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松白擅带兵习武,贾铃音兴趣广泛却并不十分精通,两个对破案一窍不通之人被命运安排着成为搭档,这注定要生出许多事端。
就比如当下,他们以为抓了玥儿便能结案,可最关键的证物,唯一能证明平儿身份的头颅却至今下落不明。
“那日你我初去桐花坊,我还未问问题,玥儿便主动告诉我死的是平儿,只因发现尸体那日她一直在楼上偷看,我便没有怀疑。
后来她不知从何处知道我的住处,趁你不在前来寻我,将平儿玉佩丢失一事告知于我,我心生疑虑却也没有多加调查。
再后来我们在后山验证樵夫所言不虚,我便肯定死的是平儿。”
穆松白手捏下巴,沉声补充:“如今看来,我们倒是一直被玥儿牵着鼻子走,忽略了最重要的线索。”
“若那无头尸不是平儿,她又为何要假死?玥儿纵然再如何嫉恨平儿,却也没说过她半句坏话。
我搜寻房间时也曾问过那些女子,她们口径一致,都说平儿温柔善良,平时对她们很关照,并没有听说过她有什么仇家。
凶杀案动机,莫过于情杀、仇杀、见财起意、见色起意,根据现有的证据,仇杀、见财起意可以排除,剩下的便只有情杀和见色起意。”
说到情杀,二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玥儿提到的,平儿的心上人。
竟把他也忘了!
“明日一早,咱们兵分两路,我去玉液池看看能否打捞到头颅,你去桐花坊,再探平儿房间,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官差一连几日日日去桐花坊搜查,起初婉娘还挺配合,渐渐地也有了不满。
这日她刚结束营业,远远地就看见贾铃音带着一众捕手向着桐花坊而来。
“老板娘,您要不得空了去找知县大人说一声?这天天来查,咱们还怎么做生意?您瞧,昨儿流水活活少了一大半,再这么下去,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说着二木将账本送到婉娘跟儿前,婉娘扫了一眼上面明显减少的数字,抬手像挥苍蝇那般赶走他,“去去去,少在老娘面前晃悠,滚!”
二木应了一声,转过身一溜儿烟跑没了影。
才走没多久,贾铃音便扣响了桐花坊的门,婉娘心中百般不愿,却也得老老实实开门,将她们迎进来。
贾铃音看出婉娘对她们的不爽,扬着笑脸,变戏法儿似的从身后拿出方才买的糕点递了过去。
“沁香园新鲜出炉的马蹄酥、合欢汤、蜜饯樱桃,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婉娘笑纳。”
婉娘闻言掀开食盒一角,清香之气扑鼻而来,她假模假式地咳了几声,伸手接过,“倒也不是我不配合,只是你们日日来,我这生意都没法儿做了。”
贾铃音不说话,只在一旁陪着笑脸听她抱怨。
“沁香园的糕点极难买,你是如何买到的?”
贾铃音哑然,她今儿一早起来便被穆松白打发去沁香园取,就连周知县也很是惊讶,平日重金都买不到的东西,怎的穆松白轻而易举就能买到。
还一买便是店中最热门的,最难买的。
“许是周知县打过招呼了吧。”贾铃音胡乱搪塞道。
婉娘捏了颗小樱桃送进嘴里,将贾铃音领到平儿房中。
第一次搜查时是捕手自己来的,据他们所说,并没有发现异常,第二次便是前几日大规模搜查。
只是那日贾铃音在玥儿房中发现直接证据,着急破案便没有再搜寻平儿房间。
“走到头便是平儿屋子,自从她失踪之后我便再没叫人进去过,忙了一晚上我得去休息了,贾仵作你自己搜吧。”
贾铃音点头与她告别。
平儿性子温柔,她的房间也与她性格相差不多,踏进去瞬间便感觉周身被温馨愉快包裹住。
贾铃音站在门边环视一圈,忍不住感叹,这里朴素的简直不像青楼头牌的住所。
“平儿姐姐不喜欢珠宝首饰,她喜欢看书。”
正当贾铃音思索从何处下手时,耳畔冷不丁传来男声,她循声望去,是第一次来时接待她的小厮,二木。
顺着二木话锋,贾铃音留心看了那几个被薄纱盖住的地方,她走过去将其一把掀起,果不其然,在那底下堆叠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贾铃音随手拿起几本翻了翻,而后放回原处,勾唇揶揄:“《法华经》、《出墙记》、《宋提刑洗冤集录》,她倒是什么书都看。”
说罢,贾铃音看向守在一旁死死盯着她的二木,淡淡道:“你大可以这样继续盯着我,若你不想我替平儿找到凶手的话。”
二木闻言一僵,耷拉着脑袋似小狗似的,蹲下身靠在廊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贾铃音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认真搜索起来。
直到晌午,她已将房里能藏东西的地方翻来覆去找了三四遍,仍是一无所获,就在贾铃音以为这里确实无可疑之处,预备离开的时候,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她扶着屏风堪堪稳住身形,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被绊倒的地方,这一看便不得了。
方才还平坦的地毯此刻隆起个巴掌大的鼓包。
贾铃音掀开地毯,见下面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雕工精细的木盒子,盒子外侧还上了锁。
想来定是极要紧的东西。
贾铃音拿出银针在锁眼里捅咕几下,随着‘啪嗒’声想,最外侧的银锁应声而开。
她打开盒子,发现里面又藏了个小盒子。
贾铃音如法炮制,哪知银针竟断在里面。
她不敢耽搁,将盒子收入自己随身所带工具盒中,叮嘱二木看好现场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县衙去。
穆松白一大早便领着水鬼亲自下水,奈何池底淤泥、杂物太多,眼睛被泥沙刺挠的通红一片也什么都没有找到。
上岸后又沿着玉液池找了几遍,谁料头颅没找到,倒是找到了许多被登记在案的失物。
穆松白望着眼前如小山般的失物,苦笑着叹气,总归是有些收获的,不至于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