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意最终还是被朝阳派人追了回来。
当穆松白在自己府邸看见明显局促却又碍于面子不失礼貌,明明自身难保还要向他送口型,让他快跑的合意,他便了然,自家姑姑这是铁了心,不惜一切代价,要让他按时成婚。
“你们两个年轻人多说说话,增进些感情,我就不打扰了。”
穆松白一言不发,合意乖巧起身,送走了朝阳后,她长舒口气毫无形象地坐回椅子。
“我原本已经走出金安地界了,可是马车突然坏了,等修好准备启程的时候,你姑姑的人已经赶到了。”
“你姑姑的人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我带来的人根本打不过。”合意越说声音愈小,到最后竟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穆松白抬手,徐尉了然,差了部下将合意送回驿站。
“王爷,您真要听从长公主的安排,与合意郡主成亲吗?”
穆松白不语,只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旁人或许不知,但徐尉自小与穆松白一同长大,他一个眼神,徐尉便知道要做什么。
于是,徐尉便放下心来。
王爷自有办法,无需他担心。
翌日,朝阳特地让贴身伺候的女官前去驿站请合意,说要为她量体裁衣定制喜服,谁料女官在驿站候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合意出来,闯进去才发现人去楼空。
问了下人才知,昨天半夜来了个男人,不知与郡主说了什么,郡主竟背着行李随他走了。
朝阳听了女官回话,心道不好,忙动身去贤王府。
贤王府内一片寂静,就连与穆松白同进同出的徐尉也没了踪影。
去到房中再一看,穆松白的贴身佩剑和常穿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长公主,要派人去追吗?”
“追?”朝阳微微侧脸,脸色阴沉,不难看出此刻她正压着怒火,“往哪儿追?从哪个方向追?你们这些人里头有几个是能抗得过贤王一招的?”
穆松白的本事,她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熟知,若他想走,便是大罗神仙也留不住。
“打道回府。”
昨日半夜到现在已有四五个时辰,这四五个时辰,足够穆松白离开金安地界,若在金安,那她还有法子找到穆松白,可若是已经出了金安,她便真的没办法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在紧挨着金安的临川县,穆松白寻了个僻静处停下,合意便在此时从马车上钻了出来。
她四周杳无人烟,心里没了底,战战兢兢道:“你不会要在这儿把我杀了吧?”说着,还从一旁捡起树枝挡在胸前,“我告诉你,我可是蒙古部郡主,我若在你们中原出了事,我父王定会率领十万铁骑踏平你们汴唐!”
穆松白还未说话,反倒是徐尉先笑了出来,“郡主的想象力好生丰富,我们王爷何时说过要杀你了?”
“那你们半夜将我带走,又把我放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做什么?!”
“自然是送郡主回家。”
“回家?”合意愕然,四下张望几番,这才发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拴着几匹只有草原才会有的乌珠穆沁白马。
穆松白信步上前牵过其中毛色最为亮丽,品行温顺的马,“徐尉会护送你回蒙古,日后便不要再来金安了。”
合意接过缰绳,却不愿意就此回去,“这是我第一次离开草原,我想多呆几日,玩够了再回去。”
“徐尉还有要事在身,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折腾。”穆松白蹙眉,语气也冷了许多。
“我可以跟着你啊。”见穆松白瞬间沉了脸,合意忙补充道:“我的师傅是蒙古第一巴图尔,我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穆松白身边这些年来身边被安插了不少眼线,有许多事他只能吩咐徐尉去做,叫他护送合意本就是无奈之举,若她真能如保证那样,那带在身边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可若是叫贾铃音知道了,自己不辞而别还带回去一个女子,以她的性子,恐怕此生都不会再同自己见面。
穆松白霎时犯了难。
斟酌片刻,在合意满是期盼的目光下,穆松白点头答应,“跟我去可以,不过要约法三章,第一,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擅自离开我的视线,第二,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的事,第三,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合意见他答允,眼前一亮,不管他说什么,都疯狂点头。
见此,穆松白唤来徐尉,与他耳语一番后,他带着合意,徐尉带着合意那几个下人,一行人分成两条路,相继离开。
“我们要去哪儿?”合意骑在穆松白特地为她准备的白马上,心情甚好,连日来在朝阳“悉心照顾”下的阴影顷刻间烟消云散。
穆松白没有说话,在心里默默算了时间,这个时候,贾铃音应该还在中州没走。
他双腿夹了下马肚,扬起鞭子,“中州。”
一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贾铃音已经在中州呆了四天。
无名氏自缢案在她将验尸报告交上去的第二天便被侦破,刘令成为了感谢特意让她与薛昂多留一日,亲自带着他俩参观了中州较为出名的地方。
就在第三日贾铃音收拾好行李退了房叫了马车准备回家的时候,刘令成领着唐远候在客自来门口,说什么也不让他俩走。
这下饶是贾铃音再如何迟钝,也觉察出不对了,她与刘令成,一人拉着包裹一角,当街对峙起来,“刘司马,当初可是你邀请我们来的,忙我们帮了,玩儿也玩儿了,如今我们要走,你为何不让!”
刘令成也是有苦难言,他受人之托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必须留下贾铃音。
可他已经没法子了啊。
“司马大人,要不我们就让贾仵作回去吧。”僵持间,围观百姓愈来愈多,唐远担心这样下去会引致谣言四起,便在刘令成耳边悄声道,“若那人追究起来,我们便说是贾仵作自己要走,以那人对贾仵作的了解,想来也不会追究咱们的。”
刘令成何尝不想让贾铃音走,只是给他修书那人,他得罪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