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一过整个杏城便静了下来,往日喧嚣热闹非凡的街市也只有寥寥数人。
贾铃音搬了张椅子趴在窗前,希望借由这片刻宁静将案情梳理清楚。
倏地眼前出现娇小人影,贾铃音凝神端详片刻,接着就看见那人径直进了自己所在客栈,不久后房门便被敲响。
“玥儿?”
门那边的玥儿一看见贾铃音,便扎进她怀中,似昨日那般哭了好半晌才吸着鼻子抬头,左右张望几下道:“我...我看见杀死平儿姐姐的凶手了!”
“当真?”
玥儿点点头,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道:“事关重大,玥儿不敢撒谎。”
贾铃音虽与她交往不深,却打心眼里觉着她是个可怜人,当下想也不想将她迎进房间,又唤来小厮准备一桌吃食。
直至玥儿情绪稳定,贾铃音给她倒了杯温牛乳,这才坐下开始问询。八壹中文網
原来昨日贾铃音昨日离开前突生不忍,像穆松白借了些钱留给玥儿,谁料玥儿才回房间便被等候多时的婉娘将身上钱财全数拿走。
末了还还不忘威胁,叫她依命行事,如若不从,便像处理了平儿那样将她也处理掉。
玥儿原以为婉娘只是说说而已,不曾想今儿早晨,她睡不着准备去玉液池散散步,才踏出房门就看见一陌生男子自婉娘房中走出。
婉娘与那男子举止亲密,言语中还多次提及平儿。
玥儿靠在墙角大气儿也不敢喘,直到那男子离开,婉娘回了房,她这才蹑手蹑脚地跑出来,从县衙打听到贾铃音住处,便一路寻了来。
“只是提及,也不能证明那男子就是凶手,又或许是你惊恐之下听错了呢?”
“不是的!”玥儿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她拍桌而起,胸口剧烈起伏着,“我看见那男子身上带着平儿姐姐的玉佩,平儿姐姐的东西,我断不会认错!”
“那你又如何断定玉佩就是平儿的呢?”
贾铃音挪到她身旁,轻抚后背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玥儿看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流。
“两个月前,我趁平儿姐姐不在,偷偷拿了玉佩来玩,不想失手掉落在地,摔裂一角。”
“我看得清楚!那男子身上所带玉佩裂痕都与我那日摔坏的一模一样!若他不是凶手,又为何会有平儿姐姐的东西?!”
此话倒也有理,只是贾铃音从觉着其中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之处。
就像平儿与林月云她们的死因大不相同,可贾铃音的直觉却告诉她,她们几个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断案,并不能依靠直觉。
“我先送你出去,待有了新进展,我再同你说,你自己在桐花坊也要小心些,切记不要将今日你所见之事告诉旁人。”
玥儿‘嗯’了一声,离开前双手紧紧抓住贾铃音,叮嘱道:“你也要小心婉娘,我听说她与知县大人关系匪浅。”
知县?
贾铃音抬眼,还再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恰逢穆松白回来。
许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玥儿,穆松白面上有些许错愕,旋即又恢复如常,径直越过她。
穆松白与贾铃音打了照面,却心照不宣地互不搭理。
贾铃音是还在气他抛下自己独自查证,而穆松白,仅是因为奔波大半日想休息休息而已。
到了傍晚,贾铃音坐不住了。
玥儿的话真假尚不能分辨,但好歹指明了调查方向,穆松白可以不讲究团队协作,可贾铃音不行,她需要有人从旁协助,帮她找出漏洞。
因而即便再不愿,贾铃音还是敲响了穆松白房门。
这一次房间里终于有了回应。
听了贾铃音的转述,穆松白眉头渐渐拧成麻花。
他确实查到点东西,只是结论与玥儿说的要完全相反。
贾铃音不明所以,穆松白便将抽屉中被包裹着的东西拿出来摊开在桌上。
贾铃音凑过去,发现那是一枚鸳鸯玉佩,只是右下方尾巴处断了一截儿。
想来这便是玥儿所言,被她不慎摔坏的平儿的定情之物。
只是这枚玉佩又如何会出现在穆松白手里?
“玥儿看见的那个男子,其实是个山野樵夫。”
稍早些的时候,周知县派人来请穆松白,说桐花坊婉娘前去县衙门口鸣冤鼓,她自称有个似樵夫的男子带着平儿的玉佩上门索要银两。
婉娘也知那是平儿最宝贝之物,便与那樵夫约好一个时辰后在玉液池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樵夫走后婉娘便火速去了县衙,将此事告知周知县。
谁料樵夫一见着穆松白便似遇鬼一般,拔腿就跑。
穆松白领着人一直追到后山才将樵夫抓住。
据樵夫所言,玉佩是平儿主动给他的。
贾铃音听到这里,越发摸不着头脑,既是珍贵之物,又为何随手赠与他人。
这属实不合常理啊。
“樵夫说前几日他去后山砍柴,途径破败茅草房,听得里面传来呼救声,他出于好奇便上前查看,却发现里头有个妆容凌乱,衣裳污秽的女子。
那女子自称平儿,是桐花坊的人,她拿出玉佩交于樵夫,让他凭玉佩去桐花坊寻帮手。
谁知那樵夫见玉佩玉质圆润通透,起了歹心,将其占为己有,一直到昨夜,他在赌场输个精光还欠了一身债,这才想用玉佩与婉娘换笔银子还债。”
顿了顿,穆松白痛快饮尽一大碗茶水,接着道:“我上午也去赌场问过,这几日樵夫吃喝都在赌场,从未踏出过半步,那茅草屋我也去看了,可惜我们去的晚,那里只剩下灰烬。
料想那里应当是第一案发现场,不过还得你去看了才能确定,明日不要再睡懒觉,早些起来随我一同去。”
贾铃音闷声答应,脑袋如同一团乱麻。
目前看来樵夫的话更可信,若真是如此,那玥儿又为何撒谎?
贾铃音盯着窗外,脑海中不断翻转着她这两日与玥儿独处的画面,忽地,她扭过头,直愣愣盯着穆松白,道:“县衙的人会随意将我们的住处告知他人吗?”
穆松白不知她因何这样问,下意识摇头,道:“他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