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慕铮正在喝茶,听见钱娇娘把事儿给推给了他,差点呛声将茶给喷出来。无奈那呆瓜儿子还傻傻地瞅着他,以为真有什么讲究似的。他端着脸道:“没什么讲法,我跟你娘睡觉发了汗。”
邢平淳眨眨眼,“这么大冷的天儿,睡觉还发汗?”
他这是说的什么鬼理由!钱娇娘回想他的汗是怎么一滴滴到她身上的,脸就更烧得慌了。她拿手帕挡住脸上的红潮不叫邢平淳看见,同时恶狠狠瞪了邢慕铮一眼,结结巴巴地圆,“地龙、地龙太热了。”
邢慕铮被瞪了,清咳一声粗声道:“小娃儿莫多管闲事。”
丁张是个好管家,他忙替主子们解围,“老爷,夫人,咱们是否该喝屠苏酒了?”
大年初一喝屠苏酒,这酒极淡,是用来驱邪消魔的。大人喝大碗,小人喝小碗,都得喝。邢平淳总以为小孩喝酒是件很了不得的事儿,因此每年喝屠苏酒总很兴奋,觉着自己变成了大人。他已忘了自己在明琥一杯倒的时候了,也忘了方才说了什么,欢呼着要喝酒。
钱娇娘让人请了周姥姥与曹先生等人到前厅,大家一齐喝了屠苏酒,又与门外放了炮仗。邢平淳昨儿与李定等人玩了一晚上的烟花,今儿打炮仗了还是冲在第一个,自己点了引信不说,还与李定跑去拣没打着的炮仗,找着了又拿香来点,左一个右一个点得不亦乐乎。李青媳妇怕伤着邢平淳,斥责李定撒野。钱娇娘听见了,便笑道:“让他们玩儿罢,过年了小娃儿不就这些乐子?”
李青媳妇道:“丑儿那么金贵的少爷,都被定儿带野了。”
钱娇娘笑道:“他哪里金贵,最是野孩子一个,还说不准是谁将谁带坏了。”
丁张将挂在门上的新年拜帖拿来给邢慕铮与钱娇娘看,虽还是上午,已是满满的一袋子了,多是本地的大小官员慕名而来的。同时还有许多永安的达官贵戚,邢慕铮原先的旧部,都派了人来送来拜帖与新年贺礼。其中也有杭致遣人送来的重礼。
邢慕铮与钱娇娘道:“昨儿狄清雅送,今儿杭致送,他们夫妻俩也算是有心了。你得回些礼才成。”
钱娇娘苦恼道:“我原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知道送什么。侯爷可有提议?”
邢慕铮道:“我向来不管这些,不过这些人情往来,大多都有定数,送些玉州特色之物,加些杂七杂八的。你叫丁张给你看看往年回了什么,你再加几样,给他们送去便成。”
钱娇娘略一沉吟,缓缓点了点头。
邢慕铮别有深意地睨向她,轻轻慢慢道:“你横竖要给杭府回礼,顺便将这些帖子来的都回了罢?”
钱娇娘才想顺口应下,突而发觉事儿不对,这是个坑哪!她抬头道:“其他的我可管不着,我也不敢乱回,还是侯爷自个儿拿主意罢。”
邢慕铮挺了挺胸,理直气壮道:“我还有事。”
钱娇娘道:“这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听说皇帝老爷都封了笔不批折子,小贼们都过节去了,侯爷还能有什么大事?”
邢慕铮道:“我先前不是与你说过了么,我要去拜访大师刘子豪先生。“
钱娇娘笑了,“这事儿也不急,处理了这点小事再办也不迟。”
“我原就起晚了,哪里还能拖延?”邢慕铮道,“我马上就要出发,你瞧,马都给我牵来了。”
钱娇娘一瞧,果不其然,李清泉自己骑着一匹马,马屁股后挂着些贴了福字的礼盒,手里牵着闪电的缰绳。
“那等侯爷回来……”
“等不了,这礼得马上回,让人给带回去,别让人说咱们怠慢了。”邢慕铮大步跨下台阶,边走边道。
钱娇娘急了追下去,“我可从未干过这事儿,万一我搞砸了,侯爷可别回头骂我。”
邢慕铮俐索跨上马,“于你而言再简单不过,哪能搞得砸?对了,洪哥的祖母毅永侯夫人因养病居于彰州,你吃了饭去替我拜个年,可把丑儿带上,老人家最喜欢娃儿,丑儿保不齐能得个大金元宝。”
钱娇娘瞪眼,他还叫她去拜年?他咋这么能呢!钱娇娘张嘴想抗“议,只听得邢慕铮一声中气十足的“驾”,人已刹那出了几丈外,给钱娇娘吃了一嘴的灰。
钱娇娘呸出嘴里的灰,气得咬牙切齿,“邢、慕、铮!”