，泣声道：“娘娘，您一定见到日思夜想的小主子了吧，您和小主子不能没人伺候。”
说着狠狠地撞向灵柩，“奴婢来陪你们了！”
巨大的碰撞声让吴德才急忙冲了进来，待见到倒在地上的雨桐时，吴德才大吃一惊：“皇上，这？！”
景恒帝表情晦暗不明，“将她好好葬了。”
“是。”
青儿拿剪刀将烛芯剪短，“主子，都这么晚了您还就寝吗？”
皎云放下书，“我再等会儿。”
“都这个皇上真的会过来吗？”青儿不太相信。
皎云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他会来的。”
若是不来，那么她之前的功夫都白做了。
过了半个时辰，景恒帝果然来了颐和轩。
皎云敏锐地感觉到今日景恒帝的心情很不好，她亲自给景恒帝上了茶，“皇上，这日莲子花茶，清心助眠的，夜深露重，您喝了也暖和些。”
景恒帝扬手让她坐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臣妾担心皇上心神悲痛，想陪着您。”皎云柔声道。
景恒帝眉心微动，“若是朕没有过来呢。”
“臣妾便在颐和轩遥遥相伴。”皎云道。
皎云的话让晋恒帝冰凉的心暖了一点，他看向皎云，神色间少见地流露出了一丝脆弱，“皎云，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喜欢过的女人含怨而终，这让一向坚毅的景恒帝也开始怀疑自己。
皎云眼神温柔地看向他，“皇上您不是一个人的皇上，您是天下万民的皇上，一举一动关乎万民生死，自然不能随心所欲，臣妾知道您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景恒帝心神震动，他直视着皎云的眼睛，“若是哪一日朕也因为大局不能顾全你呢？”
皎云淡淡一笑，“臣妾能站到皇上身边，便已再无所求，臣妾可以死而无憾。”
“以后不许动不动说死。”景恒帝抬手将皎云拥入怀中。
抱着怀中的女人，景恒帝只觉得空荡荡的心底仿佛被填满了一般。
他狭长的眼眸水花一闪而过，快到几乎看不见，大炎的帝王从不会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